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郡回了宫,楚衍并没有见她,只使人传了话,“你的婚事,朕准了。”竟是再无其他可说。
终于得偿所愿,楚郡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从前楚衍待她虽然不像楚昀那般亲近,可是至少关爱她的心却是真的。如今却是连见都不愿见上一面,看来是当真气狠了。
虽然被贬为安和郡主,可是楚郡仍然居住在从前的寝宫里,待遇和陪嫁也与从前无二,然而看在楚郡眼中,只能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言,只是当初一时冲动做出的选择,当真能够换来一生的幸福吗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第二日,楚衍为楚郡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在旁人眼中,虽然不知楚郡何时成了郡主,不过大公主婚嫁,也算是京城的一桩美谈。楚郡的住处也是张灯结彩,庄妃时不时派人来帮着打点一番。
出嫁的前一晚,庄妃来到了楚郡的寝宫里,打算留宿一晚。
因为楚郡腹中怀着胎儿,所以婚事举办的很是仓促,从赐婚到嫁娶尚且不足一月,京城中不少家族都从这其中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然而这个时候,楚郡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母妃,我有些害怕。”楚郡依偎在庄妃的怀中,“儿臣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儿臣还没有做好准备。”
庄妃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傻孩子,哪有人是对这种事事先做好准备的”
“当初母妃嫁给父皇,出嫁前也是如此吗”
庄妃点点头,“母妃自然也是担心的,那时你父皇还是位王爷,母妃曾经在宫宴上远远的见过他一眼。当时那么多才俊,母妃只记住了你父皇一人,心心念念都是他。出嫁前的那一晚,心中虽然惶惶不安,却也有诸多期待。”
说到这里,庄妃突然红了眼眶,狠狠的拍了楚郡一下,“你说你这是何苦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男子你寻不到,为何偏偏”
楚郡也红了眼睛,伸出手缓缓抚摸着如今尚不显眼的腹部,眼中却是温柔和坚定,“儿臣知道自己选错了路,不仅让母妃担心,更是让父皇生气,可是儿臣不后悔。”
“您教导过儿臣,不必屈尊去讨好别人,他既然是儿臣选中的人,那儿臣便嫁了他。若是他将来负了我,我便休了他,带着孩子来投靠母妃。”
庄妃敲了敲她的脑袋,“胡说什么你这还没出嫁呢,就不能盼着自己些好”
楚郡苦笑着摇摇头,“那时是儿臣糊涂,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让您脸上无光,也给皇室蒙羞。可是走到这一步,儿臣已经无法回头了,儿臣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若是他敢负我,儿臣也不是个吃素的。”
楚郡尚未嫁娶便有了身孕,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天下人的唾沫都能将她淹了。为一人做到如此地步,楚郡有的时候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如此
她想了许久,终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当最初的激情与热血褪去,她更多的是考虑现实以及自己的处境。
“儿臣对不住您。”楚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想到儿臣从未有过的反骨,居然会用到了这一次。”
庄妃搂着她,“无论什么时候,你记着,母妃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你为他付出这么多,若他或者他的家人敢亏待你,或者借着此事磋磨你,你是万万忍不得的。
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母妃,母妃会为你作主的。你是大衍朝的郡主,谁若是吃了
熊心豹子胆敢欺了你,母妃绝对饶不了他”
“母妃”楚郡扑进她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庄妃拍拍她,“傻孩子,哭什么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可不能再哭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母妃在这儿陪着你,你好好睡一觉,明个一早啊,还有的忙呢。”
第二天天刚亮,楚郡只觉得自己刚睡下,就被人叫起,净了面,上了妆,头昏昏沉沉的,还没清醒过来,接送的轿子就到了。
她现在虽然是郡主,可是楚衍到底还是赐了一座郡主府给她。今日楚郡便要先坐上轿子去郡主府,在那里出嫁,这样日后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她随时可以回郡主府去。
在宫门口拜别了庄妃、楚滢,还有来送行的楚昭、贺云清、楚昀等人,楚郡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皇宫,以后,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送走了楚郡,贺云清便回了永和宫。刚一进门,便见着灯秀快步走过来,低声道,“娘娘,陛下来了,正在里面坐着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贺云清掀了帘子走进去,只字未提楚郡的事,也没问楚衍为何出现在这里,而是
拿起桌上绣了一半的披风,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的绣了起来。
却说一大清早,楚衍的心情便不大好。楚郡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如今却这样仓促的出嫁,他这个做父亲的哪能痛快得了
只是楚衍一向嘴硬,要面子,自认为楚郡伤了他的心,死活不去送别。一大清早便叫人上朝,可是真到了朝臣汇报之际,他心中又烦躁极了,草草的吩咐了几句,便退了朝,径直来到永和宫守着。
见贺云清走进来,瞧也未瞧他一眼,甚至连句安慰的话为没有,楚衍先坐不住了,轻咳一声道,“你这是从何处回来”
贺云清看了他一眼,“陛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今日是大公主出嫁的日子,臣妾自然是去送行的。”
“郡儿她可还好”见贺云清没了下文,楚衍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贺云清认真想了想,“说好也好,大公主今日的妆容着实艳丽,怕是将整个京城的贵女都比了去,臣妾再没有见过像她这般标致的人了。只是”
楚衍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连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臣妾瞧着大公主的神情,可不像是个出嫁女的模样,一脸的心事,临上轿
前恋恋不舍的看了皇宫好几眼,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听了这话,楚衍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贺云清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臣妾说大公主的事情呢,您笑什么”
“啊,”楚衍轻咳一声,“没什么,朕就是想到过几日昀儿就要回来了,臭小子在书院待了这么久,回来又是有的折腾了。”
贺云清撇了他一眼,“您啊,就嘴硬吧,以后有您后悔的。”
楚衍封她,“你好倒是编排起朕的不是了,这件披风朕瞧见你绣了几天,既不是朕的尺码,又不合昀儿的尺寸,你到底要拿他做什么”
贺云清摇摇头,“您还是皇上呢,这点小事都想不通这几日您派太子去兵营,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天寒露重的,臣妾想给他绣一件披风,也好驱驱寒。”
“有你这功夫,内务府早就绣好了,真要等着你这披风御寒,昭儿该是等到猴年马月去。”
贺云清白他一眼,“您莫要把臣妾当个傻子耍臣妾先前已经绣好了两件,叫人送去东宫了,担心不好替换,这才又绣了一件。”
楚衍愤愤道,“太子的东西多了,哪用得着你这样操心这披风,你还未曾给朕
绣过呢,给他却是接连绣了三件”
贺云清不理他,由着他跳脚。等到楚衍气也气够了,方才道,“也给您绣了两件,就放在屏风后面的柜子里,正好您今日得空,不妨去试试。”
其实,这披风一开始贺云清是给楚衍绣的,绣过以后觉得也该给楚昭绣上几件。再加上内务府一早就将楚衍的衣裳都送到了乾清宫,贺云清以为楚衍不缺,也就没有知会他。
楚衍美滋滋的系了披风出来,手中还握着另外一件,走过来恶狠狠的捏了捏贺云清的脸颊,直捏的贺云清眼神越来越凶残,这才松了手。
楚衍轻咳一声,“这披风朕试过了,很是合身,辛苦阿蓁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叫德子,朕想起还有公文要批阅,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贺云清唤道,“陛下,大公主都出了俩,您也该琢磨琢磨大皇子的婚事了。他只比大公主小了一个月,虽然人在封地,可是您也不能由着他,该是替他寻一知冷知热的人了。”
楚衍点点头,“理应如此。”说完又笑着摇摇头,“这般说来,大儿若是成了亲,映儿和敏儿的婚事也要提上议程。”
贺云清笑他,“还不止呢,等到明年,就该有大臣上书催促您替太子爷选妃了。”
“既然如此,干脆就将选秀一事定在明年,然后让大儿年初进京,正好连同他、映儿和昭儿的亲事一并定下来。”
“那三皇子,陛下打算如何”
丽嫔和三皇子一向是楚衍的禁忌,也就只有贺云清这般大胆,敢在楚衍的面前提起这二人。不过贺云清也是没有办法,眼看宫里的皇子们一个个都大了,该是到了成亲的时候,总不能就抛开三皇子不管吧。
本以为楚衍会生气,谁知楚衍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也罢,干脆明年一起,将这几个孩子的亲事都定了。若是年纪不够,可以先将订亲,等满了年岁再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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