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拂雪望着首辅大人的眼睛,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本就是不太会表达的人,胆子也小,不敢轻易表露内心,加之还有疑问,便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急切的想要表达,可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很想问首辅大人为什么要吃药,为什么知道他是梦兰君,却又不让他有孕。
马车里沉默了半晌。
“罢了。”萧靖则有些心灰意冷,松开了手。他守了拂雪三年,可拂雪却什么都不知道,被接到萧家日子也不多。之前同意成婚只是口头上说一说,今日得知长辈知道,不愿意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他只在拂雪迷迷糊糊的时候得到过一句喜欢。
“大人,我”拂雪想要解释,急得说不出口,首辅大人也一脸“我不想再谈此事”的模样,让他更加不知道从何说起。
正巧马车也停了下来,关岚在外边提醒,说已经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不能停放马车,拂雪连忙跟紧萧靖则,一步也不敢离开。甚至也不怎么敢四周,只敢低着头看石板路,乖乖巧巧的实在是可爱。
萧靖则回头看了一眼,气也消了大半,左不过人还在他家里,早晚会开窍的。
正式定亲只能暂时搁置。
中枢积压的公务不少,年关将近,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一起。萧靖则一时有些顾不上拂雪,便让关岚带着拂雪熟悉环境,做一些简单好上手的工作。
拂雪没怎么上过学,只跟着先生学识字,能读些戏词话本罢了。今日又是第一日,关岚也怕累到人,只让他先学着做抄录和登记的简单工作。
拂雪还算聪慧,做的很好。再加上他人生的漂亮,又是以首辅大人身边侍官的名义来的,所以非常受人欢迎。休息的时候,几位年轻的官员便把拂雪围了一圈,还有几位年纪稍长的,看着拂雪的眼光像是看自家的孙子。
拂雪没见过如此的阵仗,难以招架,脸红扑扑的,像是一只小绵羊在狼群里。
看得萧靖则心里有火,身下也有火。他突然有种砸了自己的脚的错觉,实在是不应该带这么可爱的小美人出来的。
他应该把小美人藏在家里,带上锁链,栓在床上为他服务。就算是怀孕了,也不许离开床,只能用柔软的声音哀求他。也许他会大方的让他的小美人出去走动走动。
不然这样的美人,放出来就会招惹一大堆野男人。
想到此处,萧靖则加快了处理速度,想着赶紧处理完带拂雪回家,正好错过了拂雪求助的眼神。
只是近期的公务实在是太多,萧靖则怕拂雪坚持不住,先让关岚把人送了回去,他自己则是处理到宫禁时分。
回去的路萧靖则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骑马。寒冷的北风吹到身上,让发涨的头脑变得清醒。
“他回去之后做了什么”萧靖则问道。
关岚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连忙道“回来之后似乎是累了,一直在大
人的房中没有出来。”
没出房间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房里说实话萧靖则有点不相信拂雪会这样听话。他觉得更有可能的是小孩儿第一天干活儿有些累了,又或是天气冷生病了。
一想到这里,萧靖则加快速度,急匆匆的往回赶。
回到府里的时候安安静静,周围只有照月守在房间门外。
“他怎么样”萧靖则问道。
“主子一直没有出来,也不许旁人伺候,还是请大人进去瞧瞧”照月的话还没说完,萧靖则就已经大步进去。
照月瞥了一眼,悄咪咪的把房门关紧。
萧靖则进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的纱帐被放了下来,隐隐绰绰能瞧见床上美人的背影。
灯火昏暗,纱帐层层叠叠,床上美人坐在床中间背对着门口,听到推门声瑟缩了一下,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帐回头,用一双温柔可怜的眸子凝望来人。
萧靖则愣在原地,他现在才发觉拂雪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恍若无物的纱衣。
“夫君”拂雪本来背对着跪坐在床上,见首辅大人进来,便缓缓跪行回身,抬起玉藕一般的手臂,掀起了挡在身前的纱帐。
这“夫君”二字,是用戏腔唱的。
萧靖则眼睛都要直了,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如临仙境。
拂雪也是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说起来,他在戏园子里,为了讨好客人,多多少少都会学一些“那方面”的戏。
他学过,还是第一次用上。
如若唱戏不是他的老本行,他现在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脸颊也羞得微红,整个身子都透着粉意。
拂雪站起身,柔柔弱弱的行了一个妾室礼,示意首辅大人坐下。萧靖则坐到小榻上,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面前的美人到底要做什么。
被衣冠整洁的首辅大人这样盯着,拂雪羞得几乎受不住,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唱出所学的“艳词”。身上的纱衣本就不起什么作用,随着动作起起落落,转身的时候什么都遮不住。
最可怕的是偶尔会有迈步和抬腿的动作,简直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朦胧的纱衣配上昏暗的灯光,心爱之人一声一声娇甜的“夫君”,最后一个尾音结束,萧靖则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睛爬上了床。
这一晚上屋里的灯都没有熄灭,一开始守在门口的照月还能隐约听到撞击声,崩溃的哭声,软甜的求饶声,后来就只能听到无助的闷哼声。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拂雪感觉自己像是一张薄薄的白色米糊饼,被煎锅反复的煎来煎去,直到两面焦黄。
第二天拂雪差点醒不过来,浑身像是散了架,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他能睁开眼睛,完全是凭着心里的一股力量。
“夫君”拂雪差点说不出话来,因为昨晚被逼迫着叫了一遍又一遍的“夫君”,现在也有些改不过来。他听到萧靖则起身的声音,几乎是闭着眼睛拉住了萧靖则的里衣衣袖。
“阿雪,怎么了”萧靖则没想到拂雪醒了,而且还有力气拉扯他的衣袖。
“是不是又要去喝药。”拂雪强撑着困意抱住萧靖则的手臂,“夫君生病了吗为什么要喝药”
“为什么昨夜又不把种子留给我明明知道我是梦兰君的”拂雪越说越觉得委屈。
首辅大人身体好的很,他深有体会。那汤药是从第一次察觉到他是梦兰君的时候开始喝的。即便喝了汤药,首辅大人也不肯留在他体内。
想娶他,又又不肯给他孩子吗
“我喜欢夫君,也答应定亲了,为什么不肯”拂雪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像个委屈小狗。
这一连串的告白,炸得萧靖则几乎理智全无。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的缓了一会儿,才重新上床把拂雪揽在怀里。
“你这小脑袋瓜,整日里都在想什么。”萧靖则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拂雪洁白的额头,“那汤药确实是避子汤,我知道你是梦兰君,可以孕育子嗣。且不说梦兰君太过瘦弱容易难产,我身上还有三年孝期,只能暂时定亲。”
“若你先有孕,我娶你又违背礼法。你和孩子成了无名无分的孤儿寡母,可要如何是好。怕你身子弱,我来喝避子汤,委屈的倒是你了。”萧靖则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拂雪的后背作为安慰。
拂雪这时候也清醒了,听得微微愣住,好一会儿才想清楚,顿时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朵尖。
如果不是体谅拂雪昨晚睡的太晚,抹了药今日也肯定肿着,他一定要回床上狠狠欺负一回不可。
拂雪还不知道自己暗中逃过一劫,只觉得自己傻得可以,还怕首辅大人不喜欢,出了穿着纱衣唱戏的昏招,实在是傻透了。
于是拂雪做了埋头乌龟,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萧靖则不让他得逞,小幅度的扯开一点被子,凑到拂雪面前,迫使两个人对视着。
“既然拂雪都叫我夫君了,夫君自然也不能占夫人的便宜。”
“还请夫人陪我走一趟,咱们正式去定亲,顺路去官府民政司把定亲书和聘礼单报上去。”
“这这些还未曾准备好吧”拂雪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被首辅大人的话打的措手不及。
“无妨,夫君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还请夫人快些起床。”萧靖则趴在床边猛的亲了一口拂雪,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后来还嫌拂雪起的太慢,直接把人打包送进了马车里。
进民政司的一套流程拂雪都是懵的,直到再次坐进马车里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或许是因为太兴奋,萧靖则在路上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话。
说什么回去要把院子里种满梅花树,等三年后成亲,就能看到拂雪为他穿着嫁衣,走过一树一树的梅花,走到他的怀里。
拂雪安静的听着首辅大人的畅想,最后缓缓地依靠在萧靖则的怀里。
五年后冬日初雪
院子里一树一树的梅花全都开了,整个院子里都飘着一股幽香。
白白净净的小团子在院子里扶着萧靖则的手,刚开始学走路。小孩子好奇,第一次看到下雪忘记牵手,直直的往前跑着追雪,差点摔了一跤,回头委屈巴巴回头喊爹爹。
拂雪站在屋檐下,安静的看着父子二人玩耍。
萧靖则把儿子扶起来,抬头却看向的是站在廊下的拂雪。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窗前月色寻常,唯有心头一点梅花落在月夜,才发觉一切并非寻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