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昭并不知道,他已悄然在十二峰出了名。
且不是什么好名号。
次日晨练,当值长老是女修独孤言灵,看他的眼神十分古怪。
暧昧中带着调侃,好笑中带着怜爱。
趁着休息间隙,独孤言灵走过来和他说话。
她年近三百,因真元高强,看起来如同妙龄少女。
“少主早。”
覃昭瞥了她一眼,点点头。
独孤言灵说“我见你练得不错,想来身体已无大碍,是不是因为宗主每晚都与你修行”
她说话时候,带着三分羞涩。
覃昭以为她指的是修复灵根。
“是啊,怎么了”他坦然道。
独孤言灵捂唇,掩饰嘴角的笑“天哪,我还以为宗主是个清净之人那,那你们修行的如何可有突破难关,可有彻夜鏖战”
她脸色发红,压低声音说“这些不是我问的,是玉女峰的小姐妹们,死活拜托我问的,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
覃昭没接触过什么女修,听见他被一群女修追着打听,还是觉得挺有面子的。
他故作平静“没什么不能回答的,我的修为确实愈发精进,突破也是有的。”
说着,他随手挥起一团雪,化作锐利剑气往前飞去。
动作十分的帅,然而只飞了一米远,雪剑便萎靡落地。
比之前要死不活的情况,好了不少。
独孤言灵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弱的剑气,顿了顿才想起来鼓掌鼓励。
她真诚地说“好棒,不愧是少主。那彻夜”
覃昭微微得意“彻夜鏖战吗自然是有的,我常常沉迷修炼,鏖战到天亮。”
独孤言灵瞪圆了眼睛,努力压下嘴角。
她小声尖叫“这么猛的吗宗主也太厉害了果然,灭绝人欲什么都是骗人的”
最后一句,几乎听不清。
覃昭不明白这关奚渊什么事,不大高兴地说“怎么是他厉害,明明是我厉害。”
“你也厉害,你也厉害。”独孤言灵眨眼,“能整晚承受的人,肯定不一般。”
她的脸红扑扑的。
直到早膳铃声响起,她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皇甫季礼走过来道“师娘,你少和玉女峰的人聊天,她们写话本的能力可是一流,当心一不小心给你写进去。”
覃昭扬起嘴角“随她们写就是。”
没想到他女人缘竟然这么好,就算写个几本又何妨。
皇甫季礼见他尚不明白事情轻重,只好咳嗽几声,不再相劝。
一个月后,武斗正式开启。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覃昭已经基本了解了武斗套路。
说白了就是考察各项能力,驱逐邪祟、治疗魔疫等等,也要解决各种突发难题,诸如匪徒、饥荒贫困之类的。
覃昭越来越觉得,这帮人活着真累。
帮这帮那,修行的时间自然大大减少,难怪千万年都出不了一个化神之人。
在誓师大会后,仙门全体下山。
覃昭原以为,能看见无数飞剑出昆仑的场面。
刚走到山门,便被告知山下是郦国禁飞区,郦国正是距离昆仑最近的大国。。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会给十天时间了,只怕十天都不一定能走到北蓟城。
好巧不巧,他们和徐庭光分到了同一组。
白天骑马赶路,二人没有太多交集,奚渊尤其叮嘱,不准覃昭再给他下毒。
从早上赶路到晚上,终于到了一座客栈。
他们刚走出昆仑边境,附近人烟稀少。
客栈里只有掌柜的,以及一对父女在吃饭。
当看见晚饭又是馒头就白菜时,覃昭坐不住了。
他面无表情道“我们要这么吃一路”
皇甫季礼说“没办法,启动资金只有十两银子,得省着点花。”
“灵石不能兑成银两再不济,把你的剑当了。”
皇甫季礼赶紧捂住中宵“不行不行,当朝不允许灵石兑换货币,我的剑也不能当,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黎筝从白菜里挑出一根肉丝,夹给覃昭“少主,你先忍忍吧,等到北蓟城就好了。”
落星台,长孙敬坐在奚渊正对面。
他嗤笑“宗主倒是严格,我原以为,你会给你的道侣开点小灶呢。”
其他人也看向奚渊,尤其独孤言灵,一脸责备地望着他。
神武门下弟子,已经拿着小灶,在美美开吃了。
对于资金方面,武斗管得并不是很严,虽说启动资金少,但各家总会补贴一点。
奚渊想起被丢在寝殿的“小灶”,无可奈何又意料之中果然,覃昭没带他送去的包袱。
他抬眸时,正对上独孤言灵的谴责目光,微微皱眉。
独孤言灵吓了一跳,忙装作无事地移开视线。
饭桌上,小猞猁脖子套了个项圈,正捧着半个馒头咀嚼。
它前几日还对覃昭不屑一顾,经历一场毒打后,明显老实了许多。
它大口大口吃饭,模样憨态可掬。
黎筝挠了挠它下巴“少主,你既肯带它下山历练,为什么还不让它滴血认主”
覃昭嘴里没滋没味“滴个屁,过两天找片林子,把它扔了,丢远一点,免得跑回昆仑。”
小猞猁放下馒头,呆呆地看着他。
徐庭光坐在他们邻桌,闻言差点被饭噎死。
他顾不上被发现偷听,瞪眼道“顾清晏,你要把灵兽扔了你可知这值多少灵石是多少人有钱也买不到的”
黎筝说“少主,你再不喜欢它,也没必要扔了吧。”
覃昭瞄了眼徐庭光“关你屁事”
徐庭光脸色涨红“你你别仗着下了山就开始横,长老他们可是能看见的。”
“看见更好。”覃昭举起镯子,一字一句道,“我抓的灵兽,关、你、们、屁、事。”
徐庭光“”
落星台众人“”
奚渊木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长孙敬诧异地看向他,眼神里甚至带了一丝同情。
众人正在用饭,大堂走进来一队工人,肩上手里扛着提着工具。
这群人有十来个,一进门就引起了掌柜的注意,跑过来招待他们。
为首的工人很豪气,点了一堆大鱼大肉,很快开始大快朵颐。
覃昭饮着杯里的茶水,视线落在那名工人手腕上,那上面戴着一串念珠。
念珠白里透红,缠绕了好几圈。
不一会儿,那工人便拿着酒,来到徐庭光这桌。
或许是觉得徐庭光像头头,他笑着举杯道“道长们有礼了,请问你们是不是昆仑来的”
昆仑向来与百姓交好,徐庭光起身回礼“正是。”
工人说“我叫刘根山,是这附近镇上的施工队队长,请问道长大名”
徐庭光不知他所为何事“我叫徐庭光。”
刘根山说“原来是徐道长,这条路是通往北蓟城的,道长也要去那里吗”
“没错,我们要去北蓟。”
刘根山欣喜“我们刚好同路,可否结伴而行”
徐庭光面露犹豫,他们有考核任务在身上,带着老百姓肯定不方便。
刘根山立即道“不是我有意麻烦,只是前面是双台桥,那里常年闹鬼,上个月还有一队商旅,莫名其妙地失踪。我们队接到任务,要去北蓟城修缮寺庙,能否请道长发发善心,护送我们一程”
徐庭光蹙眉“双台桥闹鬼”
昆仑弟子除了出任务外,其他时间都与世隔绝,自然不知道这些奇闻轶事。
想到这有可能是考核之一,他问道“有人见过那鬼长什么样吗”
刘根山支吾“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半夜总有婴孩啼哭”
这时,角落的那对父女站了起来。
女人起身时,有着明显的孕肚。
父亲走过来说“确有其事,家父先前进京,同行的人就是被那婴鬼害了。”
大家看向他,他自我介绍“徐道长好,刘领队好,我是附近的乡绅张茂生,带我女儿去圣丰寺礼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结伴同行。”
刘根山赶紧说“徐道长本领盖世,又心怀百姓,一定会答应的。道长,你们这顿饭我请了,掌柜的,还不好酒好菜伺候”
他开始添油加醋地说双台桥的古怪事情,无非是些有人失踪、枉死之类的,无人见过真正的“婴灵”。
黎筝和皇甫季礼都看着他们,听得很认真。
覃昭摇晃杯子,默不作声。
徐庭光见状,只得和其他弟子交换了个眼神。
他勉强答应“行吧,你们别添乱就成。”
“是是是,多谢道长们。”刘根山点头哈腰。
张茂生也道谢,接着坐了回去,拍了拍女儿的肩。
用完饭后,覃昭他们进了楼上客房。
为了节省开支,三人睡得是大通铺。
黎筝羡慕道“那包工头出手可真阔绰,给徐庭光他们一人包了一间房。”
皇甫季礼说“我看他是势利眼,其他道长理都不理,只在徐庭光面前晃悠。而且他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那婴灵长什么样,别是个乌龙。”
覃昭冷冷一笑,“只怕这福气,徐庭光也没命消受。”
“为什么这么说”黎筝问。
覃昭说“你们没看见刘根山手上的东西吗。”
皇甫季礼“那串念珠看到了啊,他此去是修缮佛寺,估计平时也吃斋念佛”
覃昭不耐烦“蠢货,那是人骨念珠,由一百零八个人的眉心骨制成。”
黎筝倒吸一口气“什么这、这不是密宗邪术吗”
皇甫季礼也很震惊“不可能吧,他身上没有邪煞之气,那念珠也没有黑气缠绕,怎么会是人骨做的。”
覃昭说“煞气可以隐藏,这你都不知道”
“那那也不能说明他戴的是人骨啊。”皇甫季礼疑惑,“你怎么能如此肯定连徐庭光都没察觉出来。”
覃昭忍耐,难道要跟你说,我从小就拿这玩意儿甩着玩吗。
人骨透的红,和其他骨头有很大区别。
皇甫季礼说“你看吧,你说不出来了。好啦师娘,咱们不酸他们有吃的有房间,等回昆仑,让师父好好弥补你,也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语气,颇有点哄孩子的意味。
覃昭险些一拳砸上去,给他的帅脸增添点色彩。
黎筝见势不妙,赶快道“少主快看,那猞猁在咬你的枕头”
覃昭转身一看,不知何时,小猞猁已经把他的枕头咬穿了。
它眼里带着怨恨,泪汪汪地瞪着他。
覃昭先是被皇甫季礼气死,这会儿又被猞猁气死,脱下鞋子就要胖揍它。
小猞猁被他打出经验来,一骨碌滚到黎筝身后。
黎筝说“哎,哎,少主你别动手”
皇甫季礼说“估计它听懂了你要扔它的话,这小家伙也挺可怜的。”
黎筝哀求“少主,我们能不能不扔它啊它吃得也不多,再不济我省一口下来给它好了。”
“是啊师娘,你何必跟个灵兽过不去。”
覃昭冷眼看着他们“你们都替它求情,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特道义,特高风亮节”
不待二人说话,他说道
“你们可知,灵兽在外界,能够肆意吸收日月精气,它们的寿命可以达到千年甚至万年。一旦滴血认主,便一生只能跟随一个主人。修道之人,在世不过数百年光阴,若是主人死后,它们该何去何从”
两人都愣住了,显然,仙门没教过这道题。
覃昭哂笑“你们都觉得养护灵宠,最重要是驯化它、保护它,可有没有想过,它们原本就不需要主人,只是修道者硬给它们冠以灵宠的称号呢”
黎筝嚅嗫“少主,原来你不是嫌弃它,而是不想禁锢它。”
小猞猁抬起头,歪着脑袋看覃昭。
覃昭说“我也没那么伟大,只是不想养个累赘罢了,但凡它强一点,我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皇甫季礼可怜兮兮“对不起,师娘,是我们误会你了,其实你说得对”
黎筝看向他身后,忽然喊叫起来“少主啊啊啊啊啊啊,它它它”
覃昭回头,只见小猞猁正对着他,撅起圆滚滚的屁股。
它小脸憋得通红,正在“嗯嗯”地使力。
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三个人大惊,覃昭原地暴起想取它狗命“你爹的,你胆敢在我床上拉屎”
他们扑上去的同时,一颗金灿灿的“屎”从小猞猁屁股挤出来,掉落在被子上。
覃昭两眼一黑,只想立刻把它炖成猞猁汤。
他还没来及采取暴力,皇甫季礼突然说“等等,这是什么”
他拿起床上的“屎”,仔细端详起来,并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覃昭和黎筝顿时爆炸。
“啊啊啊你有病吧,还用手拿”
“老子吐了,你带着这只畜生,立刻滚出去”
皇甫季礼“不是,这好像是金子做的。”
说着,他在两人的恐惧之下,把金豆豆放进嘴里,咬了一下。
“真的是金子”皇甫季礼惊喜,“我们发财了”
小猞猁屁股一撅,窜稀似的,噗嗤噗嗤拉了一床金豆豆。
覃昭“”
不是,这玩意儿还会爆金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