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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迟到的生日礼物
    明余渡不记得自己有买什么东西。他略显疑惑地问了那边具体的信息,包括地址和发件人。

    地址是xxxxx,发件人,我看看是刘向阳,发件地址是青禾儿童福利院。

    青禾儿童福利院。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削尖了的凿子,猛地向明余渡的脑海里刺去。他眼前依稀浮现出破旧的游戏场,斑驳的墙皮,还有五官模糊的一张张的脸。

    电话里,负责快递驿站的中年女人没听见回应,还在发问“喂是你的包裹吗不是的话我这边就通知快递员

    是我的。明余渡脸已经彻底白了下来,他感觉脑子正在被一下一下的狠凿,吐字也稍微有点抖 “我明天会过来拿,谢谢你。”

    电话挂断,耳朵已经是一片轰鸣,眼前的画面像是没放好、滚落到地上的镜头。明余渡能看见时钰慌张地从楼上冲下来,脸上和身上的鱼鳞都没完全褪去,在焦急地喊他什么。

    但他听不见。

    明余渡眼睛张合了两下,在尖锐的耳鸣声中,意识沉入了黑暗。

    人会忘掉很多事。贫乏无味的记忆,温馨微甜的记忆。但很难忘掉那些令自己感到痛苦的、羞窘的、尴尬的很难忘掉那些负面的情绪。夜深人静时,人很容易会想起之前做的一件糗事,在床上尴尬地蜷缩脚趾。也很容易想起自己不被重视、不被珍惜的瞬间,任由泪水打湿枕巾。

    但明余渡从来不会。回想过往,他甚至想不起什么痛苦的部分。他唯一的负面情绪是孤独。

    在星际的时候,团队的几个主创陆续带着核心成员离职,曾以为是朋友的人为了利益站在对立面。明余渡站得高,但身边空无一人。

    他开始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游戏中,仿佛自己和那个虚拟的世界才是一体,沉溺在玩家和架构师之间虚无的交集。

    意外回到这个世界后,这种孤独也没有了。

    他和他的马甲是最特殊的羁绊,明余渡下意识的,将他们每个都当做另一个人对待。他们像朋友,像亲人,像是伊甸园里,上帝取出他腹中的肋骨,专门为他造出的半身。

    还有这里的其他人。

    在这个世界,明余渡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所以他不想去改变,也故意忽略了自己

    记忆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忘掉就忘掉了,能忘掉,肯定是些不重要的。

    但他忘了很重要的事。

    意识归拢已经是第二天。明余渡起得很晚,推门看到狄埃斯穿得斯文干净,下面系着围裙,端着一碗汤正从厨房出来,还呆愣了一下 “你戏拍完了”

    对,”金发圣子将碗放下,见人走到身边,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尖 “烫不烫

    当然是烫的。明余渡侧头去躲,笑着推操怎么不摸你自己耳朵。

    狄埃斯将手放下,脸上同样带着浅淡的笑,他理了理明余渡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声音轻缓柔和“先吃饭,等吃过药,我们再去拿快递。”

    今天是周日。

    在明余渡和狄埃斯坐上车,前往原来那个狭小又逼仄出租屋的筒子楼时, 昏君游戏的第三、四集也播出了。

    良辰美景的事,时钰已经嘱咐了公司,他们查证过后,果然是之前在潜规则事件中就下场搅混水的顽世经纪作怪。明时娱乐上次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但两个公司已经在明面上撕破脸。双方你来我往的互相针对便罢了,到底是圈内的事,对方这次带着水军冲明余渡的新剧,竟然还拖普通人下水,员工们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憋着气。

    他们联系了良辰美景,让他不要理社交平台上的谩骂,后续这事肯定会解决,生活才最重要,别被网上的事影响。结果良辰美景的心态比他们想得更好,甚至在新的两集播出后,还发了一条博文新的两集播出了,看剧。

    西北嘉裂关造反,流民举旗为楚,领头的人叫陈胜。在接连占据七座城池后,一则流言传了出来某个饥肠辘辘的农民下河逮鱼,剖开鱼腹,里面搁置着“大楚兴陈胜王”的字条。

    这些消息零零散散的传回宫中,张凡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打量着端坐在案几前批阅奏折的摄政王。他拿着毛笔,手臂不动不晃,字迹行龙走蛇,好看到可以挂上去当书法拍卖。

    摄政王笔顿了一下 “看什么,想学”

    “没有,没有”张凡手心都是汗,面露心虚。他回想之前的细节,很多地方说不通,但又好像说得通,心头原本那种对自己人的熟稔没了,语气稍带了一点小心翼翼 “就是,那个嘉裂关造反的事。

    陛下想去看看

    张凡愣了愣 “我可以去”

    当然。”摄政王提笔在奏折上写下最后几个字“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法国边界是战乱,内里也在造反,内忧外患之际,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来,大臣们都觉得不妥。张凡会打仗吗不会,他连骑马都不会,上个马还要侍从推他屁股,这御驾亲征不就是捣乱

    知道摄政王要跟着一起去,就更多人反对了。许多大臣谏言,认为该保守力量,认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阵势太大,连张凡都咽着口水,拉摄政王的袖子,说“要不然算了”,结果傅百川瞧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 不是想去确认一下吗

    他们最终还是出发了。

    古代的路不怎么好,前前后后走了三个多月,张凡的衣服都从普通的单衣换成了毛领,陈胜的城池也从7座变成了8座,歌颂这位举旗为楚的歌谣也多了起来。

    大军在临近的城池停下,摄政王让张凡给对方写信,定下约见的地方。他们没有贸然相见,但在连续的几封信的交流中,张凡明显一天比一天高兴。

    是夜。

    张凡换了侍从的衣服,趁着守城门的守卫打瞌睡,鬼鬼祟祟地往城外跑。摄政王站在城楼上注视

    着这一幕,身边的穿着兵甲的手下已经将弓弦绷紧,瞄准了张凡的后心。

    弓弦被拉紧的声音越来越缓,张凡跑出一截路后,脚步愈加欢快,完全不知道城楼上方已经箭在弦上。

    他深色的衣服已经渐渐和夜色融为了一体,跑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欢快地叫道 “陈胜,是你吗实验高中02班,普通班

    一个嘴里叼着根草的男人原本靠在树干上,听见声音转回了头 物理考过一次零蛋的张凡

    靠,真的是你

    两人相认,彻底没了拘束,张凡抱着人捶后背,又哭又笑 “这是什么鬼缘分,我们也太惨了

    城楼上,因为张凡跑出了射程之外,那位穿着兵甲的手下已经将弓箭放下。他面上有些不忿这种卖国贼,王爷为何不让我直接杀了他

    杀了这一个,还有会有下一个。

    摄政王傅百川站在城楼上,镜头略微仰视着他的脸,皎洁的圆月正好在他头顶,夜空万里无云。清冷的月色下,隐隐可见他冷静肃杀的表情 好歹这个蠢笨,也值得利用。

    手下抱拳行礼,面露疑惑 王爷,现今朝堂全握在您的手中,皇帝死了,自然是您登基,怎么会有下一个

    傅百川唇边扯出一丝笑,缓缓地转动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 “别问太多,有时候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手下应是。

    张凡那边和陈胜席地而坐,说起两边的情况,陈胜问得多,不管什么张凡都在答,但军事上他知道的也不多,也不懂这方面的问题。而张凡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陈胜系统面板里是什么任务。在他说没有系统面板的时候,张凡猛拍了下大腿 “靠,搞半天我冤枉他了啊。”

    系统说他会有队友,但是具体是谁又没说,所以有没有可能,一个是他队友,另一个就是意外穿来的

    张凡自认为找到了答案,对于自己这几天和摄政王关系的冷落感到了后悔。加上现在出来也有了一段时间,便想赶紧回去。但陈胜抓住了他的胳膊,偏头把嘴里叼着的草吐了,说 不急。

    城楼上,摄政王已经预备回程,嘱咐手下 等他回来,集合所有精锐,前去劫杀陈胜。手下刚刚应声,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以及慌乱的呼喊“走水啦”。

    有侍从来报,说他们的后方遭到了突袭,军营粮草被淋了火油,已经燃起来了。

    闻言,摄政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果然,运气不会永远站在我这边。”

    他负手而立,侧身望向远处大火燃烧出的红光,声音淡漠 “张凡不一定能回来,所有精锐,立即出发。

    冷兵器和夜色组成了肃杀的氛围,空气中都好像带着一股莫名的血腥。

    昏君游戏新的两集剧情节奏快了很多,之前叫嚣着明余渡拍了个四不像的声音好像一下就没

    了。看剧的观众有上帝视角,很多都下意识地开始为张凡的处境担心。

    sc的新章更了吗主角这是前有

    狼后有虎啊,他以为是队友的摄政王,明显就是个土著,还是个知道昏君游戏这个系统的土著,他以为是朋友的陈胜,明里暗里的打听兵力部署就罢了,我怎么感觉还要刀他啊惊恐jg

    云片超级可爱a:感觉摄政王这个角色知道的真的好多,而且那句杀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是不是代表指他杀过其他类似的穿越者

    hhh吃糕糕陈胜这个角色和主角是高中同学,但两人区别好明显。张凡感觉和好多普通人都像,没什么警戒心,热情开朗,说话直白,但陈胜感觉像戴了面具一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眼jg

    一只路人a:好讨厌陈胜,代入一下张凡就是朋友背叛啊。他们互相写信试探对方是不是自己高中同学那块,陈胜在信里表现得好像有多高兴,多重视张凡一样,结果把人约出来后商量也不商量一下就做决定烧粮草了

    芋泥超级好吃我也不喜欢陈胜,康乐怎么接了这个角色啊摄政王是土著,他和穿越者们本来就目的不同,他算计张凡很正常,但陈胜明明和张凡是队友,还是朋友,结果搞这,看着就心梗叹气jg

    演员出演了剧中角色,哪怕知道角色和演员无关,观众还是会下意识将二者联系起来。

    就像之前康乐演了剧中的小师弟和电影里的新兵,至今还有人不记得他本人的名字,用角色来指代人名,这并不是坏事。不过粉丝们还是会下场回复的,不至于到控评的地步,几句“谢谢对康乐演技的肯定”还是少不了。

    对外是一回事,对内,粉丝们还是心疼康乐的。

    知道饰演的是反派,在当初被压番的事件后,很多人都松了口气,加上后来康乐本人也出来解释,说了戏路的问题,大家都很高兴他不是被当成捧新人的工具。

    剧出来后,他的人设确实和之前不同,扮相甚至带着一股假面,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都快认不出是康乐了。演技值得肯定,但这个反派看着又好像很遭骂

    剧集上线,观众看完是什么评价,明余渡暂且没空去看。他已经坐车回到筒子楼这边,从车上下来,就收到了各式各样的注目礼。

    推电瓶车的,摘菜的,晾衣服的,全把目光投了过来,好像在看什么稀奇事。

    车就停在路边,司机怕被人划了,说想守着车,明余渡和狄埃斯两人踩到没清理干净的路上,

    路过污水和菜叶,经过头顶往上各式各样交错晾晒的衣服。

    这里整片环境都很一般,快递驿站的招牌倒是换了新的,崭新明亮。里面金属的柜子和陈列架各成一排,地上还凌乱堆放着其它快递。

    明余渡进门,说话客气 你好,我是昨天接电话的那个,明余渡。

    他的这个姓氏稀少,又是打过电话的,老板自然有印象。没过太久,就拿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出来。

    它外面用绿色的蛇皮袋捆着,灰很多,连上面的单号都是灰,显得脏兮兮。老板问要不要拆了外面这层,别弄脏衣服,反正里面看起来有箱子,可以抱。

    明余渡谢过,借了老板的美工刀,和狄埃斯一起拆。

    里面的东西包了一层又一层,先是防水布,又是泡泡纸,在纸箱外层还绑了绳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箱子一处边角凹了进去,应该是暴力运输的原因。

    等回到车上,明余渡将箱子打开,里面各种零零碎碎都有。断掉的铅笔,上锁的日记本,旧的衣物,发夹

    最上面的是一个老式的信封,写着明余渡收。他伸手将信封拿起来,撕开了侧边。明明

    见字如晤。

    写这封信前,我推算了一下快递的时间,应该会在你的生日前到,明明,祝你生日快乐。愿你身体安康,百岁无忧。

    许久未曾联系,还是通过电视才看到你的现状,你竟然做了导演,还开了公司,实在是优秀。看着采访里你的脸,我都要认不出了。

    说下面的话前,刘姨先行致歉。知道你过得好,我是极高兴的,但最近福利院确实周转困难,先前资助我们的老先生去世了,他的子女并不愿意继续资助下去。

    福利院一直勉强支撑,更雪上加霜的是,最近新来的小女孩,她有和你一样的病。

    明明,你是经历过的。这个药太贵了,当初为了省钱出来给你买药,其他孩子以为我偏心,这导致你从小连个朋友都没有。

    抱歉,我知道不该说这些。假如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适当资助我们一下,或者帮忙负担一下她的药物费用。

    以你生日的理由来信,最后却说了这些,实在惭愧。

    随信一起寄来的,是你从小就珍藏了很久的,你母亲的遗物。在你看了那个心理医生

    后,为了避免刺激,这些东西就一直由我保管。现在你已经二十四岁,也到了医嘱说的,心理趋于成熟的时期。所以我便将这些全部整理好,一起寄了过来

    大

    明余渡没有急着去看自己母亲的遗物,先带着人去了青禾儿童福利院。

    这里地方偏远,秦秘书一个习惯了去各个地方出差的人,都因为路上坑坑洼洼的路过于颠簸开始晕车。明余渡身体不是很好,这次坐的是副驾驶,见秘书唇色都白了,让他下车和自己换。

    一开始秦秘书还强撑,后面透风的时候,下车便蹲在地上吐清水。明余渡已经后悔让他跟着了,帮着拍背,接过狄埃斯拧开的一瓶水递给他 “还好吗不然你到附近找个农户休息,我们去去就回。

    秦秘书接过水喝了一口 没事的明总,我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状态才有点差。

    稍远点的地方,司机烟瘾犯了,正吞云吐雾,看见这边的情况还大声问“要不要来一根压一压

    秦秘书只说不用,没事。

    虽然感觉他有点逞强,但再启程,明余渡和他换了位置,情况勉强好了些。

    车子继续往前,越开,坑坑洼洼的路越多,有些地方甚至不是公路,黄土泥泞,积水黑沉。明余渡下车也有点头昏脑胀的,看到眼前破败的大门,画面都有些扭曲。

    锈迹斑斑的铁门,褪色的外墙,透过门往里望,能看见漆皮脱落的几个游乐器材。很旧,很破,就连外面“青禾儿童福利院”这几个字都已经斑驳。

    大门没有上锁,司机随手一拉,就发出了巨大的金属吱呀声,里面有人高声问 谁啊

    明余渡往里走,看着一个穿着朴素外衣,头发全白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手里拿着半成品的竹筐,还在马不停蹄地进行编制,脸上带着明显的皱纹,忙活着手上的活计,没有第一眼看向来访者。开口时,声音是当地特有的方言 有啥事

    刘姨

    她愣了一下,目光投过来,见他们衣着光鲜的一行人,眼神还带着几分陌生和不可置信明明余渡她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但不知是在这里被当地的乡音浸染了太久还是什么,说起普通话,

    竟然有些不伦不类。

    你回来咋不说一声,也没回信,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刘姨把竹筐往地上一搁,在原地无所适从的顿了两秒,才快步往明余渡的身边走,作势想伸手拉他,手都递出去了,又注意到自己的手。因为编制竹质用品太久,十指已经染上了青黑,只有指腹处是白的,看着很像没洗干净一样。她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用力在自己衣服下摆上蹭了蹭,改成了邀请的手势 “快进来坐我给你们倒水。”

    刘姨,明余渡主动拉住了她 “抱歉,这么久没回来看你。

    这只手并不温暖。它摸着很干燥,粗糙,上面的裂纹宛如刀刻,不是亲眼看见,只凭触觉的话,会更像是老树干裂了的树皮。明余渡鼻尖微酸,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刘姨眼眶直接溢出了泪花,她别过脸,试图用手背止住泪意 “是刘姨不好,年纪越大,越精明市侩起来”她写那封信,何尝不是在狭恩图报但她确实是没办法了。

    不是,是我的原因。明余渡接过狄埃斯送上的纸巾,递过去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出了点问题

    原本在擦泪的刘姨听见这话,立马将脸转了过来。什么她脸上露出真切的焦急你没去找康医生吗

    明余渡 “康医生”

    就是给你做催眠的那个康医生啊”刘姨焦急起来“你把这个都忘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