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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050章
    “入乡随俗,我给自己取了个中原名字,常绍。”

    “在下季霄,这位是胞弟,季霆。”

    何炀毫不隐瞒地透露姓名,引得季霆轻轻皱起眉,常绍似乎也有些讶异,不过转眼间就换成热络的笑意。

    “看二位衣着不凡,身手了得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何炀刚要回答,突然按着胸口咳了两声,嘴角渗出殷红的血迹,季霆见状脸色大变,惶急地掏出药瓶,递到他掌心,眼神掩饰不住担忧。

    目睹这一切的常绍心中有了计较,面色却丝毫不显,只关切道“没事吧,再坚持一下,到了城中赶紧找个医馆看看。”

    “不必,我这毛病寻常大夫看不了。”何炀吞下药丸,随手把瓶子丢回给季霆,转头道“能活几天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多谢常绍兄好意。”

    常绍眯了眯眼,琥珀色的瞳仁倒映出何炀苍白的脸色,更深层的地方蒙着怀疑的光“年纪轻轻哪能说丧气话,我在城中认识一位名医,两位随我见一见”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何炀撑着额头,嘴角勾起一抹笑,余光瞥了一眼季霆,后者担忧之色稍减。

    马车缓缓停在闹市,常绍领着二人走进一家医馆,伙计一见到常绍立马站起身迎了上来,恭敬道“几位看病还是抓药”

    “郑大夫在不在我带了个朋友找他看病。”

    “在在,你们跟我来。”

    何炀神色坦然地跟了进去,看似毫无戒备。

    郑大夫指尖搭在他腕上良久,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眼睛看着何炀,话却像是说给站在一旁的常绍听的

    “毒已入肺腑,沉疴难愈,老朽也无力回天。”

    “无妨,我早就知晓此事。”何炀目光掠过常绍难以置信的脸色,不做停留“季霆,取些诊金给郑大夫。”

    常绍回过神,两道眉毛依旧拧着,阻拦道“我与郑大夫是旧相识,不用客气。”

    “那多不好意思。”何炀站起身,一路走来药力已经起效,他瞥了眼窗外的太阳,提议道“不如去凤鸣楼喝一杯,总觉得与常绍兄特别投缘。”

    “改日吧,现在我这一车货还没安置。”常绍先一步跨出医馆,回过身道“下次若是再碰见,定与季兄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好。”季霄拱手一礼,做足了场面。

    告别常绍,走到四下无人处,季霆终于忍不住开口“哥,那个人是谁”

    何炀挑了下眉,轻笑道“我以为你会问是谁要杀我。”

    “谁要杀你谁送的拜帖那个人是谁”

    季霆脸皱成一团,他早上醒来头疼得要命,刚洗漱完就看见桌上的拜帖,察觉不对立即快马加鞭追了上去,幸亏没出大事。

    何炀单手搭在他肩膀上,神情严肃且神秘“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季霆眉头紧锁,侧头靠近几分,只听何炀轻叹一声,嘀咕道“怎么还这么傻。”

    “我饿了,找家酒楼边吃边说。”

    “”

    午时刚过,御膳房的太监排着长队在皇帝寝宫外候着,头顶的太阳灼热刺目,却没人敢出声抱怨。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上面吩咐过,皇上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以探视为名打扰,其余日常饮食起居一切照旧。

    但皇上不命人传膳,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放人进去。

    为首的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前商量道“劳烦大人进去通传一声,许是皇上忙于国事忘了时辰。”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其中一个转身进了寝殿。

    不到一会儿,他脸色僵硬地走了出来,摇头道“皇上说今日不用午膳。”

    “这”太监嗓音一哽,揣着手不知所措,眼底渐渐浮现焦急之色“不用午膳怎么行我的意思是说季将军有吩咐在先,若是皇上出了什么问题,你我怕是都要受到牵连。”

    侍卫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我带人将午膳送进去,季将军追究起来也好有个交待。”

    侍卫皱起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些时日何炀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大小事宜都直接请示,可是现在

    “送进去吧,动作要快。”

    “好,好。”

    御膳房的一众宫人如蒙大赦,轻手轻脚地踏进寝宫。

    褚子瑜正坐在案前批奏折,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悦地抬起头,声音冷冽“朕说了不用午膳”

    “皇上”

    为首的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几步至褚子瑜身前,声泪俱下道“这些日子您受苦了,沈太傅寝食难安,日夜担忧您的处境。”

    “老师他最近身体还好吗”小皇帝睫毛轻颤,动了真感情。

    “太傅大人年事已高,从牢里出来就大病了一场。”太监回头瞥了一眼门外,压低嗓音道“现在形势紧迫,奴才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目的就是替太傅大人传句话。”

    褚子瑜眉头一紧,指尖轻颤,艰难地问“老师,他说了什么”

    “季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此番从边关回来,就是要搅弄风云,皇上切不可心软,继续听之任之,否则必遭大祸,届时朝堂不稳,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他”小皇帝闭上了眼,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微哑仿佛背负着极大的痛苦“朕不会放过他的。”

    “若皇上心意已决,沈太傅必会尽心筹谋,只是皇城中的内卫军只听令牌调遣”

    小皇帝睁开眼,眸中沉淀着未知的情绪,没有立即接话。

    太监心一横,两手交叠叩首道“皇上可知那季霄现在何处,宫外探子刚传来消息,他出现在城中医馆,身边跟着一个身份成迷的胡人。”

    “那家医馆早在大理寺的监视范围内,很有可能是胡人暗中联络的驿站,这其中利害关系已经令人发指”

    “够了。”小皇帝轻叱,眼角浮现猩红,他低头扯下腰间挂着的令牌,指尖轻轻摩挲,半晌,径直扔到地上,如同一道染血的催命符,一旦决定就没有回头路。

    太监后面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清,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水雾,底下的人神情激动,嘴唇一开一合语速飞快,直到最后叩首起身退出门外,褚子瑜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身体被剧烈的痛苦裹挟,止不住的痉挛颤抖,最后扶着桌角忍不住干呕。

    六年前他跪在地上,求父皇饶季霄一命,六年后他坐上皇位,却亲自下令要季霄的命。

    可能,这就是躲不开、绕不过的宿命。

    那边太监拿到令牌,眼神难掩喜色,他来到宫中一处角门,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宫门口侍卫模样的男人走来,两人飞快交换几句耳语,之后太监将令牌递了出去。

    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侍卫出了宫门,太监刚要往回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白帕捂住口鼻,没有过多挣扎,太监就失去了意识,两条腿在地上拖出一道印记。

    几经辗转令牌送到时,沈太傅正在府中踱步,见到来人一把攥住衣领,神色紧张地问“怎么样得手了吗”

    “拿,拿到了。”

    来人从袖子里掏出令牌,沈太傅眼中的光芒顿时大盛,欲望之火熊熊燃烧。

    他一把夺过令牌,银色坚硬的金属质地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沈太傅用力合上手指,哪怕指骨断裂都不能让他松开一分一毫。

    “这么多年了,终于让我抓住机会,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呢。”

    权利真的会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吗

    沈怡萱大睁着双眼,死死捂住口鼻,甚至不敢泄露一丝微不足道的呼吸声。

    她已经有了答案,正因如此,心跳如擂鼓。

    先离开这里。

    她端着热腾腾的糕点,浑身如坠冰窟。

    贴身丫鬟见她魂不守舍,小心翼翼接过手中托盘,问道“小姐,怎么了糕点不合老爷的心意吗”

    “不,不是。”沈怡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浮现果决之色,她一把攥住丫鬟的手,神色紧张道“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傍晚前回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杨家小姐约我赏湖游玩,其他一概不许提。”

    “是。”丫鬟怯怯地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沈怡萱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何炀在酒楼大致跟季霆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略过他的计划不提,只着重挑明了常绍的身份,也就是他在关外交战多年的对手,胡人的小可汗。

    “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季霆汗毛倒立,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咬牙切齿道“真不明白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何炀但笑不语,刚端起酒杯,却被对面伸出的手打断,季霆按住他的手腕,神情严肃“旧伤复发,不宜饮酒。”

    “行。”何炀认命地放下酒杯,开始吃菜,一个时辰之后,他放下筷子喊道“结账。”

    “来了”店小二笑脸迎上来,只见何炀下巴一指对面。

    “他结账。”

    “”

    季霆掏钱付了账,仍心有不甘,刚要开口,何炀先一步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你不用插手,相信我,最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哥,你真的知道什么才是我满意的结果吗”季霆仰起头,眸色幽深“不是父亲的遗志,而是你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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