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当他听到陈家和这件案子有瓜葛就立刻请假回家。
在他想来,陈冬平怎么可能会和凶杀案有关这定然是顾家诬蔑陈家的。
可是,陈冬平听了陈尝的话,竟然是毫无辩解之意。
难道说
陈敬之有些不敢往下想。
陈尝摇头晃脑,“平时你怎么样,我们二房全不管。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这可是买凶杀人。你们大房竟然也敢干”陈尝冷冷地看着陈冬平,“就为了一个崔晋原,你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谁知你将来还会再做甚么陈家在你手里,只怕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地步。只怕你还不知道只怕你就是杀了顾家大娘子,你也嫁不成崔晋原。崔晋原在汴京,又另被他父母许了一门亲事。”陈尝呵呵地笑了,“是不是杀了这个顾家的,还要去杀白家的”
陈敬之一怔,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陈冬平。
“如果我说,这件案子完全不是我做的呢”陈冬平静静地开了口。
陈尝哈哈笑出了声,“你说没干系,就没干系了”
陈冬平回望着陈尝,“此事关乎我的名声,还望叔父慎言。想那顾大娘子不过一介民女又有傻痴之症,我杀她做甚”
“这话你和我说没用,你得让官府相信你没杀人才对。”陈尝恶狠狠地看向陈冬平,“我陈家上千年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够了”陈老太爷没想到陈尝越说越不像样,有些怒了,“有事说事,别说那些不该说的。”
陈尝撇了撇嘴,不敢和陈老太爷顶嘴。
“这件案子,你说怎么处理”陈老太爷看向陈冬平。
陈冬平笑得云淡风轻“既然签票是发到陈大掌柜手里的,自然是由陈大掌柜处理。”
陈老太爷揉了揉鬓角。
他年纪大了,头发已花白,近些年来精力也不如以前。孙子陈息陈敬之是他看中的接班人,只可惜陈敬之一心只想读书,对商业毫无兴趣。
对于陈冬平这个孙女,他的心情很微妙。
陈老太爷看了她一会,霜眉微皱,“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做”
必要的时候,丢卒保帅,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陈冬平轻轻颌首,笑靥如花,“多谢爷爷。”
陈老太爷有些累了,“如此就好。”而后,挥手令所有人退下。
出了堂屋,陈尝父子拦住了陈冬平。
“就为了崔晋原和一个方子,给陈家惹来如此大祸,你不觉得行为轻率吗”陈尝冷冷地看着陈冬平。
陈冬平迎着陈尝的目光,半点不怯,“这一年,陈家的生意自交到我手中后,二房多了多少进项,不用侄女说,叔父心中也是清楚的”拿钱时你们不说,遇到事就来指责,没这个道理。
听到陈冬平如此说,陈尝一时间噎住。
他早就知道这个侄女牙尖嘴利的,没想到说起话如此噎人。
“你还有脸这样说陈家的产业年年都有进项,怎么交到你手中这进项就变成了你的功劳”陈想斜睨着陈冬平,表情颇为不颇,“你也不想想,一个大掌柜,家里为了培养他要付出多少心血多少金钱。你就这样一把将他给扔出去了你这样的人也配主导陈家的生意”
陈冬平转向陈想,表情冷静,“若是你对我不满,尽可以去向爷爷提出。是爷爷将陈家的生意交给我的,纵是收走权力,那也是由爷爷来收”
“你”陈想差点被这句话噎得喘不过气来。
“牙尖嘴利,我们说不过你”陈尝气得甩了甩袖子,“只不过,你也莫要得意,将来陈家早晚会被你带到万丈深渊。你也莫怪我二房,到时不救你。”
说完了话,陈尝领着儿子陈想走了。
陈家后院中,陈冬平与弟弟陈敬之并肩缓行。
小婢香儿和陈敬之的书僮各提着灯笼走在俩人身后。
月光皎洁,一地清辉。
陈敬之侧头看着陈冬平,默然不语。
陈冬平微微一笑,恍若神仙姑子,“可是姊姊脸上有花”
陈敬之原本想问案情,最终却轻声一叹,“为一个崔晋原,值得吗”
听到弟弟这样说,陈冬平脸上泛起红晕。
幸好月光虽是皎洁,却难窥容。
“姊姊你要小心了,你是女子,最怕名声受损。我也没什么能耐,也帮不了你什么,只希望这件案子,尽早了结。”月光下,陈敬之的声音也极其幽远。
陈冬平神情变幻不定,她抬头看了看弟弟,“如果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你信吗”
陈敬之看着她,默然不语。
什么样的苦衷,能让陈冬平杀人
“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要杀她,你信吗”陈冬平抬头看着明月,“我确实派人了,也确实是想羞侮她一番。可是我从未想过要杀人”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目光微凝,“我从未想过杀人我只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罢了”陈冬平轻轻叹息,“有些人,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该享受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变成了呢喃。
陈敬之静静地看着她,仔细地想着她话里的意思。
“她虽会绣花,虽有染料的绝技。可是我们陈家也有自己的东西你又何必觊觎”陈敬之目光诚恳,“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纵是抢,也抢不来啊”
“她纵是会绣花,一年能挣多少钱纵是会配制染料,能对我们陈家造成甚么威胁姊姊何不放手”
陈冬平抿紧唇,微敛双目。
眼见劝不醒她,陈敬之提出告辞,“我先回去了,明儿一早还要回府学。姊姊也要早些休息,不要过于劳神。”
陈冬平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幻出一点光亮。人越走越远,渐渐看不见了。
只有一声淡淡的叹息,随着轻风淡淡飘来。
陈冬平转过头,痴痴地望着天上明月。
看着灯影转过树丛,消失在夜色中,小婢香儿走了过来,“大娘子,回”
陈冬平嗯了一声,朝着闺楼走去。
香儿走在前面,提起灯笼照着脚下的路。
主仆几人一路无言地回到闺楼,陈冬平盥洗一番,就靠在床头发呆。
香儿看了陈冬平一眼,替她松了蚊帐。
姜黄色的纱帐如云雾般垂落下来,将陈冬平笼罩在内。
她想到崔晋原,想到每天夜里那无穷无尽的梦境。
梦里,荷花毁了她的一切,抢走了她爱的男人每天晚上,荷花都会在梦里出现在她的床头,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哭泣。
这样的梦,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次。
纱帐外,小婢香儿的声音响起,“陈掌柜的浑家求见,大娘子要不要见”
纱帐内,沉默片刻,终是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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