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其实并不愿意去见赵家大太太。
谁信丫鬟说的什么叫她去说说话,有什么可说的,她和大太太熟吗就硬请大太太不知道自己对顾池春不好吗,她刚给人屋子塞了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脸
但想来想去,还是忍了。
毕竟她二姐姐还在人手下生活,她当然可以逞一时之快慰,把人的话当放屁,当耳旁风,反正过得两日她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的,但如果真这样做了,顾池春后面就要陪很多不是,花数倍精力去周旋。
就因为这么一件垃圾小事。
不值得,顾运也愿意让顾池春给她善后擦屁股。
打完最后一局牌,她把桌上碎银子和几吊铜板,叫几个丫头拿去分了。
自己先回了一趟屋子,悄咪咪把袖箭藏扣在手腕上,收拾收拾好,才带上丫鬟,跟着人往大太太院儿里去了。
顾池春的院子离着大太太那里并不多远,走过两条夹道再从一面大影壁绕过去就到了。
一路上静悄悄的,并没有遇见几个人,顾运朝前头带路的丫鬟看了一眼,幽幽说问“你们太太可还叫了别的姑娘”
丫鬟凛着精神,扯着嘴角回“并不是有什么玩乐的活动,就没叫其他姑娘。姑娘快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顾运愈发把脚步放慢了些,“原来就单我一个啊,这可让人奇怪了”
丫鬟心里一咯噔,眼睛慌乱了一下,又立马强自恢复,勉强说“哪里奇怪,太太约摸是要跟姑娘说说大奶奶的事,又或者是想让姑娘带些话回去与亲家太太也未可知。”
顾运脚一顿,停住了,上下打量丫鬟“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在紧张什么。”
“没,没有,奴婢没有紧张。”
“雾儿,”顾运突然出声,“我想起来有个东西没带,我们先回去。”雾儿就是顾池春一早让过去服侍顾运的那个丫头,和云儿一样都是顾池春身边得用的。
雾儿这会儿也觉出来这件事的古怪之处,立马哎地应了一声,一边服着顾运转身往回走。
大太太的丫鬟心里一急,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将顾运一拉,“姑娘你看都快到了,什么要紧东西,使唤丫鬟过去拿就好了,你快还是与我先去见大太太吧。”
这一番直将顾运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这要是没猫腻就怪了。
顾运一声冷笑,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啪”地一下,把丫鬟打得一愣。
“没规矩的狗东西,也敢来拉扯我打量我是那等没脾气的,由得你们欺负的”
“雾儿,走回去明日我定要找你们老太太分说分说,问一声,赵家人竟都是这样的教养,真的好哇”
大太太那丫鬟脸色一变,这都到了门口,哪里能叫人给跑了,于是一豁出去,扯着嗓子大声叫喊“里头的,快出来几个婆子,别叫人跑了”
一面自己扑上去将顾运拖住,阴沉沉说
“我叫姑娘别急着走了,怎么就不能进去见见太太”
然后嘴里继续朝着一墙之隔的院子内喊“来人,快来几个人。”
顾运只管巴掌往人脸上招呼,“我送你去见你祖宗你去不去”
雾儿吓得连忙去推那丫鬟,怒斥,“你疯了吧”
很快,从那门里跑出来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子。
顾运冷冷说“我看不止她疯了,那位大太太,才是疯得厉害”
雾儿喊“姑娘你快跑”
顾运抿着唇,冷眼看着那四个围过来的婆子。
并有一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一句“姑娘得罪了。”
顾运将这些人扫了一圈,眼睛森然,“好叫你们知道,今日在我身上使歪招,只要不杀了我,你们四个,不,是五个,你们这些人,上下一家老小,我必会将你们剥皮抽筋,再送你们下地狱。有不怕的,不信邪的,只管来,看是姑奶奶我先死,还是你们一家子先死”
几个婆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此时丫鬟却狠狠啐道“还愣着做什么,都到了这地步,忘了你们现在谁的手下讨生活了太太还立在那上头呢,误了事,仔细你们的皮”
这一喊,围着的几个人再不犹豫,疯拥着上前把顾运按住,直接往院子里拉去,关进一间房间里。
雾儿撕心裂肺地怒骂叫喊,却很快被人塞住了嘴巴。
几分钟后,赵弦玉施施然从外头推门走进屋子。
他笑着叫顾运一声“顾家妹妹,可算是来了。”
又瞥了那几个婆子一眼,“你们几个,还不退下。”
婆子们忙慌手慌脚退下并且关上了门。
赵弦玉盯着顾运的脸看,走过去,将她下巴一捏往上抬,“我说过,你必然是我的。”
顾运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冷笑“你那没人伦阴险恶毒的娘呢,不是要跟我说话的,怎么成了缩头王八躲到哪个洞里去了,你叫她滚出来”
赵弦玉眼神阴阴,“果然很是伶牙俐齿。”
顾运点点头,一边将人的手掰开,往后退,“对,我伶牙俐齿能够诅咒你们祖宗十八代,让你们一家子在阴间幸福相会永不超生,叫你那心理变态生理阴毒,自己命硬克死丈夫小心眼不敢承认反赖在大儿子身上,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胆小刻薄的的娘,下辈子别再投错胎,认清楚自己的畜牲秉性,直接去当畜牲少来人间作个恶虔婆自己没男人喜欢,就只能嫉妒儿媳妇,挑拨离间,使下作绊子,啊呸,说出来叫人恶心。”
顾运看着赵弦玉整张阴沉下去了脸,笑着继续“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说完呢,五少爷觉着你们大太太为何就宠你啊,你从来没想过吗,为什么你媳妇死了,她还高兴,这么多年挑三拣四没给你再相看一个,真以为是疼爱你为你着想呢呵呵,你看不出来她是想控制你啊,控制自己儿子,让儿子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只听自己的话,永远在身边陪着自己,真的从来没觉得奇怪过吗还是说,五少爷从
来都不敢细想呢,你们大太太,就是这样一个心理变态的恋子之人呢”
赵弦玉眼睛直勾勾盯着顾运。
“小娼妇你给我闭嘴闭嘴”却只听得砰地一声响,门被从外面踢开
大太太冲进来,一张刻薄悚然的面容已经扭曲,尖利的声音似要冲破人耳膜。
顾运抬手揉揉耳朵,冷笑,死老太婆,来得正好,她还没输出够呢
“你看,果然这是个老娼妇,恐怕成日里想着都是些男盗女娼之事,不然怎么张口是娼,闭口是娼,正经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导致的。知道你早年丧夫没了男人,身心双重受不住,谁不要你改嫁了,谁不要你改嫁了敢我身上始阴招,把我带来这屋子,你存的什么心思说啊老虔婆你还想在外面偷看是不是,还听墙角是不是。”顾运越说越快,越说越气,“我去你妈的,打死你这天杀的老东西”她一脚踹过去,两手直往大太太身上招呼。
场面完全乱了套
那门外站着的丫鬟婆子不赶进来,恨不能听不见看不见。
顾运的阵仗把若有人都惊住了
“五少爷,你乐易当你们太太的提线木偶,当她搂在怀里捏在手里的心肝儿宝贝好儿子,只管过来打杀了我不然,你只管睁着眼睛好好瞧着,这且是第一场呢”
顾运抽着空,转头放出最后一句话。
心中冷冷想,她不想杀人,但他如果真的敢再往前一步,她绝对不会有一丁点的心慈手软,袖箭绝对朝着心脏射过去。
谁知,赵弦玉在听到心肝宝贝几个字的时候,猛然一偏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那一张脸十分阴沉可怖,赵弦玉站起来,一脚踹开一个趴在地上的丫头,踉跄跑了出去。
大太太发出杀猪一样难听的叫声,看见赵弦玉竟离开,扯着嗓子叫,“我儿,我儿,你要去哪儿娘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快些回来。”
顾运听见那远离的脚步声越来越快,愈发忍不住笑,一把扯住大太太的衣襟,凑到她耳旁,小声玩味说“不跑继续留在这里受你辖制,当你有名无实的丈夫啊老变态。”
“住口你给我住口”
“大太太发羊癫疯了,还不去找根绳子来,把人绑起来。”顾运站起来,平静开口。
这些人全慌了,从五少爷跑出去后里就六神无主,她们是全知道大太太的计划的,也把顾运拐到了屋子里,可都不知,怎么一眨眼,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大太太哪里来的羊癫疯
可顾运的一番语言攻击精神攻击早把这些人心气打散,现如一群无头苍蝇,失去主心骨。
只能听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了。
丢下那一屋子狼藉,顾运拉这雾儿,离开大太太院。
一路上沉默不语,一步一步踩在夹道上,心里对自己发誓,那院子里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