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言扶着沈氏赶到时,宋子澈的院子早已经乱成一团,丫头们端着一盆盆热水,神色匆匆地往屋里去。
“澈哥儿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沈氏急煎煎抓住已经哭成泪人儿的赵氏。
赵潇怔怔地摇摇头,“太医还在里头医治”
沈姝言虽也担心表弟的伤势,但人还算镇静,眼见赵潇裙子上满是血迹,不由关心道,“弟妹可是也受了伤”
赵潇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眼泪缓缓流出来,“不是我”她呆呆道,“是他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全身都是血”
沈氏听得身子猛地一晃,幸有小沈氏及时扶住,这才勉强站稳,抖着嘴唇问,“他今天不是陪你回伯府省亲么怎么会忽然从马上摔下来”
“我不知道”赵潇一边哭一边摇头她甚至都已经想不起细节来了。
那马忽然像疯了似的在街市上跑,道路两旁全是尖叫着躲闪的路人
她只还记得她抱着他的时候,那鲜血是怎么肆无忌惮地从他嘴巴里喷出来她又哭又叫,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失神地喃喃,整个人都跟魔怔了一般。
沈姝言看得于心不忍,上前劝道,“四弟妹”
“我知道了”她忽然一把拉住沈姝言,尖细的指甲深深刺进她皮肤里,目光癫狂地叫道,“是大哥我们出门的时候,他曾与我们同路,一定是他,是他要报复”
“赵氏”沈氏上前用力挥开她紧攥着沈姝言的手,厉声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潇的眼泪唰地一下涌出来,大哭道,“我没胡说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四少爷的马好好的怎么会忽然”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屋里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太医从里头走出来。
赵潇跟沈氏也顾不得先前的争执,几乎同时冲上前,“林太医,我儿子怎么样了”
林太医不敢与她们对视,只垂着眼,叹息道,“令公子伤及肺腑请恕学生也无能为力。”
赵潇惨叫一声,瘫在丫头怀里。
倒是一旁的沈氏,好似没听懂一般,直直看着他,一脸茫然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抬高声音,指着他大怒道,“我好好的儿子,你凭什么说无能为力,你凭什么咒他你还我的儿子”她说着嗓子里忽然一阵腥甜,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顿时昏死了过去。
另一厢杜容芷跟二夫人等人好不容易安抚下又惊又痛的宋老太太,就听丫头禀报说薛承贺来了。
杜容芷忙拜托了二夫人留下陪着老太太,自己又迎出去接人。
薛承贺已听宋府下人说了宋子澈的事儿,边跟着杜容芷往宋子澈院子里走边道,“既已经请了太医,大妹妹何必多此一举,非叫我走这一趟”
杜容芷此时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她从前一直以为前世宋子澈的死,是因为对自己心怀愧疚,心烦意乱之下意外坠马,才酿成最后惨剧,也曾一度怀疑过是宋子循恨宋子澈给他“戴绿帽子”,暗自下了狠手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今生她跟宋子循敞开心扉,重归于好,宋子澈更是有了自己的生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所有的悲剧都应该不再重演才是。启银
可如今如果一切都跟前世一样,宋子澈甚至很可能
杜容芷的心猛地一紧,脚下步子更快,“我只是觉得多请几位大夫过来看看,或许会更稳妥些”若是当真还跟前世一般,有薛承贺在,宋子澈说不定还能多一线生机
薛承贺看着她直皱眉,“你倒是走慢些。都有身子的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
杜容芷苦笑,“救人如救火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正说着就见前头直直跑过来个丫头,一边跑还一边哭。
杜容芷眼尖,认出那丫头是宋子澈屋里的,忙拦下她问道,“你们四少爷怎么样了”
那丫头泪流满面,“太医说四少爷不好了三夫人吩咐奴婢去请大老爷回来,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此时宋子澈的院子里简直不能用混乱来形容。
沈氏受不了刺激吐血昏迷,被小沈氏等人扶去东厢房休息,赵氏更是哭得歇斯底里,非逼着林太医重新给宋子澈诊治
闻讯赶来的三夫人一边叫人去请大夫来看大夫人,一边安抚几乎崩溃的赵氏,还要打发人通知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这个噩耗正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之际,忽听闻杜容芷领着薛承贺来了。
三夫人忙迎出来,一见杜容芷就忍不住掉眼泪,“好孩子,你也是来送你四弟”
杜容芷心急如焚地打断,“三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转过头对薛承贺道,“表哥,我们家四少爷就交给你了,只求你”她声音一哽,艰难地继续道,“尽量救活他。”
薛承贺微微颔首,神情肃然地朝她跟宋三夫人拱了拱手。
因杜容芷不方便进宋子澈屋子,遂请三夫人领着薛承贺进去,自己则在外头等候。
屋里赵氏正守着不省人事的宋子澈哭得痛不欲生,却听见个声音在耳边温声道,“可否请四少夫人让开一些,容我给四少爷诊断。”
赵氏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勉强看清楚来人,顿时像遇着救星,连忙站起来,“薛神医你不是薛神医吗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能救活阿澈对不对”
自薛承贺从医以来,这样的场面也不知见过多少,早已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闻言只不卑不亢道,“我自当竭尽所能只是四少爷伤势严重,四少夫人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不听,我不听这些”赵氏大叫道,“你们必须医好他,我命令你们治好他”
薛承贺迅速检查了一下宋子澈头部的伤势,转头冲三夫人皱眉道,“四少夫人太过激动,她在这里,我恐怕没办法集中精力为四少爷诊治,还请夫人劝她去外面等候。”
三夫人赶紧上前扶住赵潇,柔声劝道,“潇儿听话你就是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先下去梳洗梳洗表舅爷一定会想办法的”
赵潇今日逢此巨变,本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此时靠在三夫人怀里,越发哭得像个绝望无助的孩子,让在场众人无不黯然唏嘘。
待赵潇被三夫人搀扶着出去,薛承贺方朝垂手立在一旁的林太医拱了拱手,“现下时间紧迫,不知能否劳烦林太医将方才检查的结果告知于我。”
林太医早听过这位薛神医大名,闻言忙拱手道,“薛大夫言重了。”遂将宋子澈的伤势细细与他说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