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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五
    下课铃声响起,在各班老师出门之后,教室内的学生们也开始活动起来。

    一长排教室外面的走廊边,拿着课本经过的老师以及出来活动的学生们都好奇地看着站在走廊那里的两个人,这其中不乏一些嘲笑和轻视的视线。在学生们眼中,被老师罚站的都是“坏学生”,对于坏学生,自然也不会多友善,一些经过的学生都懒得侧头看一眼,全然无视。

    两个罚站的人中,靠左的那一个学生长着一张笑脸,看着总有些不正经似的,这人在附近几个班也有些名气,因为这人的厚脸皮,属于屡教屡犯一类,典型吊车尾的。此刻这人正跟从教室出来的同学说着话,一点都没有罚站的自觉,对他来说,这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靠右边的人则垂着头,面无表情,当然,因为他垂着头,就算有表情也不会让同学看到。

    “哎,你们班这两人为嘛被罚站”隔壁班有人小声问这边认识的人。

    “咱们班的宋宁你知道吧”被问的人给了个“你知道”的眼神。

    周围几个学生都一副“哦,原来如此”的表情。

    三班的宋宁,人漂亮成绩好性格也不错,每次考试年纪前十,各班老师都在班里提过,追她的人很多,不过人家宋宁压根就没那意思,属于典型的好学生一类。

    不到半天时间,三班的焦威和程峰为了宋宁打了一架而被三班班主任罚站一上午的事情被整个年级都知道了,每个班爱八卦的人都不少,半天时间,足够让他们知晓这事情。

    程峰站在那里还有心思跟路过的同学说话,“嘁”了一声,朝焦威那边努努嘴,跟几个关系好的抱怨“神经病,真他玛开不起玩笑。”他说话有时候有些随意,没想到随口开了个玩笑,焦威这小子就跟自己干架了,至于吗,真是艹了的。

    上午的课上完,放学之后,两人被班主任领到办公室继续教育。

    面对班主任唾沫横飞的训斥,两人都垂着头,只是两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觉得无所谓,挨过去这顿训斥就行了,而另一个,觉得难堪。

    上午半天站在走廊供人“观赏”,焦威已经觉得够难堪的了,现在还被班主任训,听着班主任越来越刺的话,焦威捏紧了拳头,那点儿敏感的自尊已经被抽了一鞭子又一鞭子,心里有什么像是要爆发出来似的。

    “你知道你们像什么吗你们就像一锅好粥里面掉进去的老鼠屎自己坏不说还要带着整个班级跟着你们丢脸,就跟以前你们初中挺有名的叫肖什么的那谁一样,人渣社会的垃圾”

    班主任很年轻,才刚三十岁,听说还是全国有名的师范院校毕业的,担任班主任也才两年,做事情一板一眼,自诩正道,将好的坏的用自己的标准分割得清清楚楚,谁碰线他就会开启愤青模式开训了。有人说这位班主任说话不懂委婉,比较刻薄,不留情面。今儿焦威和程峰又撞枪口,不训个痛快他就不会停,中午饭都没想着吃。

    班主任也没想面前的人敢反抗,就算是程峰这个“老油条”被拉过来训了不下十次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不料正训着,突然桌子一声响。

    面前的教师用桌被掀翻了,而且掀桌的人还是平时没什么“劣迹”的焦威,就是程峰这个“老油条”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班主任反应也快,愣神之后,也更生气了,看着焦威道“你想咋的掀桌子,呵脾气比我还大寻你几句都不行了有本事你别来学校上课”

    焦威转身走了出去,没理会班主任在后面的话。

    于是,在同一天,焦威跟同学打了一架,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罚了半天的站,然后又跟班主任掀了桌子。很快,班主任找了焦威的父母过来谈话。

    下午焦威回到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商铺租房,没去学校,而他父母则被班主任一个电话找去谈话之后,回来对着焦威欲言又止,还是没舍得骂,就偷偷商议着拿钱去给班主任和校领导送送礼请吃个饭啥的,怎么说焦威也是要回学校的,也担心学校会给焦威记过,不知道会不会记入档案,学校正抓反面典型,听班主任那意思,搞不好学校就盯上焦威了。班主任倒是没想要真往上捅,真搞得人尽皆知了,丢脸的不还是自己和自己带的班可那时候恰好有校领导经过,就逮着不放了。

    “去买点高档的东西,镇上这边的人不比咱村子里,眼界高,请吃饭就去那什么豪庭还是王庭的,听说上档次,请吃饭都去那里,五千块够不够,要不我再去取点”

    焦威爸妈商议着,而他们从柜子里拿钱的时候正好被出来的焦威看到。

    刚才父母的话他听到了,看着父亲手里捏着的那一沓钱,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父母每天起早贪黑,一毛钱恨不得掰成几份用,但这时候却拿钱拿得很果断,一点都没犹豫,五千块钱对他们家来说得忙活几个月。

    上了高中之后,心思没都放在学习上,焦威一直都排在中下游,也没想着将来一定要读多大的书。他出来的时候还真想着以后不读书算了,自己干点啥不行,村子里不少人出去打工了,每年都能寄回家不少钱,初中同学也有不少不读书的,也没谁活不下去。

    “别去了,我不读了。”焦威哑着嗓子说道。

    “你这孩子说啥呢,怎么能不读呢”首先强烈反对的就是焦威他妈,平时最是节俭的妇女这时候反对得坚决。

    “对,咱不能不读,没事,你先在家等着,我去找找老师,别担心啊。”焦威他爸说道。

    焦威他爸平时最喜欢说的就是去省城楚华大学教书的那个朋友,对比下自己,自然希望焦威学着人家读大书。两口子以前伺候地,后来做点小生意,虽说勉强算个生意人,但性子依然和以前一样,有些憨厚实在,并不像别人那么会来事,也没走过关系,求人送礼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做过,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咨询过其他人。

    焦威见过他们学校有人去找校领导,总之一句话,以那几位领导的作风,像他们这种底层小市民去求人的时候要两带两不带,带钱带礼,不带自尊,不带骨气。

    父母出门之后,焦威并没有在家呆着,心里堵得慌,有些委屈,后悔,愧疚,愤恨,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莫名想哭,却哭不出来。

    在屋子里呆不住,焦威索性出门,漫无目的地走。

    夜早已经黑了,焦威走过灯火辉煌的街道,沿着越来越冷清的公路继续往前,累了就原地休息一会儿,继续走。越往前走,公路越宽,这边离镇中心已经比较远了,设计也更合理,比镇中心更宽的街道两旁并没有多少人,远没有那边繁华,即便公路再宽,也没有几辆车从这边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城郊,公路已经不再平整,也没那么宽,没有路灯,两旁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月光下,农田里的作物随着风摆动,时不时传来一些猫叫或者其他诡异的叫声。对很多人来说,这一幕有些阴森,但焦威现在或许是心情原因,并没有觉得害怕,走累了之后反而还原地坐下,也不嫌地脏。

    明明心情很复杂,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焦威对着眼前的农田发了一整夜的呆,一点睡意都没有。晚上还有点凉,不过焦威挺了过去,就那么一直坐着。

    城郊这边走的人极少,一整夜也没几辆车经过,直到天蒙蒙亮,才有那么几个人出现,还好奇地看了看坐在边上的焦威,不过没过去搭理,都忙着自己事情,骑着自行车没停就走了,各忙各的事。

    焦威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他现在有些茫然,也有些不敢回家,不敢见到认识的人,难道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这时候,突突的声音响起,一辆摩托车经过。大概因为这一带的路不好走,车速并不快。

    原本焦威没打算去注意,没想这辆摩托车却在驶过去之后又开了回来,还在离焦威几步远处停住。

    “焦威”车上的人拿下头盔,问道。

    见焦威望过去,车上的人乐了,“哟呵,还真是你啊,这是怎么了,玩逃学呢今儿可不是周末。”

    焦威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位。

    这位是焦威的初中同学,也是昨天他们班主任训斥的时候口中所提过的“混混”“人渣”“社会垃圾”的“叫肖什么的那谁”。

    肖小混混成绩一直不好,虽说不算是倒数第一吧,但也是个末流,不耐烦盯着书本,初中毕业之后就没读了。这两年焦威还见过这人几次,只是没说过话,倒也不至于不认识。

    现在焦威也没想理会这人,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也不想看到认识的人。

    肖小混混没在意焦威的态度,靠着他的小破摩托站着,拿出一根烟叼着慢悠悠抽了起来,脚还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带着一种贱贱的得意和幸灾乐祸,那似乎再说小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惨了吧

    焦威没搭理,肖小混混倒是自顾自说了起来,说到自己毕业后的一些小生意和成就,顺带着损一下焦威他们这些曾经的同学。

    说了半天也没见焦威出声,肖小混混咂咂嘴。

    “焦威,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看不起我,我也不屑理会你们,你们什么想法跟我有个毛的关系,只是现在既然碰到你了,看你混得这邋遢样,我就说几句,你听不听随意。”

    肖小混混手指夹着烟,熟练地弹了弹烟蒂。

    “我这脑子学不来你们读的那些高深玩意儿,我也没读高中,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混混,但混混是谁都能当的吗有些人一辈子都是混子,从一池子好水变成个臭泥潭,然后彻底烂掉。但有些人能混出头你知道啥叫混出头吗”

    焦威依旧没出声,倒是测了测头,看向自己这位初中同学。

    见焦威终于有了反应,肖小混混更来劲了。扔了烟头用脚尖碾了碾,朝田地那边抬了抬下巴,“知道那是什么吗”

    焦威望过去,朝阳已经开始显露,展现初始之晨的生机。

    “朝阳”焦威道。

    “啧,”肖小混混不屑地嗤了声。

    肖小混混不再靠着摩托车,而是往田地那边走了一步,看向入眼的大片田地,抬手点了点“那儿,那儿,还有那边的一大片,都将是我的”

    “你想在这边种地”焦威并不是看不起种地的,他家也种地,只是,以他对肖小混混的了解,实在想不出这人买地干嘛。

    肖小混混被焦威一句“种地”噎了一下,他挺想说一句“猪脑子”,但想到中考时这人成绩,又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换而道“就你那脑子,也只能读书了,别想着从事我这职业,你玩不来,也别想着学人家去打工做生意,铁定被坑。”

    面向大片的田地,肖小混混抬起双臂,一脸的陶醉。

    “焦威,你相信这里会变成一个繁华区成为新的镇中心吗”

    焦威看了看眼前大片大片的农田,摇摇头。他想象不出。

    肖小混混只是递过去一个“肤浅”的眼神,也没解释,而是看着那片农田继续道“很多人对老子说,你们错过了崛起的最好时代,现在想崛起,晚了,但是,老子不服晚什么不晚”

    说着说着肖小混混就激动了,“你们瞧不起我呸我还瞧不起你们呢至少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以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你知道吗除了整天抱着书呆教室里,老师让你干啥就干啥,还知道什么你们找到自己的路了吗要清楚找到自己的路至少还得好几年。现在,我的是高于你们的,至于将来你们能不能驾驶高知识分子的飞机超过我这小破摩托,那得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有些人就算是开着跑车也爱没目标地瞎窜,再说了,或许我这小摩托将来也换成大奔了呢”

    这要是别人,未必能听懂这些话,但焦威懂。他们班以前有个语文老师打过比方,他说每个人的都是相同的,只是有的人出发的时候开的大奔,有的人则拖着木板车,纵使起始点一样,但速度自然不同,但是,知识是一种武装力量,书中自有黄金屋,拉木板车的虽然落后了,但说不定将来能驾着飞机超过去,他说,读书是穷人的唯一出路。

    而肖小混混这类人,就是各科老师口中的反面教材,也难怪肖小混混怨气这么大,看来他对自己在老师们心中的印象清楚得很。

    等肖小混混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够了,雄心壮志抒发畅快了,喘了两口气,斜着眼看着焦威,“有句老话说得好,飞得高看得远,别唿扇两下翅膀就觉得自己尽力了。能飞多高,只有先飞起来看看才知道。遇到点小委屈就觉得天塌了似的,像个娘们儿,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孬样这点你得跟我学”

    肖小混混顿了顿,然后特臭屁地用他那标准的方言腔彪了一句英语“iayer”

    焦威“”

    肖小混混说够了,跨上摩托,戴好头盔,他还是很惜命的。

    焦威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动了动因为久坐而麻了的双腿“载我一程。”

    “滚你丫的,咱们道不同,不载小混混我就先开着我的小破摩托走了,你还是继续回去造你们高知识分子的飞机,你这脑子也就只能干这个了,找准方向就赶紧飞起来吧,当然,到时候混不好可以回来给我打工,看着初中同学的份上,我给你工资高点”话还没说完就开着他的小破摩托突突地走了。

    看着扬尘而去的摩托,再看看望不到尽头的路,焦威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跑远了。这路上也没再见到什么车,只能自己走回去。

    从旁边的田地里窜出来一只猫,看了看焦威,然后继续跑田里去抓摆动的叶子。

    田地的另一头,视线里缩小的青砖瓦居民房那边,有人朝这边大喊了几声“咪”,随之还有敲饭盆的声音。

    正在田里抓草叶子玩的猫立马站起身朝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像是在回应。

    抬手挡着阳光看了看,焦威深呼吸,抬脚沿着路往回走。一夜没在家,也没打电话,父母估计也急得一夜没睡。

    十年后。

    一辆车停在楚华大学门口,焦威从车里出来,他跟着他的博士生导师去一个有合作项目的公司处理了些事情,导师在这附近有房子,回来的时候顺路将焦威送过来。

    焦威去自家小饭馆吃了顿之后便进校门,手头有几份需要拿去院里盖章。

    沿着校园主干道没走多远焦威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循声过去,便见到一个长着张笑脸的人朝自己跑过来。

    “哟,程峰,过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焦威笑着对来人道。

    “公司组织来这边培训,我还以为你不在呢,你前阵子不是说有事吗,这是刚回来”程峰抹了抹头上的汗,“说是干部培训,居然还要搞军训,玛的,自打大一之后哥就没再被这么训过,热死了,好在你们学校树多你们学校女学生的质量挺好,我那时候读的学校是工科为主的院校,一溜的和尚,那里面的女生就算长个蛤蟆样也早就被订了嘿,看那个,那妞身材不错哎,快看快看”

    “你不是都有老婆了吗”焦威问。

    “嗨,这不是没在身边吗,瞧你那正经样,一点不长进。”说着程峰的眼睛还溜溜往走过来的几个女生身上瞟。

    焦威笑了笑,程峰这人说话就这样,以前不知道打过几次架,后来却熟了。学生时代就那样,球场上打得鼻青脸肿,或许下一场就称兄道弟了。谁以前没干过几件事少年有少年的冲动,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出校门摸爬滚打了几年,看人看事自然也成熟多了,高中时候的事那时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摩擦,直来直去,一爷们儿也不会去斤斤计较些以前的破事。等出校门进社会了会发现,前一刻称兄道弟的人,后一刻还能给你捅刀子。高中时的友谊能保持到现在,还是很珍惜的。

    去年搞过一次高中同学聚会,程峰还拉着焦威喝过酒,不仅有程峰,还有焦威他们班主任。当年那个做事一板一眼训话刻薄满是刺的班主任,现在也变了,十多年的班主任生涯,一届一届的学生带过来,也有自己的领悟,同学聚会的时候还跟焦威和程峰聊过当年的事情,三个人都挺平静,程峰还跟那位班主任喝了好几杯,称兄道弟似的。

    一边跟高中的班主任碰杯,程峰还说着“老班啊,您当年还说我们是社会垃圾呢,看,现在我们不都成社会精英了”

    班主任也笑了,“我当年那是怒其不争啊,你们现在这样,我也欣慰。说起来,你们那时候,我训几句你们也都听着”说到这儿的时候班主任还看了看焦威。

    焦威“咳”了声,摸摸鼻子,想起了当年跟班主任对着掀桌子的事情。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也有责任。”班主任拿着杯子跟焦威碰了碰,喝了口酒,才道“你也是争气,你考上楚华大学的那年,校长都乐得拿着自己珍藏的酒跑去拉着你爸喝过几次呢。”

    喝完杯子里的酒,在程峰倒酒的时候,班主任笑着道“真怀念你们以前那时候,哪像现在,那些学生不能说不能碰,娇气,稍微说几句就去拉爹妈过来吵架,要不然就拿手机发骂”

    不管是当年在班上成绩好的,还是吊车尾的,那个已经有些谢顶的中年人,一个一个认着长得大变样的曾经的学生,回忆每一个人的事情。那是他教过的学生。

    除了当年的班主任,现在已经成大老板的肖混混也变了样,当年的那一片农田地区,成了镇上新的经济中心。不仅是镇上,肖混混在市里都混出头了。

    说起肖混混,程峰虽然初中时不跟焦威和肖混混同班,但跟肖混混还是认识的,后来也有过联系。

    “前段时间我小外甥周岁宴,回老家还碰上肖大混混了,那小子开着大奔,人模狗样的,出来晃悠身后还跟着保镖,听说还是什么市里有名的企业家呢,常跟市领导接触,就市里新建的楼那边有老大一片都跟那小子有关。对了,肖大混混说今年过年回去请咱去他新开的酒店吃饭。”程峰说道。

    “这个可能让你们失望了。”焦威遗憾道。

    “怎么了”还没等焦威说话,程峰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别跟我说这个项目那个工程的,我不懂,你就说说明白点的吧。”

    “我今年十二月份要出国,跟着我导师以前的老师做一个项目,大概要个两年才能回来。本来去年就该出去的,只是这边有事情没走开。”

    “两年啊博后”程峰觉得挺遗憾的,估计自己结婚焦威都赶不过来了,“那两年完了呢留国外还是回来”

    “回来吧,我打算留校。”

    “嘿,那也挺好,这边离我们公司也不远,可以经常来找你喝酒。”程峰笑着道,顿了顿,又对着焦威挤眼“听说宋宁在这边读在职博士”

    “嗯,不过在管理学院那边。”

    “别糊弄我啊,说点我不知道的,嗯嗯咱俩什么关系,铁哥们儿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焦威笑着看向前面的路,不说话。

    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将头顶的烈日遮住,只有一些细碎的光点洒下,阵阵风吹过,将八月酷暑带来的热意驱散不少。

    十年前,那个骑着破摩托的小混混指着大片的农田说着他辉煌的未来;十年前,身旁的这人跟自己打了一架,鼻青脸肿地站在走廊上罚站,两看相厌;十年前,那个找不到前路的少年,了一场。

    沿着这条梧桐树道往前走,焦威突然回想起了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一天,一只黑猫带着自己从这里走过

    “哎,你们学校挺和谐啊。”

    程峰的话将焦威的思绪拉回,沿着程峰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焦威看到靠近东区大院方向的那块大草坪,在那里,草坪边上的樟树下,一个年轻人随意坐在草地上,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盯着书页。

    在那个年轻人身边趴着三只猫,焦威还都认识。胖胖的狸花猫安稳趴在那里,闭着眼睛悠然打盹,阿黄在草地上蹭背,警长在扑腾着爪子像是在草坪上发现了什么。

    看着看着,那年轻人将书往草地上一扣,将蹭过去的阿黄像搓面团似的搓了几下,然后在草地上打滚,一边打滚还一边小声叫着“难啊,好难啊”

    程峰瞧见这一幕倒是感慨“唉,当猫多好啊,没那么多麻烦事,不用背书,不用考试,不用大热天的训练,不用写心得,写不好也没人抓着数落。”

    “当猫好吗”焦威问。

    “我哪知道,我又没当过。”程峰笑道。

    当猫怎么样

    谁知道呢。

    番外暂时就写到这里。新书准备中,尽量一月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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