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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5 章
    奚昭并未多想,只当是她和月郤不亲近毕竟在月府的时候,他俩的关系就不算融洽。

    她摸了下她的头,说“应是在担心你。”

    月问星低垂着脑袋,神情间显出嫌恶。

    根本就不是在担心她的安危,现下还非要来打岔。

    但奚昭已推开她,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月郤恰巧垂了手。哪怕这几天就没睁过眼,可他仍是一副倦容。

    “绥绥,”他眼神一移,看向了坐在床边的月问星,“我来找问星。那薛家二子常在附近打转,若她被发现了,会很麻烦。”

    奚昭了然。

    月问星的存在本就不能被鬼域的人知道。

    她侧过身,让月郤进门。

    进了房间,月郤看向月问星,拧眉。

    “深更半夜跑这儿来做什么”

    月问星也蹙眉看他。

    “你能不能”她刚将语气放得狠厉些,陡然想起奚昭就在旁边,便又软下声音,“我凭何不能来这儿若非我要找昭昭,你只怕现在都还在守着鬼域的信。”

    月郤语气平静“现下不是在府里,没禁制藏着你的鬼息。白日里就被薛家那两人察觉到了死气,还是说你想跟着他俩去鬼域若如此,我也不拦,你尽管随他们去。”

    “知道了”月问星起身,苍白的脸上划过丝恼怒。

    趁着奚昭转身关门的空当,她快步走向月郤。

    近身的瞬间散作鬼雾,消失不见。

    鬼雾拢来,月郤只觉像是掉进了冰湖里,好一会儿才渐渐回暖。

    恍惚片刻后,他发觉自己并没像之前那样失去意识。

    他拢了拢僵硬的手,望着毫无血色的掌心。

    应是月问星这些时日消耗了太多鬼气所致。

    仅一个关门的工夫,奚昭再回身时,身后便只剩月郤一人了。

    月问星呢

    刚刚不还在这儿吗

    不等她开口问,月郤便解释说“问星需要藏匿住身形,以免被薛家人看见。”

    奚昭颔首以应。

    “那我便先回去了。”

    月郤提步往外走,但行至门口,又转身看她。浑身没什么精神气,活像株蔫了的树苗。

    “绥绥,我能不能能不能留在这儿便是蹲在角落也可以不出声,也不动。”

    奚昭“你是蘑菇吗”

    月郤紧绷着脸,没说话。

    他难以解释。

    但自打清醒后,只要看不见她,便会心慌得厉害。时间一久,又会陷入现实与虚幻不分的癔症中。

    奚昭想了想“那儿有床被子,你要不怕冷不嫌硌得慌,便在窗边矮榻上睡吧。”

    闻言,月郤那疲乏无神的眼中总算有了些许熠熠光亮。

    他也没骗人,直到奚昭吹熄蜡烛躺下了,都

    没听见窗边传来半点动静。

    像没这个人一样。

    但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闭了眼,可她总能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炽热坦诚,便是隔着床帘,也如六月烈阳般让人忽视不得。

    翻来覆去好几遭,奚昭终于忍不住拉开床帘。

    果不其然,幽幽月光映下,勾勒出一双模糊的眼眸月郤便侧躺在那儿,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见她拉开床帘看他,他忙道“现下时辰还早,可以多睡会儿。”

    奚昭“”

    她知道。

    她这不刚睡一炷香的工夫么

    “你总盯着我做什么”她问。

    月郤不语。

    因着长时间睁着眼眸,眼眶也有些酸涩。

    但他不敢阖眼,唯恐下一瞬她又会消失不见。

    奚昭披了件外衣,走至榻边,躬身看他。

    “阿兄,为何不说话了”

    月郤坐起,双臂搭在盘起的膝上。

    那常常高束的头发这会儿披散着,透出些萎靡不振的意味。

    “我”他攥紧手,声音弱了下去,“看不见你,会有些,心慌。”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显然还不适应这般直白地表露情绪。

    也是离近了,奚昭才发现他脸色分外苍白。但唇又是红的,因着情绪不稳,还在轻颤。

    她还没看见过他这样,只觉新奇得很。

    半晌,她忽然冒出一句“阿兄,要接吻吗”

    月郤一怔,抬眸看她。

    烫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颈烧至耳尖,他却摇了摇头。

    他垂下眼帘,涩声解释“接吻心会跳得太快。”

    心跳太重,会压过其它声响。

    其它他更想在意的东西。

    譬如她偶尔含糊不清的呓语,轻到难以听见的呼吸,衣料摩挲的轻微响动。

    皆是些足以让他确定,她还在这儿,还在身旁的证据。

    “好吧。”奚昭直起身,“那你别盯着我看了,怪瘆人的。”

    月郤低下烫红的脸,点头。

    翌日,天放了晴。

    奚昭照常去找元阙洲修炼驭灵术。

    到元阙洲的院子时,他正坐在石桌边分药。

    看见她,他起了身,视线却落在她身后“这位是”

    奚昭扫了眼紧跟着她的月郤,说“哦,他是从大寨来的。说什么前两天大寨主立冬摆宴,他被几个喝醉酒的妖匪给揍了。找大寨主评理,结果反被训斥了一顿。心里气不过,就跑到这儿来了。这两天对这儿还不大熟悉,就暂且跟着我。”

    她说得有模有样,连月郤自个儿都快信了。

    元阙洲不疑有他,看向月郤。

    “大寨主行事粗蛮,勿要放在心上。”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温声道,“我看

    你的气脉有淤堵之象,概是心绪不平所致。服用此药,每日一粒,过两天便好了。”

    月郤没接,看了眼奚昭。

    奚昭“小寨主的药挺有用的。”

    月郤这才上前拿了,说了声多谢。

    等他接了药,奚昭又驭使出契灵,对元阙洲道“小寨主,这几日总有些难以控制它以前喂多少灵丸它便吃多少,但最近胃口好像大了不少。吃了给它喂的,还想吃我的其他契灵。”

    哪怕前两天就听她说在修习驭灵术,目下亲眼看见,月郤还是心觉惊奇。

    错愕过后,便是懊恼于当日听信了兄长的话,将她留在月府,而非送去便于修炼的地方。

    元阙洲抬手搭在那灵龙的头上,片刻后收手。

    “你太惯着它了,纵容了它的脾气。”他面容温和道,“虽为你的契灵,但也要时常教训它打骂皆可。”

    奚昭“可要是打它,小寨主不也感觉得到吗”

    “仅有三四分罢了,若放纵它,往后更不易控制。甚有可能引起相斗,吞食了其他契灵不如现下便试着提点它。”

    奚昭犹疑一阵,终还是拿出了灵丹。

    同之前一样,她仅给了两枚。但吃过那两枚后,灵龙又开始去拱她手里的瓷瓶,甚而将身形化小,想偷食灵丹。

    见状,奚昭看了眼元阙洲。

    在他的注视下,她驭使灵力,凝成木棍形状。

    再犹豫着轻打了下那灵龙扒在瓶口上的爪子。

    刚落下,小龙就松开了瓶子,细细弱弱地叫起来。随后便蜷至一旁,再不碰那瓷瓶。

    竟真有效

    亦是同时,奚昭听见了一声微弱的气音。

    她循声望去,却见元阙洲稍抿着唇。

    想着方才是打在了爪子上,她又看了眼他的手。

    果不其然,他的掌侧已泛出微红,显然是被打过的痕迹。

    “小寨主,你的手”

    察觉到她的视线,元阙洲面露温笑。

    “无事,依你的来。”概是怕她心有愧疚,他抬起手,迟疑一阵,才轻轻摸了下她的发顶,“方才便做得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