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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新知州】
    第265章

    听到荷花回来,顾罗氏与李秀忙迎了出来。

    “身子不好就不要出去走,看看这一身汗。”顾罗氏指挥着身后的小丫鬟去给荷花端洗漱的水。

    李秀怀里抱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一脸笑容地看着荷花。

    荷花就着清水净了下面,才抬起手去逗李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眉如墨画,眼似点漆,雪白粉嫩的小脸极其可爱。

    因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李秀身边侍候的人也多了些,看起来也有了几分少奶奶的气度。

    至于这孩子更是不用说,比起大宝二宝的童年,不知要多享了多少福。

    见到小姑去逗他们的妹妹,顾樯与顾植对望了一眼,做出一副怪脸“哎,有了妹妹,我们就是窝边的草。”

    听到大孙子这样说,顾罗氏哈哈大笑,急忙将两个孙子揽入怀中,“谁敢说我的大宝二宝是草这是奶奶的心头宝”

    在李秀怀中的孩子一见顾罗氏揽着两个哥哥,顿时不乐意了,伸着手歪着身子就去求抱抱。

    一时间,三个孩子为了抱顾罗氏,闹得不可开交。

    起风了。

    崔晋原起身关了一扇藏书室的门。

    这间藏书室,修建于两年前。

    里面藏着许多书籍,是崔晋原平时看书的所在。后来,因见陈州有许多寒门学子买不起书,他就将书室免费开放。

    有些寒门学子为了能多看几本书,往往是天不亮就来到书室,等到天黑才会回去。

    崔晋原不忍心看这些学子如此奔波,便在藏书室旁边建了几排房子,权做宿舍。

    一日供应两餐,一间宿舍每天供应一根蜡烛。

    因着这些举措,来看书的学子们越来越多。

    时值暮春三月,杨柳竞发。春天的江边村,到处都是浓浓的绿色。

    看着窗外随风轻拂的垂柳,崔晋原不由得发了会呆。

    就在他发呆之际,一个老者缓步走入了书室。在他身后,跟着几个健仆。

    年过四十年,便可称老了。见到这名老者进来,那些正在看书的学子们皆是离座行礼。尊老敬贤,是读书人必须要遵守的传统和礼仪。

    尤其是这个老者相貌清朗,风采翩然。

    老者在崔晋原旁边坐下,随手翻看桌上的字迹。

    “好字,好文采”老者慷然赞叹。

    这一声赞叹,将正在发呆状态的崔晋原给惊醒了。他转头看到对面坐了一个老者,起身行礼。

    老者目不暇视,只是看着桌子上崔晋原所写的东西,一边看,一边摇头,“如此经世文章,却埋没于乡野”言谈之中很是惋惜的样子。

    崔晋原闻言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老者。老者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曾见过的样子。

    “算不得经世,只是一些自己的感想罢了。”崔晋原这三年虽是一直在守孝,可也没有闲着,闲来无事时就写写文章。他前世就是官员,处理官场上面的事情本就是信手拈来,写出来的文章不免也带了一些后世的气息。

    那些寒门学子们对他极为推崇,连带着也替他扬名。

    渐渐地,一些官员也知道了崔晋原的名字。将他的文章拿来一读,竟然也颇合自己胃口。

    慢慢地,崔晋原虽不在汴京,可是名声却一直不减。

    外面云板敲了三下,正是该用餐的时候。

    崔晋原邀请老者前去餐室用餐。

    老者欣然应允。

    到了餐室,崔晋原与老者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有仆役端着几样小菜和清酒走了过来。

    老者左右一看,凡是在餐室用餐的学子吃的全是一样,只是除了没有清酒。

    便微微点了点头。

    崔晋原亲手替老者满上一碗,“长者自何处而来”

    老者接过酒碗,先是饮了一口,而后闭目细品,才答“自东京而来”

    崔晋原正要倒酒的手抖了一抖。

    见崔晋原不倒酒,老者干脆自己倒了一碗,如同长虹吸水般一口而尽。

    而后笑着看向崔晋原“崔探花怎么想起来在这里建个书室了”

    崔晋原回过神来,连忙答道“是眼见这些学子读不起书,心有戚戚焉,这才建了书室。”将这些年中,那些读书不起书的学子如何艰难的情况讲了一番。

    旁边那些学子们听着感同身受,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唯独这老者一边喝酒一边听,面色丝毫不变,竟是未见感动。直到崔晋原将话说完了,这才点了点头,又饮了一碗酒,道“崔探花,我且来问你。你在此建书室,可有邀名之意”

    崔晋原为之一滞,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面对老者的目光时,竟是惟有低下头。

    “有此意”建书室,写文章,让文章传遍天下,若说他不是为名,打死也不信。

    “人生在世,皆为一个名字。总不能要学那柳三变,做什么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故事”老者轻轻点头,然后又是一碗酒下了肚,“即是为名,便是有放不下功名之意。为何不出仕,为国尽力”

    崔晋原想了一想,“奶奶待我恩重如山,又养我育我教我。我不忍抛下她老人家”

    老者只是冷笑,“你倒是孝顺,为你的奶奶守了三年多的孝。那你之孝,比之子路如何”

    崔晋原无语。

    子路乃是孔子的学生,孝名天下皆知。他在父母去世之后,却也应征为官。

    “比之闵子如何”

    听到这句,崔晋原额间流下冷汗。

    闵子便是二十四孝图中那位穿着后母用芦花做“棉衣”的大孝子后母虐待他被父亲知道,父亲返回家,要休逐后妻。闵子跪求父亲饶恕继母,说“留下母亲只是我一个人受冷,休了母亲三个孩子都要挨冻。”

    闵子终生未做过官

    这是在说他沽名钓誉吗

    老者又是喝了一碗酒,而后将酒碗啪的一下摔到了桌上,厉声道“即是比不了子路,更是比不了闵子因何惺惺作态,是想待价而沽吗”

    酒碗一摔,满堂愕然。

    “国朝养士百年,是要尔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吗”老者看着崔晋原,“有才,有名,有德却不思报效国家,百无一用”

    这话说完,崔晋原大汗淋漓,他起身,而后大礼参拜,“小子见过韩相公”

    韩相公看着跪拜的崔晋原,面上表情渐渐缓和,他伸手自怀中取出一物,放到了桌上。

    “你这平辽方略,我看过了”而后站了起来,再不说什么,昂首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厉声道“还跪在那里做甚么”

    崔晋原愣了一下,而后将桌子上的方略一把抓起,紧随着韩相公的后面而去。

    餐室的人,从头懵到尾。

    直到俩人都走远了,这才反应过来。

    “天呢,这是韩相公”

    “这是新任知州”

    各自后悔不迭,为什么没趁着韩相公在餐室的时候前去说话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