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
程雨滢和吴惜惜各执一棋。
比起白露宫的喧闹,这里无比安静。
灯火静静地跳跃着微微的光芒,程雨滢刚刚沐浴过,只着中衣,长发如瀑搭在长椅上,直直地倾泻下来。
对面的吴惜惜倒是穿戴整齐,坐姿规矩,发髻丝毫不乱。
看着这样的程雨滢,竟心里有些莫名地羡慕。
姐姐,你说白露宫那位今天能挺过去吗
谁知道,生孩子向来是人命关天,鬼门关走一遭,是死是活看天意
程雨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
手下落子没有丝毫犹豫。
无论如何,皇上不会让那个孩子有事。
自然。
姐姐觉得咱们宫中会多一位皇子还是公主
程雨滢轻笑一声,落下一棋,你觉得呢
吴惜惜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悄悄地低声说着,我听吴太医说过,十有九八是个公主。
皇帝子嗣单薄,自从有了闲王和平王后,后宫中再无消息。
这回,丽贵妃有孕,前有两位成年皇子,丽贵妃又没有显赫的娘家,皇帝没有特意问起,太医们也就选择性得眼盲。
看不见也不会说。
而这吴太医,和吴惜惜关系匪浅,才让她知道可些许消息。
程雨滢头都没有抬,本宫倒是觉得,是个皇子呢。
吴惜惜看见程雨滢的表情,忍住嘴边的话,胡乱地下了一子。
你输了。
随着一声棋落,程雨滢缓缓吐出三个字。
吴惜惜反应过来,起身行礼一拜,姐姐棋高一招,惜惜自愧不如。
是你心不在焉了。
惜惜知错。
月璃一笑,你回吧。
是。
白露宫。
丽贵妃的痛呼声越来越大,听的人都觉得无比疼。
皇帝在大殿外走来走去,想进去瞧上一眼,门口有嬷嬷不时提醒着,到底是没有进去。
夜深,宫女们的热水烧了一桶又一桶,产婆挽着袖子,脚下生风。
太医们全都在外间侯着,这是这十多年来,宫中难得的大事,谁都不敢怠慢。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且越来越浓。
有太医进去看过,回话说是要生了。
钱公公搬了椅子过来,但是此时此刻,听着里头的呼喊声,皇帝哪里坐得住。
过了许久,产婆满手是血从里头冲出来,皇上,娘娘是头胎,如今出了许多血,怕是熬不住了。
什么,那孩子呢
孩孩子产婆贵在地上,支支吾吾不敢说话。这情形,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朕命令你们,必须保住孩子和娘娘,否则提头来见。皇帝大怒。
产婆不住磕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太医,只能磕头硬着头皮称是。
此时,大殿里间,丽贵妃的声音越来越小。
丽贵妃此时脸色苍白,汗水已经把额发打湿,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又传来一阵剧痛,丽贵妃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来。
趁着人少,丽贵妃的贴身宫女悄悄蹭过来,在丽贵妃耳旁小声说道,娘娘,夫人让我转告你,将军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一定要撑下去。
将军在外拼命,就是为了回来能看到娘娘和孩子平安。若娘娘有什么闪失,将军也活不成了。
娘娘,别让殷家,绝了后。
丽贵妃突然眼睛睁大,手指攥紧,随着一阵剧痛传来,猛地用力,只感觉到下身一阵热流,耳边听见哇的一声啼哭,丽贵妃泪流满面,昏死过去。
昏过去前,迷迷糊糊听得贴身宫女在耳边说道,恭喜娘娘,是位千金。
大殿外,听得孩子呱呱坠地的声音,皇帝哈哈大笑,生了生了,赏,哈哈哈,朕去瞧瞧。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宫女内侍们跪了一地,连忙道喜。
皇上莫急,孩子刚出生,正在剪脐包衣,请皇上在大殿外等候片刻。
好,朕等,今儿白露宫的人都有宫,都有赏。皇上心情大好。
多谢皇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里间的大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产婆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一脸喜气地走了出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皇子。
哈哈哈,好,有赏。
过来,让朕看看。
产婆抱了过去,只见刚刚哭得响亮的小娃娃,这会睡得正香。
皇帝接过要抱,不时逗弄两句,爱不释手。
抱了好一会,才问道,贵妃呢
娘娘太累,昏睡过去了。
皇帝一听,满脸怒容,对着身后吼道,太医呢,太医,赶紧进去瞧瞧。
是是
太医鱼贯而入,里头的血腥味十分浓烈。
好一会儿,太医们出来禀报,娘娘生产虚脱,加上失血过多,才晕了过去,已经开了方子,慢慢将养。
嗯。
皇帝点点头,转而又对着产婆说,好生带着。
说完进了屋。
产婆忙跪下,诚惶诚恐,是。
皇帝在床边看了一眼,丽贵妃依旧昏迷着,嘱咐了宫女们小心伺候,便离开了。
长秋宫。
吴淮悄无声息地出现。
程雨滢依旧躺在塌椅子上,自己和自己下棋。
丽贵妃还活着。
宫里没有敲殇钟。
是。
那你来做什么。
吴淮看向程雨滢,丽贵妃生了一个公主。
哦,公主啊。程雨滢手中顿了顿,所有所思。
但是皇帝看见的,是皇子。
程雨滢怔了一会,才知道吴淮说的是什么意思。
嘴角微勾,狸猫换太子啊,呵,正合我意。
说着躬身坐起,青丝垂下,闭目深吸了一下屋中淡淡的檀香
从来不知道,这丽贵妃,也是个有心的。
可知道公主被带去了哪里
吴淮皱眉,摇了摇头,不知。
失职了。
属下知罪。
无妨,今日,我们有个天大的收获。
说完,摆了摆手,吴淮退了下去。
程雨滢起身,拿起镜前的梳子梳了梳发,对着一旁的绿柳说道,明儿,我去看看丽贵妃,伤了元气,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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