一连三,宋子循一直守在杜容芷床前,除了必须处理的公务,几乎寸步不离,不眠不休。
与此同时,因为官府的一再警告劝诫,以及亲眼目睹患病者痛不欲生的惨状,如今县里百姓出门多以布巾掩面,亦极少聚众扎堆,对于家中已有感染瘟疫的病患,其他人在护理时,也都注意预防隔离,并配以熏艾消毒祛病,是以山荫县感染瘟疫的人数在持续半个月剧增之后,终于开始呈现出下降的趋势。
第三午后,刘昌却忽然来到府里。
宋子循隔了片刻才出来见他。
他这几憔悴了不少,两颊瘦得凹陷下去,配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萎靡颓废的气息。
他在太师椅上坐定,神情疲惫地问,“你怎么来了可是衙门里有什么事”
“不是不是”刘昌连忙摆手,“是城外的安置点”见宋子循眉头拧紧,他连忙回禀道,“今中午忽然来了个操北方口音的年轻男子那人似乎精通医术,看了张大夫他们开的药方,直太温吞了,根本无法根治疫症”
他犹豫地看了宋子循一眼,“那人言语间十分随性,跟安置点的几位大夫差点争执起来属下怕他是故意闹事,本想将他撵走,可他,他却他是您表舅子还”
他话还没完,就见宋子循“腾”地一下站起来,“他现在人在哪里”
“如何”薛承贺方收回手,宋子循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咱们外头吧。”
宋子循于是忙跟着他走到外间。
薛承贺摘下面上的布巾,神情严肃道,“容芷的情形,想来表妹夫早就听大夫过,我也不与你再兜圈子照现今这般用药,大妹妹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宋子循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她自三前醒来与我了几句,就一直昏睡至今依表哥之见,当如何是好”
薛承贺面露迟疑之色。
宋子循便道,“表哥若有什么法子,还请据实相告。”他诚挚道,“不瞒表哥,其实早在容儿病发之前,就曾断言此番南方疫症唯表哥才有救治之法,且她半月前就已修书一封,让人送回京城向表哥求救”他着朝薛承贺深深拱手,“还请表哥无论如何,一定救我容儿性命。”
薛承贺忙扶住他,神色复杂问,“大妹妹当真这么她觉得我能医治此症”
宋子循郑重点头,“容儿对表哥的医术一向深信不疑。”
薛承贺不由叹了口气,如实道,“方子,我心里确实有了,只不过”
他看着宋子循心焦的神色,索性一鼓作气道,“重症还需猛药。依我看来,与其让阿芷像现在这般浑浑噩噩,半死不活地靠汤药续命,倒不如放手一搏,以毒攻毒。”他一顿,放缓声音道,“只是这法子十分凶险,我亦不敢保证一定可校”
宋子循默了几息,方哑声问,“表哥有几成把握”
薛承贺抿了抿唇,半晌才道,“若是寻常人,还有六七成把握可阿芷身体羸弱”他低声道,“最多不超过五成。”
宋子循眸色晦暗地看向他。
后者脸上亦是无奈而决绝。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许久,才听宋子循低声问。
他似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仿佛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生气。
薛承贺摇摇头,“终究是我来迟了”多余的话就不必了。
宋子循沉默了许久,“既然如此,那一黔就拜托表哥了”
浓浓的汤药缓缓喂进杜容芷嘴里薛承贺又用银针刺了几个穴位,方擦了擦汗道,“这药若是管用,到亮时,阿芷兴许就能转醒过来”他停了停,压低声道,“若是不能她也可以走得好受一些。”
宋子循点点头,哑声道,“表哥今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薛承贺想了想,“我今日在城外义庄也见到不少感染疫症的灾民若是我想待会过去看看他们的病情,你看是否方便”见宋子循面上露出些许茫然,他不由讪讪解释道,“本来我自己过去也是一样,只是先前我跟安置点几位大夫有些误会我怕他们不欢迎我”
宋子循了然地点点头,“我原是想等表哥修整一番,再请你帮忙救治县里的病患既然如此,现在便让人送表哥过去。”他罢叫过园园,让她出去吩咐长兴备马,护送薛承贺出城。
薛承贺低低道了声谢,见宋子循神色间满是郁悴悲色,不由安慰道,“以容芷病情之危重,能够苦撑至今日,足可见她求生的意念极强她定也十分舍不下你跟莞儿你要对她有信心,相信她吉人相,能够熬过这一关”
宋子循点点头,动作轻柔将她额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拨到一旁,哑声道,“她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女儿还在运阳等着她她一定能醒过来。”
薛承贺点零头,又朝床上静静躺着的杜容芷看了一眼,方默然走了出去。
杜容芷觉得自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到前世自己死的时候更确认地,是前世自己死后的事儿。
宋子循居然来了
他居然冲进了产房里
她甚至还能闻到屋子里散发着的浓浓的血腥味
他却像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抱起她,双目猩红地摇晃她,质问她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为什么不等他回来
明明薛承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他一定能治好她的眼睛,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他的唇贴着她冷冰冰的额头,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她脸上,烫得她的心一阵阵抽疼。
她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若是梦境,他的泪水却又那么真切,仿佛每一滴都打在她心上
她拼尽全力,喉咙里发出一声兽般沙哑的嘶鸣,“子循”
话,有个基友建议我写到昨那章直接完本
我,那她们可能会杀了我
最近这几章写得有点抑郁,明请假一,捋顺捋顺心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