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何澹然刷的一下打开折扇,笑得乐不可支。
崔晋原被他笑得心烦,不由板起了脸。
“好一招反客为主”何澹然用折扇掩住口鼻,“孟平,只怕你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了”一脸的兴灾乐祸,“早和你说过,这样不行你偏不听”他摇了摇头,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
崔晋原也在叹息。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用陈冬平转移白书喜注意力,让白书喜去和陈冬平折腾,谁能想到陈冬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
果然,这世上没人是傻子把别人当成傻子的后果,就是自己变成傻子。
崔晋原后悔极了
最可恨的是何澹然还在一旁敲边鼓,“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
笑得快要岔气的何澹然站了起来,朝着站在门外的荷花连连拱手“大嫂,快请进来坐”他朝前走了几步,有意无意地将陈冬平掩在身后,“今儿可热闹的很,大嫂来得正是时候”先指向白书喜,“这位是孟平的舅舅。”又指向另几位学生,“这些是我们的同窗。”最后才介绍自己,“我姓何,大嫂可以唤我的字,澹然。”
说完了,就摊手请荷花进门,并不介绍陈冬平。
荷花脸色微霁,朝着何澹然点了点头,“何公子有礼了。”而后大大方方地进了屋,朝着众人一一见礼,“见过白老爷,见过几位公子。”
没想到荷花竟然是如此大方,何澹然也是愣了一下。他朝着崔晋原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怪脸。
崔晋原苦笑了一下,站了起来,“来这里坐”他指着身边的椅子。
荷花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他,而是坐在了对面,“这里挺好。”
白书喜见到荷花只是淡淡地向自己行了礼,对自己并不热络,只觉得一股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你就是顾氏荷花”白书喜斜眼看向荷花。
“正是,白老爷有何见教”荷花转首看向白书喜,不卑不亢。
她没必要巴结白书喜,也没必要给白书喜好脸色看。白书喜能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已经订亲的人,可想而知这白家都是些什么人。
她瞧不上
有何见教白书喜被这句话噎得半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无语地看着荷花,半晌才道“我是晋原的舅舅”
荷花就道“我方才已知第一次见面,还望白老爷多多指教。”
指教个屁
白书喜只觉得自己被荷花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正常的女子见到未婚夫的舅舅,不是应该行小辈礼吗可这个荷花,竟然把他当成了隐形人,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就算完了
屁股还未落座的何澹然再次展开了折扇,朝着崔晋原竖了个大拇指。
崔晋原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荷花,今日舅舅来府学寻我。正巧几位同窗读书读得腻了,想换换脑子。可是巧了,没想到你竟然就在对面的范记布庄”
他的话还未说完,荷花转过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仿佛在责问他,竟然这么巧你也遇上陈冬平
崔晋原干笑两声,端起茶碗掩饰尴尬。
几个同学迅速的交换了眼神。
一个低声道“短车辕,长麈尾”
另一个接道“我见犹怜”
而后会心一笑。
崔晋原听到两个同窗的话,更觉得尴尬。
而站在旁边的陈冬平只觉得心火上升,却原来,这屋里的人都将她当做猴耍了。
方才那两个学生的话,别人不明白,她却是明白的。
第一个说的是琅琊王导,王导背着夫人养了个小妾。有一天被夫人发现了,赶来兴师问罪。王导飞快地赶着牛车逃跑,结果牛车跑得很慢,他急得用麈尾去赶,可是车辕很长,麈尾很短,怎么可能够得着
后来有人笑话王导,若他将来加九锡,有两种东西那是一定要给的短车辕、长麈尾。
第二句我见犹怜,指的是桓温。桓温之妻南康长公主的脾气十分火爆,得知桓温纳了李势的妹妹为妾,便持刀问罪。结果一见李氏,将刀一扔,把李氏搀扶起来说“阿姊见汝,不能不怜。”
这些人,竟是将荷花比做持刀来斩小妾的正妻那她是什么是小妾吗
陈冬平看着荷花,双目喷火。
荷花抬头,看向陈冬平。
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静止。
一刹那间,过往的恩怨情仇在荷花脑海中浮起。
迎着陈冬平的目光,她展颜一笑,“陈大娘子”
察觉到陈冬平失态,奶嬷嬷急忙咳了一下。陈冬平醒悟,朝着荷花福了一福,“方才在门边已见过了,想是顾大娘子看到白家舅舅在,急着进屋拜见,没注意到呢”唇边滑过一丝讥笑。
“我方才在范记布庄听到,这边有学子斗诗,陈大娘子亲手为斗赢的学子端茶倒水。”荷花依然含笑,“我在门外便想,此屋缺了琴声,缺了箫声。若是能鼚乎鼓之,轩乎舞之,那该多好”笑盈盈地看着陈冬平。
陈冬平一瞬间面色绯红。
顾荷花这是在将她比喻成妓子吗只有妓子才会为赢者端茶倒水,只有妓子才会为宾客击鼓歌舞。
“犀利”何澹然朝着崔晋原再次竖起大拇指。
崔晋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你多话”
白书喜却是有些纳闷,不是听说这个顾荷花是个傻子吗怎么一点也不像傻子不仅不傻,还很聪明的样子。
看她和陈冬平说话,竟然像是读过书的。
白书喜只觉得云里雾里,有些看不清。
而在楼梯上,悄悄尾随荷花而来的几个女子,则是诧异地看着楼上一眼。
一个少女诧异地道“没吵起来”
另一个少女思忖,“这顾大娘子一点也不傻啊,竟然能反将陈冬平。”
有少女面带厌恶,“可恶,竟然在侮辱冬平”
站在一群人后面的范娥眉,则是拧眉凝思,“看样子,这陈冬平是真真切切地喜欢崔晋原。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崔晋原做出如此不顾身份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顾荷花能不能斗过陈冬平。若是斗不过,我范家把宝压在顾荷花身上,还是麻烦事呢”
只听得屋里,陈冬平又说起了话。
“诗经有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这钟鼓之乐乃是庙堂之声,怎地顾大娘子竟将之想成了靡靡之音”陈冬平咯咯一笑,“我闻顾大娘子幼时失智,毫无记忆,想来也是不懂日月有常,星辰有行是什么意思了。”
荷花却是一笑,“我的确幼时失智,毫无记忆。不过自小爹娘就教育我恪守本份,不巧取豪夺。虽是没记忆,其他的事情记不得,不过爹娘的话却是记得很清楚是我的,终究要回来;是别人的,抢也抢不去。听闻陈大娘子幼读诗书,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品性,能否帮我解释一下,到底甚么是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她看着陈冬平,嘴角弯起。
陈冬平张口结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