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怪怪的。
莫关山屁股一接触到凳子就不舒服,其实贺天下手并没有很重,是出于强烈的羞耻他才反应那么大。
疼也就是一瞬间的,他只是心里拧了一个疙瘩,那些画面,那个眼神,那几句话总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以后必须听我的不然你会后悔。
啧,他以为他是谁啊,神仙下凡吗
他一条腿踩在椅子上,那架势特别不良。
姿势不良,行为也是不良的。
他的好基友秦玉掏出了一副扑克牌,两个人桌子一并就在教室后头打了起来,班上的男生都闹哄哄地围过来小半,还挺欢乐的。
班长看不下去,她手指狠顶了一下眼镜,严肃地走到这边“请不要在教室里打牌啊”
红毛本来脾气就差,再加上早上经历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事,格外不爽。
也不管是谁,男的女的,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开始嚷嚷“关你屁事,吵死了”
班上居多是beta,纷纷为班长小o抱不平
“这什么恶劣的态度”
“真是越来越看不惯他。”
“啧,这个刺头。”
“有娘生没娘养啊”
“嘘听说他爸爸是蹲监狱的,招惹不起。”
他心情烦躁,教室也待不下去,于是手插兜、皱着眉,晃悠悠地出门。
反正想找个清净处。
秦玉也是有个性的,跟着他一起出去。
体艺馆西门口。
这地界是车道,少有人来。一位头发剃得青皮的少年双臂扒着护栏前前后后地晃,而他身边是一个红头发的家伙,屁股半坐在护栏上,皱着眉,充当雕塑。
“我想退学。”莫关山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说“我想喝水”那样轻松自然。
秦玉嘴里嚼着泡泡糖,他该是在酝酿着吹一个大的“你之前说过了那你不上学,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反正做挣钱的事。”他抬起了头,望的不是天空而是建筑体上描金的“体艺馆”三大字,当代书法家写的,龙飞凤舞,反正是连蒙带猜才看懂。
秦玉终于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足足有他半个头,他边讲话边试图收回去,样子有些滑稽,话语也是模糊不清“就你这习性你可别沦落到你爸那样,最后被送进监狱里去。”
他本意不坏,但听者恼怒,红毛“噌”的站起,一把提起秦玉的领子,脸色不太好看“再敢说我老爸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说完就走,双手缩在长袖外套里,隔着衣料勾着口袋。
秦玉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还以为他会对这种犯罪入狱的父亲有些憎恶,他自觉失言,也没管糊了满脸的泡泡糖,连忙叫住人“喂啊我只是随口一说,别放心里”
莫关山也不是气他,是自己有点问题,而真相也不方便多说。
说了又有谁信呢
“我想自己走走。”
上课铃突地响起,红毛像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往前走。
前边有个饮水池,是给学生直饮的,学校有好几处。此地偏僻,除了特地畏避人群的,鲜有人来。
有个人半靠在那里,红毛没看见他,他却瞧见来人了。
贺天并不是特地跟踪。
也不是存心蹲点。
他才没这龌龊癖好。
烟瘾犯了,他才悄悄溜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刚好遇见了那个让他犯烟瘾的人。
此刻,尼古丁是什么不存在的。
贺天知道吸烟不好,他烟瘾也不重,只有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半根,而恰巧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在经历了早上的那件事后就是提不上劲来。
郁郁沉沉,怕不是生理期。
而然看到这人的那一刹那,兴奋劲早盖过了心头的烦躁。
贺天原本规规矩矩地站着,看到莫关山一脸不爽的走过来,莫名地很爽。他嚣张地伸出一条腿,身子半坐在水池的台上。
然后又不知发什么神经,把刚刚点燃的烟狠狠在水池碾灭,悄摸摸扔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把脚缩回去,你这垃圾。”莫关山心情是真的差,他眉头锁得直跳。
“哟,谁惹你不高兴了”贺天双眼直直地看他,勾起看似温和的笑容,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像在哄小宝宝。
红毛浑身一紧,感觉冷汗直冒,他不由自主地像站军姿那样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乖乖站好。
卧槽是贺鸡巴天
慌慌张张地装作没看到人,直往前蹿。
贺天一把将人拉住,好笑地问他“你躲什么嗯”
两个人拉扯间脸挨得极近,弄得红毛分外不自在,也不敢看他。
“我正好有事想找你聊聊,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贺天把人放开了,抱着手靠在墙上。
红毛为自己过激的反应有些羞恼,“你怎么老是冒出来我跟你很熟”
贺天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就是因为不熟才需要商量。”
红毛炸了,朝他比出一个中指“商量个屁啊谁答应你什么了”
贺天睁开了眯着的眼睛,神情很认真“帮我做件事,非常重要,放心,不会让你白忙。”
“你给我听好了”红毛伸出食指戳着他,当然没有接触,只是象征性地加强语气,碰是不敢的“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想使唤我除非”他阴险地笑了笑,自以为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除非你从这里滚下去”
他们所站之处是台阶最上端,有楼梯,有推车通道,更有绿化带。
“好啊。”贺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红毛有些愣怔,但心里暗喜
呵,你也有今天
他扬扬眉毛,说“那我还可以考虑”
不料怎想,贺天突然双手紧抓他的胳膊,携着人忽地一倾身,顺势往旁边一带,这俩人就跟连体婴一样抱作一团,双双从绿化带滚了下去。
“一下啊啊啊啊啊”莫关山措手不及,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人抓得很紧,贴上来的身子硬邦邦又热烘烘的,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感觉,这人又一个动作续来
贺天带人滚得偏了方向,直把人竖了过来,他后背蹭着草皮摩擦暂缓,可身上的红毛却根本停不下来,惯性使得人依旧往下去,贺天手一抬,让身上的那人腾空,往后翻去。
莫关山的整个世界都是颠倒的,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余下一连串的惊叹号。
他屁股猛地一疼,像小时候太顽皮从滑梯中段摔下去那样,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满墩。
一瞬间,他脑中像是被钝痛打开了什么阀门,儿时的记忆涌现出来。
那个时候一切都还很美好,他有许许多多的玩伴,是个孩子王,男孩儿女孩儿都喜欢黏着他。很多事情都和现在不一样,有一点可能相同
他仍然喜欢吃三明治。
莫关山就那样躺在地上,头枕柏油地,脚碾青草儿,目及天空,心去往不知何处。
贺天仰头看人,像个胜利者那样握拳给自己喊了声“耶”。
红毛就地一滚,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他知道自己撞了啥一个垃圾桶。
真尼玛破坏公物。
自从上次经历了校领导惨无人道的思想教育之后,莫关山在公德心这方面上升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单就这一点简直是新一代校园精神标杆,只是别的不能提。
贺天笑着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翻身站起,走下去立在红毛的身边。
“怎么样心情好一点了吗”他笑得贼兮兮,红毛却不知怎的从他这个表情里找到一点真挚的关怀。
肯定是刚才一撞,脑子也撞傻了。
有班级在上体育课,体艺馆二楼闹哄哄的声音显得纷乱,也有同学向这条道走了,是露天篮球场玩累的同学们。
莫关山被贺天搞得没脾气,拉着脸任由这人绑架似的搂着自己走。
贺天还没忘之前那事,依依不饶地说“想要成为优秀的人就得经得起磨炼。你帮我做这件事肯定会有巨大的收获,更何况我又不让你打白工,这简直是双赢。”
说得让红毛烦躁又起“双赢你个狗,滚开”
红毛拿手推拒这人的亲近,但是没用多大力,可能是怕被揍。
贺天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折了三折的纸条,对莫关山说“这纸条,帮我交给一个人。”
他没笑,显得有些严肃。
红毛停止了对他的推拒,像看脑残一样惊讶地瞪着双眼。
贺天还没放过他,继续说“里面的内容非常重要。这个重任交给你了。”说完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红毛的瞳孔一缩,他就知道这事没完
他猛地抢过纸条,突然就炸了“谁他妈要帮你啊你个狗,别想着使唤我”他像猫和老鼠里面那只什么都能啃的狗,咔吱咔吱把纸条给撕碎了,额头青筋突暴。
这样才解气。
贺天还维持着拿纸条的手,像是没料到这人会这样做。
他一把提起红毛的校服后领子,一路把人拖进了南侧的非机动车道。
接着。
一顿揍。
下手不轻,红毛脸上旧伤未退新伤又起。
莫关山这才老实了,说话也肯好好讲,而不是乱发脾气。
感觉这人就是皮痒。
贺天是这么觉得的。
“幸好,我多准备了一张,拿好啦。”贺天又笑成眯眯眼,露了牙齿,分外灿烂。
莫关山背对着他,气得不轻又无可奈可,只好说一句“给钱”
“不让你白忙。”贺天和他一起靠着墙,这种好言好语说话的时刻真是难得。
莫关山本来是生气的玩笑话,见他认真也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脖颈“这鸟事干嘛非得找我麻烦”
“能轻易获得酬劳不是应该感谢我吗”贺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一根烟,浅浅地抽着。
“对了,你要是敢偷看”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瞄了红毛一眼。
莫关山也转过头看他,脸上写着我看了又咋地
“我会诅咒你不举哦”贺天嘴角弯得厉害,非常满足地看见莫关山的表情丰富多彩。
红毛轻轻抹了一下鼻子,手指上留下一点快干涸凝块的血渍。
“我真他妈越来越讨厌你了。”
贺天转动眼珠子瞄了他一下,很快转了回去。
他狠狠抽了一口烟,面色似沉了一分“我可不希望你越来越喜欢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