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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
    丛容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如果它真的能被称为食物的话又苦又涩,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他怀疑是天气太热,菜团子放得久馊掉了。

    可是看周围奴隶却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有几个意犹未尽的,接触到青年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渴望,很有想帮他代劳的意思。

    丛容

    他怀疑就算此刻手里拿的是坨shi,只要自己点下头,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不让自己真的饿死,青年大口大口地啃着馊掉的野菜团子,来不及咀嚼,囫囵吞进肚子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奴隶们走进属于他们的洞穴。

    这真的是一个洞,没有门也没有窗,成年男人在里面根本直不起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丛容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没发现粪便,不,或许有,只是他暂时没看到。

    青年闭了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地面是坚硬的黄泥,角落里堆着几捆干草,奴隶们要是晚上想睡得舒服点,就会去拿一些铺在地上,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丛容本来准备效仿,结果在看到草堆里钻进钻出的爬行类昆虫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宁可睡得屁股疼,也不想让虫子在自己身上做窝

    和繁华的现代社会不同,原始人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特别到了晚上,天一黑,几乎倒头就睡,精神生活相当匮乏。当然也有个别年轻体壮,火气旺的,会找熟悉的相好来上一发。

    男奴和女奴的洞穴不在一块儿,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深入交流。没多久,丛容就发现洞穴里少了好几个奴隶。

    丛容靠在洞壁上,后脑勺抵着粗粝的岩石。

    他也很年轻,还没到十八,放在原世界大概是瞒着家长,偷偷看小电影的年纪。可现在他一点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只惦记着好感度任务。

    从刚才他叫炎丁大人,对方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但系统并未提示任务完成这一点可以看出,所谓的原住民好感不是简简单单拍个马屁就能刷上去的。

    早知道就把菜团子分一点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涨点好感

    丛容有些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明天放饭的时候再试试了,或者也可以帮别的奴隶打磨石刀,不过就他那技术,啧,说不好是谁帮谁

    青年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来都不是乐于助人的性格,但为了不遭受惩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从那古怪的空间里出来后,身体因为电击留下的灼伤,和挣扎时摩擦地面造成的挫伤都奇迹般地恢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系统的手笔。

    丛容暗暗心惊那ai的可怕,同时也有些庆幸,以目前的医疗条件,生病受伤基本只能靠自身免疫系统硬抗,一个小创口都可能诱发感染致死,更不用说他这种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的了。

    奴隶们陆续陷入沉睡,丛容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但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心一直蹙着,半夜的时候还醒来了。

    不大的洞穴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虽然没有门,但又闷又热,丛容出了不少汗,在原世界他每天都要洗两次澡,一次晚上睡觉前,一次第二天早上起床后。

    自从来到异世大陆,别说一天两次,连两天一次都没有,倒不是他不想洗,而是一洗,自己那比原始人白得多的皮肤就在明晃晃告诉别人,他不对劲。

    而且这里的奴隶都是不洗澡也不洗脸的,他如果搞特殊,同样会引起怀疑。

    洞穴里的空气浑浊得让人难以呼吸,丛容无奈地抹了把脸,打算出去透透气,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抵着自己的腰。

    丛容顿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扭头。

    昏暗中,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像依偎母兽的小兽毫无防备地贴在他身上。

    丛容迟疑地伸出手,扒拉开对方过长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发现是个小孩后,青年微微松了口气,习惯性就要把人推开,指尖触碰到后者的肩膀,丛容眉心一拧。

    这孩子发烧了,身上烫得能煎鸡蛋。

    丛容第一反应是不想多管闲事,但他想起了毫无进展的好感度任务,顿时觉得救治一名重病的小奴隶刻不容缓,又义不容辞

    发烧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丛容借着洞口透进来的月光,在小孩的背部看到了一道伤口。

    伤口很长也很深,从肩胛骨斜拉到腰的位置,几乎将人硬生生撕开,皮肉外翻,隐约还能看到森白的脊柱。

    这孩子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丛容感叹。

    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清晰的治疗步骤,清创,缝合,包扎,再搭配注射和口服抗生素消炎,保管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但那是在原世界。

    而他现在身处一个又脏又臭的黄土窑洞,没有手术刀也没有缝合线,更不用说万年后才出现的抗生素了。

    没救了,等死吧。

    丛容冷漠地盯着陷入昏迷的小孩,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

    上辈子跟着导师在课题组的时候,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救治失败死亡的病例,比小孩惨的比比皆是,好几个女研究生背后偷偷抹眼泪,男生们的脸色也都无比难看,只有他吃嘛嘛香睡嘛嘛棒,跟个没事人似的。

    丛容天生情感缺失,共情能力低下,他的心比一般人都冷都硬。

    青年换了个地方继续靠着洞壁,留那孩子蜷着身体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里。

    明天试试用菜团子博得奴隶们的好感,这个难度系数太高了,没必要

    丛容在心里做好计划,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丛容就被饿醒了,毕竟没油的野菜根本不管饱,更不用说对还处于发育期的未成年了。

    而且很快他发现,这里的人不论奴隶还是正经族人一天都只吃一顿,区别在于奴隶只能吃馊掉的野菜,而族人最近几天都能吃到肉,也就是说他得饿着肚子干活。

    接下去又是和昨天一样在石场打磨石器,丛容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以前导师只需要示范一遍,他就能完美地把手术过程y下来,甚至还会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优化,不得不说青年确实是个天才。

    太阳下山的时候,丛容不仅打了一把漂亮的石刀,还做了两个像模像样的石碗,一旁瘦得能看到排骨胸的奴隶丛容后来知道他叫老莫,难得主动开口说了句不错。

    丛容决定等会儿分菜团子的对象就是他了。

    可惜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奴隶们回去的时候没在洞穴前看到拎着石桶的炎丁。

    他们的晚饭鸽了。

    理由很简单,随着旱季到来,红石部落周边的野菜被挖得精光,昨晚那一顿还是之前剩下的,难怪一股馊味。

    “不是刚分了肉吗”丛容脱口而出。

    老莫又用看智障的目光看他。

    丛容也知道自己饿昏了头,肉是族人吃的,而他们只是奴隶。

    奴隶们对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习以为常,只有青年简直快疯了,饿肚子事小,他的任务怎么办

    没有菜团子就没法刷好感,刷不到好感他又要被电击了

    丛容阴沉着脸回到洞穴,今天没人出去找乐子,所有奴隶都安安分分躺在干草上,强迫自己入眠在他们看来,只要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9527,距离任务最后时限还有多久”丛容问脑子里的系统。

    “宿主您好,还剩32个小时。”系统冷冰冰地回答。

    丛容咬牙切齿“这次我要是还完不成,会接受什么惩罚”

    “为了避免出现消极怠工的现象,也为了更好地激励宿主积极完成任务,惩罚力度将会逐级递增,您下一次的惩罚是炮烙,下下次是剥皮”

    丛容“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丛容后脑在洞壁上磕了两下,然后认命地站起身,走向那个黑漆漆的角落。

    希望还没死透

    小孩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脏兮兮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他似乎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两颊因为高烧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丛容弯腰将他抱起来,此起彼伏的鼾声中,躺在干草上的老莫翻了个身。

    青年走出洞穴,才发现小孩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年幼,至少有十三四岁了。

    由于营养不良,对方的胳膊和腿上没什么肉,但四肢修长,脚尖差点碰到地上的石头,丛容只好改抱为背,一手托着小孩的膝弯,一手拿着下午刚打磨好的石碗。

    丛容看着月光下的影子,忍不住想,他现在这副样子还真像拖家带口四处要饭的乞丐。

    不,乞丐也比他好,乞丐起码有衣服穿,而他连块遮羞布都没有,小孩也一样。

    红石部落晚上有守夜的战士,哪怕刚分完肉的那天也是如此,光这一点就比已经灭族的红蚁部落强上不少,但对丛容来却说绝不是个好消息。

    他要怎么解释大半夜不睡觉,背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到处乱跑人家不把他当成逃奴打死就不错了,说不定还会一点不浪费地吃了他们的肉。

    旱荒年代,饿狠了的原始人吃掉同类一点也不奇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