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睢放下手中的牛尾,站起身。
见扬睢随意将牛尾扔下,旁边的年轻女孩瞪了扬睢一眼,然后蹲身小心将那条牛尾拾起,放进旁边的一个长木盒里,木盒内还铺着一层干草,牛尾正好装里面。
扬睢扯出个笑,“至于吗。反正没用。”
简单介绍了一下。
邵玄才知道,那个年轻女孩叫米湑,跟扬睢一起长大的,现在也是跟着扬睢的巫女之一,祭祀的时候也会参加。
“听说你们炎角部落回去了你跟中部那些人一起来的”扬睢说道。
“嗯。”看了看两人的面色,邵玄问道“你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被人赶下台了”
扬睢挠挠头,“算是吧。”
沉默了一会儿,扬睢道“不当巫也就算了,那还好,能活着。不过,现在比较糟的是,我可能要被烧死了。”
“啪”
旁边的米湑将手中的木盒一扔,看着刚才小心翼翼装进盒子里的牛尾巴掉出来也不管了,红着眼睛吼道“还没求雨你怎么就知道求不下来”
“这个谁都知道。”扬睢颓丧地笑了笑,“被烧死是迟早的事情。”
“早知道这样,你当初为何要骗人直接说不能求就行了,为何要承认”米湑气得眼泪都流下来,随手抹了一把,也不管手上的灰尘是否都抹到脸上,将地上的牛尾重新装进盒子里,往扬睢手上一塞,大步跑出去了。跑出去时还将半合着的门板一脚踹飞。
邵玄看了看踹飞门板之后跑远的米湑,又看看站在原地一副颓丧样的扬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事发了”
邵玄可是知道扬睢当初竞争巫候选人的时候。观测到可能下雨的时间,然后做了个巧,最后力压其他竞争者。
扬睢的面色比哭还难看,“悔不该”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作死啊当时就应该顶着首领的压力坦白的。
再次见到邵玄,难得又是个这样的处境。扬睢便跟邵玄简单说了说。
当初他游历回来之后,确实顺利当上巫了,但是,去年年底,新的首领上任,那位首领当初支持的是另外一个竞争者,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扬睢当初“作弊”了,一上台就拿扬睢开刀,不断找麻烦。再加上今年开年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新首领抓到机会了,让扬睢求雨。
扬睢说难办。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新首领想拉自己人上位,便公开质疑扬睢的求雨能力,说他碰上求雨只是巧合,而非凭真本事求雨。还蒙骗了大家,对先祖和图腾不敬。为此神才会惩罚,今年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若是在这样下去,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土地会快速干裂,田里的作物撑不了多久了。一番鼓动,还拿扬睢蒙骗神灵作理由。
什么说当初承认下来是上任首领的主意呸竟然还敢污蔑已故的上任首领。你扬睢更该烧死
“他让我求雨,要是求不下来,就是惹怒了神灵,要烧死我以平息神之怒。”扬睢拿出盒子里的牛尾巴,随意地甩动着。口中继续道“其实,很多人心底知道求不下来雨,知道是个借口,但没办法,首领发话了。而且,在他的鼓动下,很多人还真认为我求不下来雨的话,烧死我就能解决问题了。”
以前扬睢能成功上任,有前任首领扛着。前任首领知道扬睢求雨这事里面有巧合,但当时他需要稳住部落的人,需要一个扩大自己声望的机会,当时才在扬睢打算辩解的时候施压。
“现在支持你的有多少人”邵玄问。
既然首领不敢直接将扬睢烧死,还得拖这么一拖,肯定还有顾忌。
“我跟首领的支持者,一多半对一小半吧。但是过了后天,大概就没人再支持我了。”扬睢苦笑。
“后天求雨”邵玄问。
“嗯,这几天都在做求雨前的准备。我还私下里练习过几次,这些牛尾巴就是我练习用的。”扬睢握着牛尾巴朝邵玄甩了甩,“昨天一条牛尾巴被我弄坏了,这是新找来的一条。”
“你们求雨还要用牛尾”
“是啊,”扬睢甩动手上的牛尾巴,“到时候求雨时,手上得拿着牛尾。不过这条只是给我练习的,到时候正式求雨,会用另外精心准备的牛尾,是我背后的支持者们弄到的,那就不是能随便玩的了。”
“你打算怎么办求不出雨,真就留在这里被烧”
“还能怎样”扬睢摊摊手,“以前想着出事了就跑掉,但是,跑不掉啊,家人朋友在这里,部落在这里,火种在这里,我还能跑去哪里我可不想成为游人,更不想成为奴隶。宁愿烧死”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下一场雨,在什么时候雨季快到了吧”邵玄问。
“近一段时间内没有雨,至于雨季,我们这里的雨季,在月圆之后,比其他地方的晚。”扬睢解释道。
这还真是个难题。雨季没到,天上不下雨,邵玄一时也想不出个好办法。人工降雨这个事事玄乎的地方,邵玄还真没辙。
“回去吧,扬沙了。”扬睢说道,“趁我还当着巫,能给你们一些好吃,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们多送一些水和食物过去。”
邵玄从破损的窗户往外看,刚才还能看出蓝色的天空,现在变得有些浑浊了,灰蒙蒙的。外面的空气中开始有沙尘扬起。
“若是你们继续留两天,还能看到我被烧死。”扬睢自嘲。抱着手中装着牛尾的木盒朝屋外走,“劝你还是早点回去,明天也少出门。”
邵玄走出木屋,回到他们歇脚的地方时,周围的能见度已经下降很多,天空一片混浊的黄。吹动的风里裹着沙尘,四处弥漫,遮天蔽日。在外面的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一个个眯起眼,时不时被那些沙尘给呛住。
对于雨部落的人,习以为常,但对于第一次出来的年轻的远行者们,万般不适应,看着昏暗的天空,心情都沉闷起来。
“我更觉得我们部落所在的地方真是太好了。”雷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将窗户关上,对邵玄说道。
对于雷等人来说,他们愿意住在凶兽山林,也不愿意在这样一片风沙干旱之地,但对于雨部落的人而言,他们完全相反,宁愿住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愿意踏足凶兽山林一步。
“外面都这样了,咱们还是早点睡吧。说不定一觉起来,外面就没沙了呢。”陀乐观地想到。
邵玄可不那么乐观,扬睢说了,明天最好都不要出门,显然会比今天更糟。在天象上,邵玄还是相信扬睢的。
至于求雨
与其说,雨部落的人对天降之水的崇拜,不如说,雨部落的人真正崇拜的对象是“雨”背后的强大力量,雨不过是作为一个传递力量的信使,一种为“强大而神秘力量”布景的舞台。谁能求下雨,他们就认为谁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他们会全心全意崇拜。
不过,那种力量是否真正存在,强大到何种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s有人问关于奴隶等级的问题,这个是借用了周朝分封制。
左传昭公七年“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王、公、大夫、士、皂、舆、隶、僚、仆、台,表示的是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级别和地位的不同。有人认为后面六种属于奴隶,也可能只有后面四种。所以陈词借用了这其中的等级,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网上搜索。关于这个研究还挺多,争执也多。本文只是借用等级作为设定而已,勿带入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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