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是细密的,钻进热烘烘的头发里一下下地敲打人的神经。
那是谁来着上午在教学楼到碰见过,一群女生围着他叽叽喳喳,啧,统统都是。
莫关山试图反手去摸包里的雨伞,可是伤了大臂,一折腾就疼得钻心,他懒得再动作,顶着雨丝晃悠悠地朝家里走。
真是事事不顺。
“叮”
手机响了一声,他从裤袋里摸出,一看是个从班群里发起找他的临时对话,让他去加一个叫贺天的人,说是有要事相告。
文绉绉的,红毛印象中从来没有人这么客气,一个脏字都不带地跟他讲话。
烦躁的思绪像是随着一本正经的文字冷静些许,他的社交软件里加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基本没有一个正经人。
正经人也不敢或者是不屑加他,连他的同班同学都是嗤之以鼻的。
说来也不能怪他的同学冷暴力,实在是这个人比较糟糕,不听劝不听告,浑身带刺,上课睡觉课间打牌还经常翘课,讲话粗鲁,长相一看也是凶巴巴的。
可以说,他没有朋友。
冷不丁的来个“要事相告”让莫关山情不自禁的加了那个叫贺天的家伙,忍不住好奇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事。
“dont ounta太长了,以后还是叫你小莫仔吧。”
那人加上以后秒回了这么一句,莫关山大脑当机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这人就是那个大
“操,他是想耍我吗有毛病”红毛的额角一滴水珠挂下来,哧溜一下滑到了下巴,他也没顾得上抹一把满头的雨水,抖着手、皱着眉想把这人拉黑。
对方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立马又接了一句“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真有事。”
莫关山不太使用这类软件,半天没搞明白怎么拉黑,看到那句勉强正经一点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了“你最好是。不然我把你揍成泥”
地铁在行驶过程中还是比较平稳的,贺天侧依靠着门,双手打字,他看到那句要把他揍成泥的话挑了挑眉。
哟呵,这么凶呢。
不知道是不是红毛淋着雨低着头走出校门的身影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此刻他再没逗人的心思,只回复道“新华医院住院部二楼,07号病房。找不到记得问,你伤的那个人叫展正希,记住了,你欠他的。”
莫关山看到这句冷冰冰又居高临下的话难得一丝气恼都没有,反而心头涌上一种名为感谢的热流,他想说些什么,可他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竟不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合适。
纠结半天,他愣头愣脑地把手机一收,什么话都没回,加快步调往医院走去。
那厢贺天揣着一分优越感等着那人向他好言好语,没想到直至地铁到站却什么没也收到。更何况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心肠,头一次这么无目的地去帮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实属发神经。
“啧,真是没礼貌,太欠收拾了。”贺天转了转眼珠子,看起来他已经不打算披羊皮了,狼的大尾巴显露无疑。
“哈呼”莫关山喘得有些厉害,虽然全身伤,不得劲,但是他还是跑了几步路,因为他很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人究竟怎么样了。
红毛从幼儿园大班就开始与人打架,大大小小的伤都见过,只是这次伤的并不是他的仇家,而他们之间的矛盾也远不值当这么重。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想去看看那个人。
第一次后悔向别人约架,莫关山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猛然想起医务室的张奶奶对他说“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不要总是因为一些小矛盾而发生冲突。你要相信这个时代相遇是一种缘分,人与人需要互相理解,互相关爱”
那位张医师是个oga,她的伴侣意外去世了,虽已被标记不用每月打隔断剂,但她的味道还是有一点点散发出来。
金银花味的,淡淡清香,红毛每次受伤被张奶奶看到了总会被拖进去好好照料一下。
他话不多,对着这么和蔼可亲的奶奶辈也发不出那个狗脾气。
反而很受用,这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临近门前莫关山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就这么空着手慌张张跑来了进去说什么慰问品都不表示一下人家看到自己会不会一个气性从床上弹起把自己揍下楼去万一那个见一也在呢
他放下了打算敲门的手,精神上表示抱歉,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终究是没有进去,灰头土脸地默默转身走了。
红毛的脑中万般纠结,烦躁得他想再打一架,这么磨磨唧唧地想七想八太不符合他往日的个性了。
他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没发现,在他走出几步路之后07号病房的门悄悄打开了,一个中长发的温柔女子拎着垃圾袋走出来,看见他的背影迟疑了几秒,转身又进去了。
“刚才门外走过去一个红头发的小子,看校服应该也是你们学校的。你同学吗”展妈妈进来了也没急着出去,开始削起一个苹果。
展正希躺在床上睁着眼,他的妹妹在旁边哼哼唧唧的,那架势像是他已经入土归宗了,他有些无奈的撑起身半靠在床上,听到他妈妈的话也没多大反应。
“嗯,是我同学,关系一般般。”展妈妈见他态度冷淡也没再询问,温柔地勾着嘴角,手上的刀灵活转动。
气氛有一点凝滞,妹妹也没再嚎,展正希垂下眼眸“妈妈对不起。”
展妈妈抬起脸,愈发笑得温柔“人没事就好,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打架,那时候我还真就迷恋他那个叛逆劲儿。”说完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这么说。
展正希微笑,手按了一下额上绑得绷紧的纱布,向他妈问“见一呢”
“我看他有些累,就让他先回去了。”
“哦”
学校也是很会算计的,停课三天,两天充进了周末双休。
周一展正希还没来上课,当然莫关山也没来,只是这两人在学校的受欢迎度完全不在一个境界。
“见一同学,我听说正希他受伤了,严重吗”
正希你个头谁允许你那么叫他的
“他还好吧”
他好不好关你屁事。
“展正希什么时候来上课啊”
他明天就能来上课了明天才来啊
“他在哪家医院,见一,我们放学了一起去看他吧。”
滚,他是你想看就看的吗你算哪根葱
见一周围一大票女孩子圈着,非同往日的高人气,听着那些或亲昵或担忧的话,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有时候还好脾气的笑笑,只是一句话都没回,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脾气好、软萌萌的男孩子背地里把她们骂得狗血喷头。
不仅有自个班的,连别的班的女生都来了。
真是,招蜂惹蝶展希希
人越聚越多,见一终于忍不下去了,隔壁班一个叫小慧的女孩子凑得最近,见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出一只手指头去戳了一下她的胸。
凹进去了。
尴尬了。
“呀变态”伴随着小慧的一声尖叫和周围女生的惊呼,见一的脸上成功多了一个巴掌印。
不过这一巴掌也应该的,无论是把女生
a戳得凹进去还是真的戳到了胸脯,都会被打的。
这一巴掌也换来了见一的安静,再没人因为展正希的事来烦他。
一直挨到下午,见一这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总盯着前桌的空位发呆。
他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他想去看展希希。
下午第三节课间,见一溜溜达达地去厕所解手,意外碰见了一个人,倒也不值得惊讶。
“哟你这脸怎么回事”贺天主动向他打招呼,只是见一情绪不好,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心情不好需要我帮忙吗”又来了,贺天笑眯着眼,看起来蔫坏蔫坏的。
见一噘了噘嘴,说“我想逃课,你帮我。”
贺天斜过去一个眼神,捉摸不清楚他的情绪“说,怎么帮。”
“嗯还没想好。”见一脱下了裤子,站在便池前。
“要不我揍你一顿,然后你就能顺理成章地开假条出去”
“也是个办法”
“那事不宜迟,就揍你下面吧,反正老师也不会看,哈哈哈。”贺天一把揪住见一的后领子,那架势像是要立马开揍。
见一护着他的鸡儿,万分惊恐“卧槽等等我还没尿完,你个变态”
两人解完手后双双出来,所幸在厕所里开的玩笑没让他们尿到裤腿上。
“快想想办法帮我怎么请假吧。”
“假装生理期”
“我是男的”
“我知道啊哈哈哈哈。”
“你能认真点不。”
“那我假装你爸,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这个可以有。来,叫声爸爸。”
见一朝贺天竖了根中指,万分无奈道“算了,我自己想吧。”
“抱歉”贺天语气中丝毫没有歉意,挎着见一的脖子“忘了你是个缺少父爱的孩子。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想逃课”
见一难得没抗拒他的亲近,“没有为什么,想离开这里。”只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也不奇怪,贺天这种损友碰上准没好事,见一从来没给他好脸色看。
贺天笑了笑,没再深问,而是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说“那你害怕什么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见一也笑“你说的对。”
黑漆铁护栏有点高,两米左右,隔段距离是正常的墙柱,所幸的是上面没有玻璃刺,学校估计还是对这些学生放心的。
“你这才是真的有点用处”
见一一只脚踩在贺天交叠的手上借力,另一只脚费力地靠着墙柱的摩擦往上,终于跨过围墙准备翻身而下。
怎料想尖利刻薄的吼声突然响起“喂你们哪个班的给我站住”
贺天面色一变,“糟了,是灭绝师太”
那位穿着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蹬着高跟鞋噌噌噌走来,a到爆炸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慑人的气场,有传言说灭绝师太还有个aha的伴侣,是隔壁学校的校长,若是碰到两个人一起,那真是看到都腿软。哪怕人家规规矩矩从来不放信息素出来威胁人。
只见贺天奋起一跃抓住铁栏的上沿,一个引体向上再一转马就翻身跃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时间不超三秒,看得坐在墙头的见一目瞪口呆。
“喂你是练过的吗”
贺天站在墙外看他“别废话,快走了”
见一笑得如花,神采飞扬“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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