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的
路栀转头问“比如呢”
“比如, 多给你老公打几个电话,发几条语音, ”他脱下外套,换上家居服,“比这个管用。”
路栀忽然发现,他平时穿的都是黑色衣服,几乎没有白色,但他其实并不是没有白色系的私服和睡衣, 但都放在衣帽间最后一排,没有主动穿过,好奇怪。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黑色配暗红更好看吧,毕竟他喜欢暗红色, 她想。
所以她也没问,说“你平时工作不是很忙吗, 还有时间听语音”
“那几分钟时间还是有,”傅言商看她一眼, 一语中的,“你也不会给我发加起来超过两分钟的语音。”
她撇嘴,说得她好像多十恶不赦一样。
“明天给你发行了吧,”路栀霸总语气, 大度道,“五分钟够吗”
“”
她也侧了侧身,准备挑一套衣服换上,柜门刚一拉开, 顿了顿。
她不常穿的衣服被收纳师理到了后方,靠右手边的全是陌生的当季新款,一般来讲, 品牌方上新都会跟她联系,然后带当季的上门给她选,她会挑自己喜欢的留下,有些是成衣,有些是定制线。
不过这次怎么
低头,收纳柜里也新增了全套的胸针和腕表,她转头问“saes过来送成衣了吗”
“嗯,”他说,“提早到了,你不在家。”
她正想说那你可以打电话叫我回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到领带摘下的声音。
傅言商“就都留着了。”
行吧,反正花他的钱。
路栀美滋滋地试了一个多小时衣服,尺码都合身,顺便敲定了一下明天出门要穿那套。
见她还提前把衣服挂了出来,傅言商问她“要去哪儿”
“明天要出门找个人,”她想起来,“对了,你明天不用等我吃饭了,我还不知道晚饭的时候能不能回来。”
“无所谓,”他拆了根猫条,俯身去喂快点,“我明天也有好几个会要开。”
现在两只狐狸都接到他们这边了,不过偶尔傅言商会把它们放到楼下给宗叔带,因为实在太闹腾,不过两只小家伙有时候也会偷偷溜上楼,就在零食柜旁边趴着闻来闻去。
快点慢点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不乐意被人打扰的时候,就自己跑小房间睡觉,想吃了就围过来撒娇当然每次都让它们得逞了。
路栀rua了会儿狐狸毛,品了半天他的意思“那我们到底是一起吃,还是不一起吃”
“你如果很晚,我也会很晚。”
“那如果我很早呢”
“”
很可惜,这个问题她没得到回答。
次日吃过午饭,她和李思怡出发前往,路栀大概盘算着今天几点能够下班,如果下得早,就去融盛找他好了。
正在思考间,忽然听到“喵呜”一声,抬眼的瞬间有什么从高楼坠落下来,路栀下意识伸手去接,是一只坠楼的小猫。
小家伙显然是受惊了,被她接住之后再地上扑腾了两下,然后就不动了。
李思怡俯身把猫抱起来,是只品相很好的豹猫,一看就是宠物猫从封了的窗户里逃出来了。
路栀“你检查一下,猫有事没”
“应该没事,四个爪子都能动,瞳孔好像也没放大,也没流血。”李思怡摸了一把,看向她,“你怎么样”
“我好像手有点痛。”
赶到医院,拍完x光,路栀荣幸喜提双手骨折套餐。
好在猫确实没事,李思怡一边抱着猫一边给她办手续,还得去找猫主人,给她安排进病房后,李思怡说“我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接你”
她正要点头,动势到一半,临时摇头,“不用了,你打给我家阿姨吧。”
陈姨很快赶来,哎哟哟地围着她叫唤了好几声,路栀脖子上挂着石膏,终于忍不住笑场“真没事,就是有点不方便。”
“晚上得炖点什么给你补补,我跟她们说一声,到时候给你送来,”陈姨说,“我先通知先生。”
“不用不用,”路栀说,“他现在开会,等他结束再说也一样。”
早几个小时或者晚几个小时,都不影响结果。
陈姨下楼去给她拿药,李思怡奉她之命去给猫找主人去了,私人医院的住院部很安静,病房更是整层就她一个人,两只手都动不了也没法玩手机,路栀闲得无聊,想出去转转。
她趴在窗口,听到就近的位置好像哪里传来人声,正在仔细判断这位置出现在哪里的时候
搁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路栀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
最后这通电话是由她转告siri帮她接听的。
“喂”
那边传来翻文件的声音,她想不通他记忆力为什么会那么好。
傅言商“不是说给我发语音”
她垂下眼,沉默半秒,又眨了眨眼,斟酌片刻后才说“不瞒你说,我现在真的发不了语音了。”
挂断电话后,路栀下楼散步,医院的绿化很好,她走了两圈,打算走楼梯上去,在六层的时候又听到热闹的声音,靠近一看,是几个还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在混乱又富有秩序地围做一团,时而沉默,时而爆发。
“我知道了,都闭嘴,都闭嘴,嘘,三长一短选最短,就选c,听我的。”
“你真知道吗这他妈是填空题。”
“”
手机搜不出来,路栀就站在他们背后,看他们把一道很简单的题翻来覆去地瞎做,60的时间用来大喊你们都别吵了,30的时间拿来思考怎么写,10的时间发表一个错误见解。
唯一努力的是一个跟她一样打石膏的男生,右手打上了石膏,左手握着唯一一支笔,在卷子旁边画猪头。
路栀“”
“你们编也编一个像话的答案吧,行吗,几何题哪来的x,逼我用左手扇你”
路栀沉默几秒“做一条辅助线,a到tg的,然后从b点做一条垂直线,再平行出去,连上。”
没人意识到多出了道声音,背对着她的男生醍醐灌顶地“哦”了声,恍然大悟道“没听懂。”
“”
路栀“tg那条线看到了吗,用尺子找到中点,然后连接a和那个中点。”
“我没手,李霖,帮我用尺子画一下。”
李霖“但是怎么用尺子找到中点呢”
路栀
她真的很怀疑,你们平时是不是真的不上课
路栀正要开口时,那男生似乎终于意识到背后的人声陌生,突然一转头,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人群闹闹哄哄,好半天才静下来,路栀现在只想把这道题做出来,又重复一遍“找中点,用尺子量,数字除以二,就是中点的位置。”
如果不是手抬不起来,她真的很想上手去比,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手,沿着她脑子里的路线比过,带出一条“连这里,这里,然后这里,算垂线,2又7分之根号5。”
男生来者不拒,直接把答案先写上,又是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愣愣问“我能相信你吗”
“再不相信你也填上了。”
“”
路栀看他抬腿走近,也有点儿懵“你不是答应我下班再来的吗”
傅言商“提前下班了。”
路栀
她试图去弄懂为什么这么离谱的逻辑背后,他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甫一回神,听到他问“怎么弄的”
路栀想了想,尽量言简意赅“刚到目的地,头上掉了只猫,我伸手接。猫活了,我骨折了。”
“”
她怀疑自己幻听,不然怎么好像听到他叹气的声音。
“还痛”
她摇摇头“不痛了。”
那个捏笔的男生瞬间加入话题“她胡说的骨折怎么可能不痛哥我也骨折了一边,超痛,快痛死。”
“因人而异,”路栀说,“你也是接猫”
“哦不是,”他腼腆一笑,“我是打架。”
傅言商没说话,路栀正想看他在背后干嘛,忽然脖子后面一轻,他把挂石膏的绑带提起一些,不再压着脖子,瞬间轻松了不少。
傅言商“走吧,上去。”
“哎等等等等,题还没做完呢姐姐,你晚点再回去,行吗”
路栀偏头“你先自己做,有不会的再来问我。”
上楼的路上,她想起些什么,问傅言商“你是怎么那么快算出来的”
他口吻依然波澜不惊“瞎编的。”
路栀
回房间过了会儿,陈姨也还是没来,只是取的药已经原封不动放在桌上了,她问傅言商“阿姨呢”
他正在低头看药盒外面医生的备注,闻言道“我让她先回去了。”
“我今晚是准备住这里,明天还要看情况的,”她愣了下,“那她走了谁照顾我啊”
“我不能照顾你”
“不是但是”路栀惯性想捏耳垂,但两只手都被打上石膏,只能作罢,“你没必要啊,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公司那么多项目,你工作又很忙,非给自己找活儿干嘛呢。”
他从饮水机里接了半杯温水,铝片反扣,药片掉了两粒在掌心。
“我是你老公,你生病了,我来照顾你是理所应当。”
“至于我的工作是什么、它忙不忙,和我要不要照顾你没有关系。”他说,“张嘴。”
她啊了声,条件反射道“在、在这吗”
“我说吃药。”
路栀“”
“我问的就是吃药,”她欲盖弥彰地为自己辩驳,“吃药张嘴,好像有点暧昧了。”
“”
杯子里的玻璃吸管和杯沿撞出声响,她不知道这个吸管哪来的,吃完药之后又听到他说“很多人都把我看得很遥远,我无所谓,但我希望你只把我当成丈夫,和我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别人老公能做的,我也能做。”
“还有,”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讷讷,音量变低“我告诉你了啊”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他说,“因为你觉得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是”她说,“我不想显得太依赖你,就,很多事我自己做也行,实在自己做不了的,我朋友、家里的阿姨帮我做也行,如果大大小小每一个节点我的第一反应都是你,依赖性养成了就很难戒掉,那如果有时候你不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了你明白吗”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纱幔轻飘飘地晃动,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叫喊声,离得很远,像隔了层透明的雾罩。
“不出意外,未来三十年我应该都不会死。”
“恰好我有一点工作的权利,恰好也没什么人能管住我,”他说,“所以如果你找我,我应该都是在的。”
她的身体在冲破的节口下意识劝说她向回缩,因为原地是安全区域、前路从没去过,因为未知所以心生犹豫;但他平静地打碎每一个节点,建立起新的亲密关系。
他说“路栀,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我愿意被你依赖,所以,这不是什么坏事。”
她一直相信爱是很难的课题,婚姻对她来说也很陌生,要怎么相处、怎样才在界限里算是适合,她不太会平衡,所以只好慢慢适应。
原来是可以的,她点点头,给他打预防针“那我还挺难伺候的,如果你这样讲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
“”
“行,”他不置可否挑了下眉,“那我试试。”
晚上,在她强烈要求下,石膏的部分被包好,护士小心翼翼地帮她冲了个澡,再换上睡衣。
他的很多工作转到了线上,从她洗澡开始会议就没断过,投屏上正在放电影,她安静地靠在床头看了会儿,觉得有点困了。
她说“你不回去睡吗”
“我就在这睡。”
病房很大,客厅和冰箱都有,卧室也有两张床,路栀点点头,准备躺下。
“要睡了”他拿起一旁遥控,“床板调平还是往上一点”
“平着就行。”
手没法动真的很不方便,几乎没有自理能力,背后的床靠慢慢被降下去,她想起来些什么“对了,你再帮我按铃叫一下护士吧。”
在他开口前她急忙澄清“我不是不依赖你,这个你不会,弄不了的。”
很难听到这个词出现在自己人生里,他将电脑显示器往后推了推,问“什么”
她闭着眼,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因为还要查房什么的,洗完澡贴了一下那个嗯,胸贴。”
“但是贴着没法睡觉,现在得撕下来了。”路栀越说越觉得后背要烧起来,“你真的不会,你帮我叫人吧,你都没接触过这个东西你怎么弄”
“这个我会。”他不爱听这两个字,摘下还在晃动的眼镜,搁在桌上,咔哒一声响,“需要关灯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