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丹起效快,也是经他提醒,奚昭才想起在月府那回。
他好像的确控制不住化形,每逢意动就会化出蛇尾。
蛇尾漆亮,鳞片冰冷有如玉石。尽管看着漂亮,但又的确可怖。
她先前随口跟他提过一回,不想还记着。
又见他连颈子都烧出淡淡的绯色了,她瞟他一眼“不似什么好药。”
太崖轻笑,倚坐在榻的同时,顺势将她抱入怀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低垂下脑袋,歪靠在她肩上。
热息撒在侧颈,他问“既说要出气,那几枚鳞片可还留着”
好像的确带着。
奚昭翻出芥子囊,在里头翻来覆去找了阵,最终找出几枚黑亮亮的蛇鳞。
皆像是形状不大规整的小扇子,通体漆黑,又泛着莹莹光泽。
她当时瞧着漂亮,就顺手制成了耳坠和颈链。不过她没耳洞,坠子便闲置在那儿了,剩一条颈链偶尔还翻出来看看。
奚昭推了他一把。
等他抬了头,她摊开手,以让他看见掌心里的四五枚耳坠。
“你要哪个”她问。
太崖抬手勾住自个儿衣袍的衽边。
他缓声道“何不帮我挑两枚”
天冷,他穿得却不多。轻一扯,便将衣袍扯落了,松垮垮搭在手肘处。
奚昭这会儿却目露犹疑“要不你自己来吧,看着就疼。”
她将耳坠子往他手里塞,但不等她缩回去,太崖就顺势握住她的手。
“左右是我疼,你又何必松开”说话间,他掌着她的手,将那耳坠子抵上胸膛,“这坠子是你做的”
奚昭点头“刚好有剩余的银饰,练习驭灵术的时候就顺便打了几个。”
眼睁睁看着银针缓缓刺入,她又抬头去看他的脸。
却见他微张着嘴,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许多。舌尖似有变成蛇信子的趋势,不过许是丹药起效,变化很快就又被压制下去。
她从他脸上瞧不出丝毫痛色,反倒压抑着什么
那双狐狸眼微眯着,隐约氤氲出些朦胧雾气。又因方才吃过药,眼底洇出些水红。
果然不是什么好药。
针已穿至一半,他忽低下头来寻着她的唇,细细吮舐轻吻起来。随着声落入耳中的闷哼,那耳坠子彻底扣上了。
奚昭却没立即看见它,被他抱着吻了好一会儿,她才在换气的空当里睃了眼那枚耳坠。
漆黑漂亮,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晃着。
坠子周围的皮肤本来白净如玉,这会儿却被扎出薄红,显得分外靡丽。
“没流血。”她道。
就算银针不够尖锐,往身上刺这么一下,不也该扎出血么
太崖的手滑落,转而握住她的腕,指腹压在腕骨上,轻轻摩挲着。
再开口时,他
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笑“若真流血了,看着不觉可怖么”
奚昭反应过来“你使了术法”
待他点过头,她忽用指腹压住了那枚耳坠子,打着圈儿按了两阵。
“那疼呢”她分神瞥着他的脸,“会不会觉得疼”
却见他微仰着颈,原本烫红的面颊,随着短促的呼吸正一点点褪去血色,变得苍白了些。握在她腕上的手,还有另一条搭在她身后的胳膊,都收紧许多。
“若将痛意也消了,嗯从何撒气”哑声送出这句,太崖稍动了下手,指腹抵在她的指间,又将另一枚耳坠送入她手中。
奚昭便由着他掌住她的手,又将另一枚坠子也刺扣上了。
烛光掩映,两枚耳坠轻轻晃动,像是落在映霞白玉上的精巧贝壳,瞧着确然漂亮。
奚昭一时心动,顺带着将那条银链子也系在了他颈上。
“还剩了两枚。”她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两枚漆亮耳坠,比方才那两个要更精巧点儿,“还要往哪儿打么”
太崖这会儿已疼得有些昏沉了,面颊也如喝醉了酒般,手臂、颈上皆见筋脉起伏。
他微低下颈,托着她的手,而后稍探出舌轻勾起其中一枚坠子。
奚昭“你”
她实在没忍住,抬手就将他的脸推得歪侧至一旁。
太崖轻笑。
侧过脸的同时,引着她的手压住那枚小巧耳坠。
也不知使了什么巧劲儿,便轻松拨开那坠子,随后紧扣而上。
“要试试么”
他搂抱着她,使她倚靠在了窗边。而后跪伏在榻,仍由乌黑发丝从耳畔垂落。
因着打了枚坠子,他说话也变得有些含糊。
“这样舔。”
奚昭倚在窗边,从上俯视着他。没过多久,她就感受到了那耳坠的温度与轮廓。
因是用蛇鳞做的,坠子很冷,但又不至于冰到刺痛。边沿被她打磨得平滑,如玉石般温润。那蛇鳞缓慢游移着,偶作按揉。
直等视线陡然变得昏沉之际,太崖才慢悠悠直起身。
而那鳞片已然覆着些许水色,要滴不滴地坠在蛇鳞尖儿上。未等奚昭平缓过呼吸,就又被他拥住。再与他拥吻时,那鳞片的存在感也只增不消。
头昏脑涨之时,他又将最后一枚耳坠塞入她手中。
“昭昭还要打么”取下口中坠子后,他嘶声问。
“还往哪儿打”奚昭看向他耳上的那两条飘带,“要换坠子吗可我觉得你原来的还好看些。”
“不是。”太崖眼梢挑笑,“自是打在旁处。”
奚昭忽意识到什么,视线一落。
再看他时,她的眼底压进些许错愕。
“太崖,药吃多了吧你”她由衷道。
“不要么”太崖倾过身,低喘着道,“若改了主意,随时可以告诉我。”
奚昭将手搭在了他胳膊上。
不一会儿,她便看见那两枚蛇鳞耳坠微晃起来。坠子晃动的幅度比先前大了许多,一阵跟着一阵。没看两回,她就半合着眼侧过脸去。
太崖俯身看她,将细碎的吻落在她面颊上。这般情形下,他却挑起了毫不相干的话茬“刚进月府那阵嗯养病之时,是否日日不快”
奚昭压着呼吸,因着酥麻漫上,手掐紧许多。
“不。”她艰难开口,“阿兄寻来的药都有用得很,吃了便能四处走动。”
没来由的,太崖忽想起月郤那时与他说的话。依他所说,月楚临是让他去恶妖林中找个穿蓝白条纹,腕上系着扣带的女子。
如今想来,他在镜中看见的地方虽陌生至极,可应是个养病的场所。
他托起她的后颈,吻了阵后才又道“记不得以前的事,但又从没去找过,是因现下过得更高兴些么”
奚昭微点了下头。
“原是这般”太崖拂开她颊边的碎发,声音轻而又轻,“昭昭,还有一事想问你。他的剑,是否在你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