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噩梦中惊醒, 一女子从榻上坐起, 不断地喘气,看上去惊魂未定。
正在问东六所情况的若晴转身回来的时候听到了动静,进来就看到昭仪的样子,心道“昭仪又做噩梦了”。
她不敢耽搁,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俞昭仪“娘娘, 您醒了”
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持续一段时日了, 俞昭仪夜里辗转反侧, 总是睡不着,可一旦睡着又十有八九会做噩梦,再加上整天茶饭不思的, 人眼看着就憔悴了下去。
太后见昭仪这般可怜,于心不忍,遂找了个理由让俞昭仪留在慈安宫, 好就近照看着她。
陛下也十分关心,虽不能亲自来看,但也是一日几次遣人来问。
姚贵妃和方淑妃已经被禁,偌大的后宫,如今昭仪最得宠爱可惜这么多的宠爱关怀, 获得的收效甚微, 唤不回她一点精神。
若晴一点也不怀疑, 若是七皇子真有不好, 昭仪的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
她开口问了昭仪两次,娘娘却都没有回答她,那脸色白得吓人不说,眼底还尽是恐惧。
若晴看她的样子,也有点吓着了,犹豫着要不要叫太后知道,去请太医来。
就在她转身要叫外面的侍女时,俞昭仪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之大,都叫若晴感到疼痛。
可她不敢喊疼,也不敢抽回自己的手,只能尽量维持着表情,听俞昭仪示下。
“阿璟呢,东六所有没有什么消息”这似乎已经成为她每日挂在嘴边唯一的问题。
若晴一听,就知道昭仪已经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于是立刻回答道“娘娘,太医们已经跟前两天一样入了东六所,准备给两位皇子施针。”
若是今日没有因做噩梦而晚醒了些,这时候昭仪应该在东六所陪着七皇子了。
说来也是叫人唏嘘,若晴在昭仪身边十年,在年节以前,从没有这么频繁地听到娘娘询问七皇子的情况。
那时她若开口,问的必然是二皇子如何、珩亲王怎样。
可是这一次,二皇子和七皇子一起中毒,同样是昏迷不醒,但俞昭仪却一次都没有问过珩亲王的事。
作为俞昭仪的心腹,若晴自是知道她对二皇子到底如何。
但让若晴没有想到的是,七殿下在昭仪心里,有这般重要的地位,如今几乎占据了她全部心神。
就像俞昭仪曾经说的,他们毕竟是母子,有这层嫡亲的血脉相系,关系总也斩断不了。
只是,看七皇子如今的状态,生母这些迟来的关心和在意,是否已经来晚了若晴不知道,也预料不了,只能暗中感叹。
昭仪走了一条极其可怕的路,哪怕七皇子没有觉醒神武,根本不是谁的威胁,现在跟娘娘一起走这条路的人还是要把他当成拦路石,想要粉碎了去。
大势所趋,很多事情已经落定,除非还有惊动天地的事件,否则无论七皇子能不能好过来,结局应当都不会再改变什么了。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昭仪才变成如今这番颓然模样。
她是在害怕七皇子醒不过来,也是在害怕七皇子醒来之后,别人依旧不放过他。
又沉默了一会儿,俞昭仪开口吩咐道“更衣,去东六所。”
从噩梦中醒来,她就会受到影响,但这一次的反应比过去每一次反应都要强烈,这叫她愈发不安起来。
不亲眼看到老七还活着,她就一刻也不能放心,所以决定马上去东六所一趟,哪怕到时候太医们已经都离开了,她看一眼老七的样子也好。
若晴一边扶着她下床,一边应声“是,娘娘。”
去东六所,也是他们现在每次必去的行程。
曾几何时,俞昭仪端坐在文思殿,七皇子殿下就会自发地跑过来。
甚至之前几年七皇子殿下每到夏季就会发病,俞昭仪都只让女官去问一下情况,自己极少到东六所,
可现在,情况却好像是反过来了,颇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洗漱的时候,低头看着铜盆里清澈的温水,俞昭仪隐约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她摸了摸脸上留下的泪痕,一度有些恍惚。
她似乎还从没有这般狼狈过哪怕是当年突然得知自己要入宫,她也没有这样这幅凄惨模样。
与之相对的,她也很久没有这样满心仓皇而迷茫。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愿望似乎就快要实现的寂寞,也许是害怕老七不在的恐惧自己似乎到了一种常常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什么了的地步。
俞昭仪努力回想自己刚刚做的梦,却怎么也记不起细节来,只知道梦里发生的事情一定很可怕,否则她不会醒来这么久,还耿耿于怀,坐立难安。
而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什么事比老七没了,更加可怕呢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俞昭仪突然觉得屋子里一点暖意都没有,地面的寒气往上窜,冰冷刺骨。
若晴见她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还以为是水温不合适,于是忐忑地问“娘娘,是水凉了吗”
她熟悉的俞昭仪是最聪明而沉稳的,永远波澜不惊、收放自如的。
可现在她眼前的娘娘,却更加靠近一个普通的母亲,因为担心儿子而失了魂。
一路匆匆从文思殿赶到东六所,果然如她所料,太医们已经为两位殿下施过针,此刻已经离开。
俞昭仪想都没有想,立刻就往六皇子的院子走去,走到寝房跟前的时候看到大门紧闭。
一开始没察觉什么,俞昭仪径直都过去,刚想入内,却被门口高大的男子拦住了。
他看了俞昭仪一眼,道“太医刚刚施了针,七皇子现在受不得风。”
俞昭仪对眼前这个人,情绪是非常复杂的。
一方面,这个仁勇校尉在六皇子府上不仅护住了老七,而且还擒住了六皇子作为人质,瞬间扭转了战局。
俞昭仪现在已经知道大皇子的杀心,自然也明白,那日若是没有徐少玄,大皇子的人先一步杀回六皇子府,或许老七会活不到回宫的时候。
那时候老七已经中毒了,哪怕徐诫已经死了,老大想要取老七的性命,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这几日此人对俞昭仪又极不尊重,他半步不离地守在老七身边,好似对谁都不信任、对谁都有敌意。
就算作为母亲的她想靠近老七,都会被这个仁勇校尉加以阻拦。
偏偏陛下觉得他功不可没,不仅允许他留在宫里看护七皇子,而且还拟旨封其骁骑尉。
再加上俞昭仪觉得宫中不安全,少玄的武功高强,只有他守在七皇子身边,才叫人有一点点放心。
又一次被这个仁勇校尉给拦住了,俞昭仪自然是生气的。
但眼下她心中想见老七的迫切愿望占了上风,根本叫她没时间和精力去想生不生气的问题。
俞昭仪道“本宫只进去看看老七就走,这门窗都紧闭着,无论如何不会叫老七受寒的。”
然而男子听了俞昭仪的话,并没有识趣地让出路来,还是站在门口,把当日在宴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自认为见识过更可怕的人,俞昭仪不惧他高大,坚持要往里走,可人还没能碰到门框,就再次被徐少玄所拦。
僵持了一段时间,俞昭仪脑海中突然跑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该不会是老七出了什么事,所以这个家伙不敢说也不敢处理。要不然他为何这般拦住她、不让她入内
一想到这里,俞昭仪就更着急了,连声“老七怎么了老七是不是在屋里”
老大已经封王建府多年,他对宫里的掌控不够全面,所以俞昭仪才同意让齐璟搬回东六所。
但自徐诫的事情发生,她就不太相信身边的人,更何况是徐少玄。
甭管俞昭仪有多激动,少玄的脸上始终是平静的,而且他的态度也是坚决的,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恐慌总算叫俞昭仪再顾忌不了许多,开始硬往里面闯入“大胆”
眼看她再闹下去,怕是要把外面的宫人和士兵引进来,少玄只能让她进了屋里。
没管若晴被拦在了外面,俞昭仪一路急行入内,到了床榻旁,看着放下的床帐,她心里没来由地恐惧起来。
她几次伸手,似乎是想将床帐撩开,却迟迟没有动手她是怕自己打开床帐的时候,看到的是让她伤心欲绝的画面。
然而这个时候,床帐里突然传来一点动静,因着屋里没有人,所以那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俞昭仪一惊,随后就不管不顾地打开了床帐。
外面的阳光透过缝隙射入床榻之上,叫俞昭仪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这个情况让俞昭仪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了出来,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会引得外面听到声音。
少玄站在她侧后方,一起看到了床榻上的小豹子,却不发一语。
现在还只是齐璟的生母看到了,若随后阿璟变不回来,还有太医知晓此事,那就真的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曲了曲手,指尖顿时有什么若隐若现,好似已经动了杀机,随时准备以最小的动静杀人。
此时的俞昭仪已经陷入深深的震撼,根本察觉不到旁边有这样的杀机。
她看到榻上的小豹子,心里慢慢汇聚了一个猜测。
老七不仅觉醒了魂武,而且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先祖返魂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