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起了鹅毛大雪。
双喜收了伞交给小丫头,一边用力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一边抱怨道,“姐姐,今儿这天可真冷啊”
正在做针线的双福忙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朝屋里努了努嘴。
内室里,杜容芷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书信。
她将那信逐字逐句地读了好几遍,这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
安嬷嬷见状忙问道,“表少爷在信上怎么说,可是咱们家老爷”
杜容芷微微颔首,将信折起来收进信封里,“表哥说我父亲的情况十分稳定,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她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皱眉道,“只是都过去这么多天,意识还不是十分清醒”
安嬷嬷听说杜老爷已无性命危险,连忙念了句“阿弥陀佛”,又安慰杜容芷道,“老爷受了那么重的伤,哪是一下子就能好的如今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又有表少爷这么个神医在身边守着,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康复,少夫人也别太担心了。”
杜容芷点点头,“嬷嬷说的是”她父亲连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后头只要好生将养着,总是会慢慢好起来
因听着外间的说话声,杜容芷不由扬声道,“外头可是双喜回来了”
双喜正在火盆前烤火,这会子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闻言忙走进来,笑着道,“奴婢见过少夫人。”
杜容芷就问她,“东西都送过去了我母亲那边情形如何可收着表哥的信了”
双喜忙笑道,“收着了收着了,奴婢方才去送东西的时候,夫人正欢欢喜喜地跟二夫人说这事儿呢”
杜容芷秀眉微蹙了下,“我二婶也在”
双喜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不止二夫人,四小姐也在好像是在跟夫人商议今年除夕年宴的事儿。因见少夫人给的那两匹蜀锦式样好,夫人还送了四小姐一匹。”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奴婢过去的时候,还瞧着二老爷府上的下人正在搬屏风牙雕说是二老爷要请个要紧的客人,所以临时过来借几样东西应应急”
杜容芷冷笑了笑,对安嬷嬷道,“你瞧着了吧我二婶可是从来不落空的。”又暗怪母亲耳根子太软,架不住二夫人哭穷。
安嬷嬷无奈看看她,虽不明白杜容芷对二老爷夫妇这么大的怨气都是从哪来的,还是忍不住劝道,“少夫人也别太在意了毕竟是一家子骨肉至亲,又同在京城里住着,难道还能不来往了便是二夫人眼皮子浅些,忍她一忍也就罢了”
杜容芷叹气道,“我只怕母亲一再放任,纵得她胃口越来越大,真把我们家当成她自个儿的库房了”
“那不能够。”安嬷嬷不以为然地笑道,“夫人又不是那等糊涂的人,连您都知晓的事情,她跟二夫人当了几十年妯娌,如何能不知道便是一时心软,不是还有姨太太提醒着么少夫人且放宽心就是了。”
杜容芷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不放宽心还能怎么地总不能日日在家守着,防着我二婶把我们家搬空了吧”
安嬷嬷嗔瞪她一眼,规劝道,“往后这样的话少夫人就别说了不然给爷听着了也不好”
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亲婶婶
杜容芷知道安嬷嬷是怎么想的。
她虽有前世的记忆,可平心而论,今生杜二老爷夫妇除了势利了些,讨人厌了些,也确实并没有半分得罪她的地方。
便是当初她在南方染上瘟疫,命悬一线,二老爷曾表示过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给宋子循续弦,那也算不上什么
原配过世,从族中选个适龄的女孩代为照顾原配留下的子女,这也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肯定不可能放弃像宋子循这样家世显赫又前途无量的东床快婿
反而杜容芷若因此就对二房求全责备,倒显得有些不够大气了。
杜容芷知道这些话她跟安嬷嬷解释不明白,也不耐烦多说,遂意兴阑珊地点头道,“我知道只是跟你抱怨两句罢了。”又想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横竖像杜二老爷夫妇那般眼界狭窄之人,也兴不起什么浪来再则她父亲的伤势一天天好转,也不怕杜二老爷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家头上
安嬷嬷见杜容芷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缓,想是还在二老爷夫妇的事儿心烦,遂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如今老爷伤情稳定,总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儿,旁的什么,也就不足为虑了。”
杜容芷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
这些天悬在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也觉得整个人都畅快起来。
至于杜二夫人只要别做得太过分,且随她折腾去吧
这一天不知不觉又晃到晚上。
等宋子循从外头回来,天色都已经很晚了。
“我早说岳父吉人天相如今可放心了”宋子循擎杯喝了口暖酒,含笑问道。
杜容芷点点头,一边给他布菜,一边叹道,“表哥说我父亲伤得极重,若非他意志力惊人,怕也撑不到今天如今伤势虽稳定了,却经不得一路颠簸,少说还需再将养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宋子循微微颔首,“这也应该。”
杜容芷见他抿着唇若有所思,不由问他道,“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天天披星戴月的都快过年了,衙门里也不得闲么”
宋子循笑了笑,“烦心事倒没有,只不过近来因要重修贤王府,所以忙碌了些。”
杜容芷一愣,“贤王不是年后就要去封地么为何这会子却要重修府邸”
宋子循道,“贤王自幼养在太后膝下,祖孙感情非旁人可比先前太后听说贤王要去封地,不舍之下凤体就有些违和,偏这阵子贤王妃又传出喜讯圣上仁孝,已允了贤王留京侍疾,待太后凤体康复后再行打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