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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留下来的那个, 才是最痛苦的。

    这句话贯彻了叶景铄三十岁后的整个人生, 他老无所伴, 最终在无尽的孤寂和思念中离开人世。

    但叶景铄不觉得自己无辜,反而是罪有应得,若是当初他耐心下来, 多一点温柔和宽容, 而不是沉不住气和越舒大吵一架,后来他因为生气晾着越舒, 心里还默默期待等他想通了会主动来找自己搭话。

    越舒那天晚上去他家是为了什么

    找他道歉, 亦或是和解

    叶景铄永远不会得知答案,他也无法想象那天的场景,光是想到越舒手无寸铁被歹徒行凶,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凄凉无援,就如一把钝刀子硬生生剌开他的心口,霎时间鲜血直流。

    叶景铄叹了口气, 喃喃道“越舒, 这一次我不会放着你不管, 但以后我也不会再干涉你的想法, 你喜欢谁、想成为怎么样的人、要走怎样的路, 我都不会管,但我会陪在你身边, 绝对不会让以前的命运重蹈覆辙。”

    越舒怔了一怔, 听得稀里糊涂, 叶景铄这段话什么意思自己喜欢谁都没关系, 叶景铄甘愿默默喜欢他

    备胎宣言

    越舒真有点怕了,看来叶景铄这次是来真的,当备胎都无怨无悔,这得多稀罕他啊

    那他怎么回答开诚布公地坦白自己知道叶景铄喜欢他

    可他还没准备好啊

    越舒纠结来纠结去,憋出一句“其实我现在又没女朋友,你你也不用这么惨”

    叶景铄眉目一滞,说“你说什么”

    越舒也傻了,对啊,他说什么呢

    越舒话锋一转,鬼使神差地说“你要实在把持不住,我我可以搬出去住,苏杭他正好租了个房子,缺个室友,我之前没答应,现在找他说也许还赶趟”

    “苏杭找你出去住”叶景铄声音一沉,迅速抓住重点,像坠入冰窖一样冷,“什么时候”

    “啊”越舒回想了一下“就你骨折住院那次,还说水电房租他全包了”

    叶景铄声音骤降了八度,说“你不许去。”

    越舒捏了把汗,“我没答应他”

    “你要是想搬出去,我可以帮你找房子。”叶景铄沉吟了一下,正经道“商业街后身的那处枫叶别墅就不错。”

    “枫叶别墅”

    那不是a市出了名的富人区吗

    越舒干巴地笑了笑,以为是叶景铄的冷幽默,说“哈哈,我可住不起,你帮我找了也没用。”

    “我出钱就好。”叶景铄说“就咱们两个住。”

    越舒汗颜,校草家什么条件他还不知道,他们俩人一个赛着一个穷,都被迫走上直播之路,在这儿高谈阔论莫名有点辛酸又好笑。

    越舒跟他闲扯了几句,快速挂了电话,心脏砰砰直跳。

    自从知道叶景铄暗恋他这件事,越舒每次跟他接触都不自觉地紧张心跳,说话也没以前自然了,叶景铄倒是坦然如常,好像暗恋的人反过来是他一样。

    “你在和谁打电话”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越舒一转头,发现李文清不知何时站在他卧室门前,面色阴沉。

    越舒没心思搭理他,头也没抬地说“同学。”

    李文清深吸了口气,忍着往上涌的怒意,抬了抬眼镜,沉声道“越舒,我知道你上了大学,学业要比高中初中要求松了许多,你可以自由恋爱,这个没人能干涉,但同时你也不要忘了,学医是一条很艰难很长的路,以后你还面临着学硕甚至读博,那些女孩会让你分心,不仅浪费时间,而且不会长久,姐夫是过来人,这些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分清主次。”

    越舒皱了皱眉,伸手逗弄着彤彤的下巴,仍没抬头,说“说完了吗”

    李文清愣了一下,说“说、说完了虽然姐夫说的这些,可能你不愿意听”

    “知道我不愿意听还说”

    越舒打断他,伸手指向门,说“门在那儿,不送。”

    “”

    李文清沉着脚步走到客厅。

    越舒才不到十九岁,跟一两个女孩谈恋爱无法避免,尽管这么宽慰自己,他坐在沙发上,却渐渐攥紧了手心,拳头上青筋隐隐绷起,镜片下的眼睛闪着怨毒的光芒。

    杨岚在厨房招呼他,“文清,帮我把饺子帘端过来。”

    李文清递给她时,杨岚看他脸色不大对劲,问“怎么了大过年的脸色这么差,可别吓着彤彤。”

    李文清面色铁青,倚靠在橱柜边,沉声说“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弟弟。”

    “越舒”杨岚愣了一下,把饺子一点点下入锅里,说“我们家越舒怎么惹你生气啦”

    李文清微微探头,往客厅里看了看,确认越舒没出来,才压低声音说“那小子,好像跟正常人不一样。”

    杨岚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手上的动作慢了一些“什么不一样”

    李文清凑过来,要趴在她的耳边说。

    杨岚不乐意地避开他,说“你有什么话直接说,越舒又不是外人。”

    李文清“哎”了一声,指着她“你真是我当然没把越舒当外人,但我要说他的事,总不能拿喇叭喊出来吧。”

    杨岚擦了擦围裙,皱眉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刚才要去越舒卧室把彤彤抱出来,进去的时候声音小了点,越舒正在打电话,没注意我,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杨岚心中不悦,说“你管的真宽,那是他的隐私,你偷听他打电话干什么”

    “这不是重点”李文清又不放心地往客厅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说“我听到他跟一个男人说话,说的东西很不像话”

    杨岚眉关愈深,“什么不像话”

    “哎说出来我都嫌害臊。”李文清眼珠微微转着,似有其事地说“我亲耳听到的,越舒跟那人说了许多不正经的混账话,不堪入耳,我都没法转述”

    杨岚以为越舒跟人在电话里讲了黄段子,没当回事道“说就说了,他那个年龄,对什么都好奇”

    “哎,你怎么还不懂。”李文清用一只手挡着,贴近她的耳边说“越舒是个同性恋”

    “什么你说什么呢”杨岚一扔手里的木帘,气愤道“李文清,你别在这儿瞎说,我们越舒是好孩子,说话都要讲根据的”

    “我的老婆,我骗你做什么我真的听到了。”李文清喉结动了动,倒打一耙地继续编话说“他说等开学了要好好跟他爽一把,还说宿舍不方便,要去外面的旅馆”

    杨岚眼睛慢慢睁大,手心凉的没了温度,她咬牙说“李文清,越舒不是那样的孩子,你骗我也要有个限度。”

    “老婆,你就不觉得奇怪”李文清面色沉重,煞有其事地分析“越舒这么多年都没个女朋友,关键他生的漂亮,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会少吗他正值青春期,为什么一次恋爱都没谈过难道你都不奇怪吗”

    杨岚身形顿住,眼圈不可置信地微微发颤,手僵硬地悬在半空。

    “现在社会是开放了不少,但同性恋这种毕竟不是好事,咱们也都盼着越舒好,不希望他走上歧途不是吗”李文清看准时机,煽风点火地说“这也不怪他,毕竟他父母走的早,你又忙着挣钱操劳,没人给他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但现在其实也不晚,我可以多给他”

    “我不信。”杨岚打断他,脱了围裙要往屋里走,说“我去找他问问”

    “诶你去问什么问”李文清连忙拦住她,把人拉回厨房“你现在问他就是打草惊蛇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当面对质,就等于把他的尊严踩在地上,不就是变相地伤害他”

    杨岚脸色青白,声音发抖“那我要怎么办,放着他不管”

    “你现在就得放着他不管”李文清握住她的肩,安抚似的捏了捏“不管有天大的事,今天是除夕,咱先把年好好过完,越舒的事以后再解决,大不了开学之后我多去他学校几趟,多开导越舒几次,实在不行我跟他那位室友也沟通沟通,日子还长,总是有办法的。”

    杨岚深吸了口气,侧过头,难受地说“文清,辛苦你了。”

    “老婆,你这是什么话。”李文清扯出了一个笑容“你弟弟就是我的弟弟,爱屋及乌,就算越舒再不喜欢我,我也会对他好的。”

    他不可见闻地加重了后两个字。

    午夜倒计时,电视里春晚的欢呼声热闹非凡,窗外的爆竹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越舒回了自己卧室,光线昏暗,他窗台上的小红灯笼微微传动,把映在地板的光线染上一层淡淡的红。

    越舒眼帘微阖,细碎的额发柔软地垂在头侧,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岚轻轻打开房门,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越舒已经睡熟了,鼻息均匀而舒缓,显得温润又无害。

    杨岚定定地看着他,从他细丝的眉梢到阖紧软伏的睫毛,她闭紧了眼睛,心脏涌上一阵钝痛。

    她伸手,把越舒露出的胳膊盖进被子里,又轻轻掖了掖。

    刚站起身,放在床柜上充电的手机倏然亮了。

    杨岚顿了一顿,忍不住伸手,把手机端到掌心,指尖冰凉。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联系人,备注是“亲爱的老公苏杭”。

    喂,睡没睡呢

    几秒后屏幕又发来一条信息

    新年快乐。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