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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这操蛋的生活
    雨丝风片,这韶光忒贱。

    公交车站有些远,脚程起码得十分钟,红毛紧赶慢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只想着尽快把这份人情还了,那个人他不想再见,总觉得跟这个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蛇立突然给他发了消息,是关于酒吧服务生的相关事宜,后面还跟了一句听说昨天贺天找你找的很辛苦他很坏,隔壁校友要是找他谈谈心你可千万别插手哦

    能被蛇立评价为“很坏”的男人那是真的坏了,果然,蛇鼠一窝吗

    莫关山头一次为自己的判断力鼓掌。

    站亭的长椅上只坐了一个人,左手夹着烟,面色冷漠,白色短袖衬衣被雨水着湿,吸附在他内里的黑色t恤上,没显狼狈,反而有种放荡不羁的潇洒感。

    “哟终于来了啊。”贺天浅嘬了一口烟,慢慢地呼出去。

    他瞄了一眼立在眼前的红毛,嘴角勾起嘲讽意味的笑“怎么只带了一把伞,我可不想跟男人一起打伞。”

    莫关山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改变主意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嚣张得过分,盛气凌人的,总一幅看不起人的样子,他以为他是谁啊

    先前的烦躁不解,身体的不适,再加上贺天那一句“不想和男人一起打伞”莫名其妙地让他联想起了之前在巷子里看到的情景,恶心劲频频上冒。

    他忍不住了,只得爆发出来。

    “别搞错了。”莫关山狠狠地皱起眉,抬着下巴看人,“我今天过来”他说的一字一顿的“是来教训你这种虚伪又阴险的人。”

    说完他将右手的伞往地上一扔,与此同时,贺天站起身,用力嘬一口烟,眼神凌厉。

    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

    “你这么一说倒觉得,你有让我欣赏的地方。不过”贺天把烟头扔了,还很有功德心地用脚踩灭。

    “跟我说话,客气点。”贺天气场全开,只是毛毛这里还傻乎乎出言挑衅。

    “哈哈,真可笑。如果我说不呢”

    没给人太多的反应时间,贺天左脚上前一步,突然伸出手钳住红毛的脖子,再往自己身前一带,这一下让人倾俯,而后他又猛地勾起右腿,用膝盖“咚”地一下顶击了红毛的腹部。

    秒杀

    ko

    “咳咳呕唔”莫关山两眼翻白,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反胃,转头就吐了出来,大脑一阵嗡鸣。

    贺天单手夹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把莫关山的一只胳膊环到自己的脖子上。

    莫关山整个人呈向外侧倒的趋势,这样好歹没有吐到贺天的身上,估计贺大总攻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

    而后贺天用脚一勾,把地上的雨伞踢起来,一手红毛一手雨伞,两个人就这么慢腾腾地向前走去。

    现在莫关山乖了,不敢造次,或者说是没有气力再折腾了,他歪着头,顺着伞沿流下来的水刚好砸在他的头上又一次报复。

    走出几十米远,贺天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时间,又看他缓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到饭点了诶,好好给我做顿饭吧。好吃我就不计前嫌一笔勾销了。”

    “”红毛扯着他的衣服,勉勉强强站稳身子,不肯走了。

    “我要回家”他没看贺天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抹了一下嘴,声音再没之前的炸毛嚣张劲,而是透出一分可怜,甚至有些哭腔。

    贺天见这个人乖乖地站在自己面前,拿着一顶红色的、湿漉漉的毛发冲着他,用着商量般的语气,天知道他那一瞬间在想什么,鬼神使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又湿又硬,毛发乱乱的,一点都不顺滑,手感不佳。

    他走神了。

    莫关山抖了一下,这人没开口他就当他默认了,于是逃也似地奔走,那架势仿佛身后有饿狼在追。

    大马路上,一个黑发的少年直愣愣地举伞站着,他站了许久,最终迈开步子。

    那个背影,似有些寂寞。

    贺几把天太讨厌了

    莫关山在雨中踉踉跄跄地跑,在巷子里面七拐八绕,委屈得直哭,他知道没有人看他,于是还挺大方地自己举起袖子擦眼泪。

    雨水混杂着咸涩的泪水,不仔细看他涨红的眼眶确实没人知道他在哭。

    他也只敢在这种时候哭。

    每个人从出生的时候就被检测出性别,男女是大类,还有一种性别分类分别是aha、beta、oga。

    而后一种性别只会在成年之后才觉醒,那时候腺体会定期分泌出信息素,为生殖助兴地定期发情。算是成年和未成年的一道分水岭,只不过性别是天生的,只区别于发育的迟缓而已。

    其实不然,性别的优势从出生开始就体现了,a和o的数量偏少,额外被社会、家庭优待,特别是性别为a的人,天生具有良好的体能和高智商,哪怕出生贫寒也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像是上天的宠儿,唯一的不足可能是由于身体的长期高负荷运转,普遍早衰。

    而o的身体特殊,无论是男是女都具备生殖的功能,并且他们天生能散发出甜美诱人的信息素,这个无论是谁,中招了就不会忍心伤害他们,反而会被引诱,本能地激发出保护欲。

    由于生理的克制,许多平等主义者为了拥有正当爱与被爱的权利,兴起了声势浩大的平权运动,更有国际组织支持研发出的隔断剂,让人自由呼吸,信息素不再能够随心所欲地影响他人。

    还出台了相关法律法规,切实地保障了各类人群的权利。

    只是,天生不同终归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做到极致的公平,但平等永远是理想化的彼方。

    莫关山是个oga,在他还小的时候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有温馨美好的家庭,富裕的生活,哪怕他长得不似寻常小o那般可爱迷人也终究是父母的宠儿。

    但是一切在他爸爸的酒店被砸那一刻就变了。

    雨打浮萍,身为oga柔弱到难以自保。

    他有时候会庆幸自己还小,性别尚未觉醒就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强加锻炼也能拥有强壮的体魄。

    莫关山是个骄傲的人啊,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像个小兔子一样被人保护,整天只会嘤嘤嘤。

    只要自己足够强就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妈妈需要他的照顾。

    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弱。

    一击,自己只一击就被那个黑发的同龄人给打倒了。

    他能感觉到本能上的恐惧,在那人尚未出手之前还能挺直身板心不慌声不抖地挑衅,可是在动手的时候他就知道

    一切都完了。

    他没有反抗的资本。

    这好令人难过啊。

    “回来啦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洗个手准备吃饭吧。”莫妈妈从卧室走出,在餐桌前掀开了防虫罩。

    莫关山没搭腔,脸色很差。

    “哎呀,你出门没带伞淋湿了是不是赶紧,冲个热水澡换件衣服。”莫妈妈又把罩子盖回去,跑到厨房煮起了姜汤。

    等莫关山洗完澡出来,喝下一碗热乎乎的姜汤才感觉没那么糟糕。

    他小时候的家教是食不言寝不语,和妈妈两人吃完了一餐沉默的晚饭。

    “山山哪,妈妈最近找了一份新工作,以后可能没法给你准备晚饭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啊。”莫妈妈起身收拾着碗筷,她微低着头,像是有些愧疚。

    莫关山已经站在厨房水池前戴好了手套,准备洗碗,听到这话他心疼得皱了皱眉“妈妈,你别太累了,我会努力赚钱的,最近还托朋友找了一份兼职。”

    “诶山山你有朋友啦还以为你这个浑身带刺的臭小子不怎么受欢迎哪,哈哈哈,是妈妈多虑了。”莫妈妈一秒钟歪了话题,她曾经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太太,这操蛋的生活终究是不尽人意。

    “山山你还小,妈妈不至于那么没用,你好好念书就好啦,别的不需要你操心。”她笑得很温柔,眼角却尽是疲惫。

    强颜欢笑,红毛最见不得她妈这样。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动起退学的念头,他智商没有那么高,念书总也比不过那些天资优渥的aha。

    而且时常还有讨债的人带人来堵他,莫关山不得不交往一些社会青年,学会打架,学会混,学会保护自己,在学校的日子愈发混账,不如早早走出校园,做一份赚钱的工作。

    “妈我在学校过得很好,朋友也很多,你就放心好了。”红毛默默地刷碗。

    “哎,我儿子我自然是放心的。”

    环北立交桥。

    与河交汇处的桥底下。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一个逃,一个追。

    “站住见一听到没有”展正希参加运动会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见一平日里是个矫情到连跑个一千米都会累到呕吐的气弱男,如今竟然这么厉害。

    是受刺激了。

    明明是去看望伤残兄弟,哪料想临出门前发生了小小意外,一个冲动就

    一个冲动就强吻了对方。

    强吻了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他暗暗放在心里的展希希。

    更尴尬的是,展正希的妹妹还就真在旁边目睹了全程。

    一切发生得太快,见一只知道自己得逃开,逃得越远越好,如果他的速度足够快,快过了时间,是不是就能跑回去重新来过。

    那他还是希望从小就能遇见这个人,爱上他也可以,只是得好好把这份喜欢藏严实,这样子的举动不会再做一次。

    “见一”展正希一个加速终于追上了那人,他刹不住车,向前一扑就把人扑倒在地上。

    两个人浑身湿透,分外狼狈。

    见一挣扎着起开,弓着身子踉跄往前走。

    “我想跟你聊一下”展正希坐在地上还未起身,伸手去拉人却触了个空。

    “下次再聊吧”他的身影颤抖不已,音调破碎至极,满满的都是苦涩和酸楚。

    展正希听出来他在哭,心脏一阵抽疼,这个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笑盈盈的,偶尔还有些贱,总是充当开心果的角色,总让人觉得他从来不会悲伤。

    他咬紧了牙齿,眼睛死盯住人不放,目眦欲裂,仿佛一眨眼这个脆弱的身影就会从自己眼前、从自己世界里消失了。

    “你你喜欢男人吗”

    那个身影顿住了。

    “是这样吗”展正希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见一身后说道。

    “你在说什么”见一抬起了右手,重重地摁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他双手都附在眼上,试图掩盖自己哭泣的事实,可是挡不住,挡不住那汹涌的泪意,也遮不住那沉重的爱。

    他终于咬着牙,像下定决心那样转过身,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皮肤因为发烧和痛哭沁着红,异常惹人怜惜。

    展正希只觉得自己心疼得无法呼吸,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脖子后面有块地方突突地跳,一阵疼痛和酸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了。

    偏偏那人还又浇上一桶汽油见一不再遮掩了,看着他哭得更凶“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认为我喜欢男人”

    他低下头,呜咽着抽泣,话也断断续续的“我自己也变得很混乱为什么会流泪,我不知道了。能不能能不能当作没有见过今天的我,没有说过这些话明天见面的时候,可不可以回到以前啊”

    “见一”

    “回到以前那样跟我聊天,跟我玩,现在可不可以,像开玩笑一样,和我拥抱,说”

    “见一”展正希从来没有这么痛过,被红毛砸中脑袋的晕眩和痛楚都及不上这万分之一。

    偏偏这人还没完没了,哭红的脸蛋一抽一抽的,鼻尖红得快滴血,那双藏在柔软发丝里的耳朵此刻再也遮不住了。

    “和我说,再见。”

    展正希终于能动了,他上前一步死死地把人抱住,像是要把这个人锁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的脸上一热,原来那不是从头发里滴落的雨水,是他自己的眼泪。

    见一被展正希塞进了出租车里,他自己就冒着雨往家里走,试图让冰冷的雨水降温混乱发热的大脑。

    那晚上谁都没有说再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