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要从长计议,但是
饿了。
苏洛翻了个身,侧头看向一旁破旧的木桌,只见上面正放着一碗让人一看就没什么兴趣的冷粥,但至少,是吃的,也是她现在正需要的。
于是她站起身,默默地走到桌边,端起了那碗已经放了两三天的冷粥,放到了床边那勉强还有点热气的炭火炉上,姑且热着也还好如今天气正凉,否则,肯定早就馊掉了。吃馊掉的东西,身体肯定会出问题。
她现在面临着一个悖论
身体好了,出去后八成是要继续挨打的;
而如若身体一直不好,且不论何初晴会不会好吃好喝养着她,一直龟缩在这里,除非老天看她可怜给她天降几个合适的攻略目标,否则,大概只能等死了。
反正都是悲剧,那还不如继续出去看看情况。
因为附身的缘故,属于“银雀”的这个身体已经被修复地差不多了,想出去随时可以,只是也许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眼看着粥热地差不多了,苏洛将其端起来,一饮而下。空空如也的肚子总算得到了些许贴补,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而就在此时,苏洛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她连忙将碗放回桌上,然后重新躺回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片刻后,透风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苏洛先是咳嗽了几声,才幽幽说道“谁啊”
“是我。”进门者反手关上门,惊呼了声,“哎呀,你这里怎么这么凉,那些人没给你送点炭来吗”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金雀。
金雀和银雀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一起被自家小姐打出来的交情不知多少个晚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帮忙涂抹药膏。只是因为之前的“抽签事件”,金雀心中有些芥蒂,大抵是羡慕嫉妒恨吧。但是,在看到银雀之后的遭遇如此凄惨后,她心里的这些情绪便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庆幸和同情。
庆幸于自己手气不错,同情于银雀的遭遇。
只是,同为签下了死契的下人,面对着凶悍如虎的小姐,她就算有心想说些什么,也压根没这个胆子。
苏洛咳嗽了声,虚弱地说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不需要服侍在夫人身边”
金雀一边将自己带过来的炭往炉子里塞,一边开口说道“别提了,家中出事了。本来阖家里就乱糟糟的,少夫人之后又因为顶撞夫人,被当着全府人的面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回来后先是发了好大的脾气,然后喝了足有半坛子的酒,这会儿正在屋里醉着呢,没两个时辰估计是醒不过来。红莺这会儿正在跟前伺候着,我便抽空来看看你。”她这里的“少夫人”指的是何初晴,“夫人”指的是何初晴的婆婆罗氏。
红莺和翠莺是何初晴出嫁前,同样从何家带来的侍女,名字是她随心意改的,由此可见,何初晴就是喜欢“鸟”,但本人却连一只真鸟也没养,也不知到底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癖好。
金雀弄好炭炉后,又从带回来的篮子里取出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粥,端到“银雀”的面前,低声说道“我来得匆忙,这会儿也不是饭点,咱们房的小厨房就只有这个了。但好歹是热的,也是补血的,我喂你吃一点”
苏洛于是点了点头,坐起身背靠着枕头,就着金雀的手喝了几口粥。然后,她以恢复了点力气为由,从对方手中接过了粥,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刚才说,家中出了事”
“是。”金雀叹了口气,连连点头,“而且,还不少呢。”
因为这事情早已在整府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她也没怎么隐瞒,就直接说了起来。
先说的是这边府上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银雀既然病了,那肯定就没人伺候王景了。老婆不能睡,丫头也没得睡,那能怎么办只要继续出去寻欢作乐咯。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他似乎是瞧上了某个清倌人,一掷千金地“包”下了对方,日日与其寻欢作乐,已经接连许多天不曾回府中了。
也正因此,何初晴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最终,她忍无可忍地去找了婆婆。在她看来,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王景再这样做就不是不给她面子,而且,一个大男人流连花丛可以,这么多天不回家就肯定有问题,所以,希望婆婆能寻人将王景找回来,再好好管一管。
正常情况下,好好协商的话,也未必不可以。
但很可惜,她撞枪口上了。
就在她去前不久,老爷也就是本地知府王致远王大人,在书房“突发急病”。事发当时,是一个丫头一边匆匆忙忙穿着衣服一边拉开门喊人叫府内大夫的。所以说,这位王大人当时在书房里做些什么,懂得都懂了。
而他的“病”又是什么病,懂得也懂了。
不过哪怕为人再垃圾,王致远也是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喝了两口小酒一上头居然就这么不干不净地病倒了,王家的天简直都快塌了。
夫人罗氏原本心中火气就大,直接就命人将那个“勾搭老爷的狐媚子”给杖毙了,这会儿尸体都已经被拉到乱葬岗去了。
而当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正准备去“寻求援助”的何初晴,理所当然地就撞在了枪口上。从前虽然看她不是很顺眼却也勉强还算客气宽容的罗氏当场就给了她个没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大致意思是“你管不住丈夫是你自己无能,再说,大男人在外面玩个把女人怎么了你若贤惠大度些,就不该为了这中事来烦我”,当时何初晴的几个妯娌侍立在一旁,看似噤若寒蝉,其实眼中满是嘲笑她们的娘家都是与王家门当户对的“诗书之家”,自然瞧不上商户出身的何氏。
何初晴气冲冲地回来了,当头就撞上了因为听闻父亲生病而急匆匆赶回家的王景,于是夫妻俩理所当然地大吵了一架。
王景被气得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直接跑父亲那边“侍疾”去了。
何初晴则越想越气,最后竟然不顾腹中孩儿和其余人的劝阻,直接喝了半坛子酒,这会儿瘫着睡着了。
所以,金雀才有空来看自己可怜的小姐妹。
苏洛“”哦。
孕期喝酒,还一口气大半坛,可以的。
苏洛又问“那现在老爷怎么样了”
金雀微叹了口气“别提了,大夫看诊之后吊了一堆书袋,不过看他的治病手段,大约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她原是不懂这些的,但看到之前银雀的遭遇,她就懂了。
“这样”
“现在,除了咱们少夫人,其他少爷和少夫人们都在老爷夫人那边侍疾呢。”金雀接着说道,“阖府里,也就大少爷有个一官半职,其他人日常都仰仗着老爷活着。如今老爷成了这样,也难怪所有人都心中不安。再说,我说句僭越的话,大家都说老爷毕竟只是知府,身上也没什么爵位在,人没了,就真什么也没了。”
苏洛听了之后,低笑了声“你信不信,之后少爷要回来求咱们少夫人。”
“啊”金雀愣了下。
“如果老爷真没了,”苏洛将喝完的粥碗递给金雀,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家就要各自找靠山了,少爷的靠山,可不就只有他的岳父家了”
“的确”金雀面色先是一喜,但紧接着又是一忧,“如若真是这样,银雀,你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啊”
苏洛“嗯”了声。
如若这府里以后真是彻底由何初晴当家作主,她这个“通房丫头”以后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相当不好过。
所以,难道要考虑逃走
只是,这年头逃奴,想必会寸步难行吧
她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大拇指,低头思忖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
“金雀金雀”
门外突然传来了翠莺的声音。
金雀连忙将手中的碗随手放到一旁,跑到门口打开门说道“怎么了”
“刚才府上人说,老爷好像突然就好起来了,让少夫人赶紧过去。这会儿红莺姐姐正在喊少夫人,你也别耽搁了,赶紧去侍奉着吧。”
“我知道了。”金雀连忙点头,“多谢。”说罢,她转头对苏洛说道,“那银雀,我今天就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好。”苏洛点头,“一切小心。”
金雀走后,苏洛再次开始咬拇指,马上风突然就好了她怎么听着这么蹊跷呢
与此同时
王致远的卧室中。
“老爷幸好您没事”
身旁美妇的哭泣声中,床上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双眸,然后,一把抚住了额头。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老爷”
“你安静点”因为这声音实在太吵,所以谢游没好气地说道。
身旁顿时恢复了寂静。
谢游也在这时,接纳了所有来自于这具身体的记忆。
王致远么
不过,按照系统的提示
他之后还是要调查下,最近府内有没有什么人,是和自己一样濒死而复生的。如若有,那八成就是
没错,这就是他那一天那场“欺诈游戏”付出的代价。
后悔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他想,前途漫漫,如果可以的话,他想陪伴她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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