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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8章

    然而没等她细看,苏大娘的身板就把孩子遮住。

    李金福此时还在说话,她脸上的怒火不散,又带着一丝急于解释的焦躁,指着水兰望向苏大娘。

    “大娘,你是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干的好事,小小年纪,心思恶毒得不行,从前她就故意给耀祖喝开水,幸好发现及时”

    “行了吧。”

    沈如凤都听不下去,没忍住打断她的话,“我看你就是想太多,水兰才多点大她能分得清开水不开水我看你真的是想太多,水兰多懂事又听话的一个孩子啊。”

    水兰闻言眼泪掉得更厉害,仍然没有发出声音,看了的人无一不心疼得皱眉。

    苏大娘安抚地搂了搂,又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别哭别哭,有奶奶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她说着又望向李金福,“当时水兰才三岁多一点,她哪里会懂你真是,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干活,干不好你记恨这么多年,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你、你、你可真是”

    苏大娘瞪着李金福半天,到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李金福气得跺脚,眼神恶狠狠地剜向水兰,“你们就相信这个死丫头吧”

    正在这时,刘营长听见这边的动静走过来。

    为了避免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众人没有再就这事儿说下去。

    倒是刘营长看见水兰在哭,没忍住皱着眉头呵斥,“整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宋槐月直接转身就走,反正她管不着,也不想管,省得看了闹心。

    她回到院子,刚在摇椅躺下,院子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余淮走了进来。

    宋槐月没有起身,眉梢微微挑起,瞥了他一眼,“孩子找到了”

    余淮也朝她的方向瞥了下,脚下不停到压水井旁,边洗手边说道“没有,现在怀疑孩子偷跑到外面了,刘营长正在组织人去找。”

    宋槐月闻言略微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那你怎么没去帮忙”那毕竟是他的营长。

    “我安排了小秦去帮忙。”余淮说道,又起身走向廊檐,拿过挂在墙壁上的抹布,望向她,“倒是你,你怎么没去帮忙”

    宋槐月当即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要去你也觉得是我把刘耀祖弄丢了”

    “那没有。”余淮否认得很痛快,又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帮忙看孩子是情分,发生意外谁也不想。”

    宋槐月满意地瞥他一眼,从鼻腔发出一声“哼”。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也没想过真的不管,毕竟孩子确实在她手上走丢,就算大家都能理解,她自己心里也不得劲。

    “你知道刘金福的女儿”她问道。

    余淮愣了下,不明所以地望向她,“你问她做什么觉得她可怜”

    “她确实很可怜,不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宋槐月解释说道“我想知道她日常的行为,就比如李金福刚才说的,她给刘耀祖喂开水。”

    余淮正想往厨房去,闻言脚步一顿,他诧异地回头,眉心微微皱起,“难道你也相信这么离谱的事儿”

    宋槐月仰躺在摇椅上,天空中的晚霞逐渐被深色晕染,由深至浅,由明至暗,远处的山峦更加雄伟壮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看着心旷神怡。

    她不禁眯了眯眼睛,“倒也不是相信。”

    然而具体是什么,余淮侧耳等待了一下,也没听到她有解释的意思。

    他想了想,“刘营长家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多,只是偶尔听见有人提起,他媳妇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对孩子的管教也很严厉。像今天李金福说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宋槐月“”

    她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不知道还那么装腔作势。”

    余淮顿时被噎住,他不服气地辩解“我工作忙。”

    他常年在营区,军属区的房子对他来说,只是用来休息的地方,回到军属区就是睡觉,其他与营区事情无关的,他还真的不知道。

    宋槐月却不想听他解释,直接转过头闭上眼睛。

    余淮见状也不去煮饭了,搬了个椅子到她身旁。

    “那你也说说问这个的理由。”他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宋槐月没想到他这么敏感,不由得诧异地睁开眼睛,望他一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怪吗”

    余淮“”

    “刘耀祖才四岁。”宋槐月强调,“他走路都不算特别利索,能走多远呀”

    余淮愣住,“你怀疑有人把他藏起来”

    “不然怎么解释到处都找不到还是连你都不相信青松坝周围的稍岗”

    宋槐月这句话可谓是一阵见血。

    余淮“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不自觉皱起来,眸子里带着不可思议望向她,“那你觉得这事儿是李金福那女儿做好的”

    “有何不可”宋槐月神色冷淡地反问。

    余淮“”

    余淮“”

    有何不可

    “如果我没记错,那孩子也才六岁。”余淮的字里行间都带着不相信。

    宋槐月“自古以来,早熟聪慧的人不是没有,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再说了,就算如何离谱,能有她从现代穿越到这个时代离谱

    说是这么说,余淮也能理解,只是要他接受这件事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做的,实在有些过于勉强。

    他皱着眉头的愈发拧紧,脚下的步子来回踱,“如果真是她做的,她能把人藏去哪里军属区这么多人,她一个小孩子,是如何做到避开这么多人”

    宋槐月瞥他一眼,脚下用力,又晃了晃摇椅,“所以我怀疑刘耀祖根本没走远,就在这附近。”

    她进院子拿水才一会儿功夫,不管是刘耀祖,还是刘水兰,两个小孩子,没理由走太远。

    说不定人就在那棵榕树附近

    宋槐月思及此,猛地从摇椅上坐起来,她定睛望向余淮,严肃地问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虽然余淮不认同宋槐月的想法,不过打心里无法否认有这么可能,此时听见宋槐月这么问,他想了想说道“我去跟苏大娘说一下。”

    说着就要往外走。

    宋槐月见状赶紧叫住他,叮嘱他说道“找苏大娘可以,但是不要说水兰。”

    那只是她的怀疑与猜测,无证无据的。

    余淮颔首,“行了,我有分寸。”

    宋槐月“”

    她原本想跟上的,想了想又坐下。

    罢了,人多是非多,光沈如凤与李金福就够了,宋槐月不想再跟其他人扯上关系。

    夜幕逐渐降临,余淮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

    宋槐月没有办法,只好自己起身去淘米煮饭。

    刘耀祖走丢的事情多少有点影响到心情,宋槐月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更别提炒菜。

    她想了想,干脆将苏大娘前两日送的腊兔肉翻出来,将兔腿上的肉切成丁,又切了她从边城供销社买回来的香菇笋干,与调味料一起混合搅拌均匀,再倒入饭锅中一起煮。

    宋槐月刚把饭弄好,余淮就推门进来,神色异常复杂,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真的在附近找到人了”宋槐月挑着眉头问道。

    余淮没有回答,脱了帽子挂到墙上,反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跟一个六岁的孩子有关”

    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智,要不是亲身经历,余淮是怎么都不会完全相信的。

    宋槐月脑海中却浮现出刘水兰被李金福打时,眼底流露出的得意。

    她说道“我看见了。”

    余淮满头问号地望向她,“你看见了什么”

    宋槐月回过神,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方才的画面,余淮听得不住咋舌,感叹着说道“真没想到,刘营长闺女小小年级就这么厉害,可惜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宋槐月对此不置可否,重新在摇椅上坐下,随意问道“你们在哪里找到刘耀祖”

    余淮用水洗了把脸,水珠沿着下巴不停往下滴落,他大手一抹,“就在榕树后面的旧房子,里边有一条地道,刘耀祖钻进去了,爬不出来。”

    大家找人时也进去过那个房子,只是都没想起地道。

    宋槐月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地道隔音这么好”

    刘耀祖进去发现自己出不来,肯定会哭闹的,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竟然都没听见。

    “他晕了过去。”

    宋槐月“”

    “刘水兰干的”

    “不知道。”

    宋槐月抬眼望向余淮,余淮回望她,

    两人对视片刻,余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的不知道,而且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她做的,我总不能指着她说,这事儿跟她有关系,再怎么也得先拿出证据。”

    宋槐月想了想,“倒也是。”

    不过经此一事,宋槐月是对军属区的人与事儿都敬而远之了。

    炉子上的饭终于煮好,锅盖一掀开,浓浓的白雾溢出,香味扑鼻而来,再看锅中,微微发红的腊兔肉,晶莹地镶嵌在透亮的米饭中。

    余淮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晚上就吃这个”

    宋槐月给自己装了一碗,反问说道“不然呢你要是不想吃,可以自己去做。”

    “谁说我不想吃”余淮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又是新奇又是期待。

    因为没有菜,宋槐月放的米比平时多,她只吃了一碗,以为多少会剩一些,正好留着明天早饭吃,然而没想到余淮一个人吃了个干净。

    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摸着肚子,“要是用腊肉就完美了。”

    兔肉到底没有腊猪肉那么好吃。

    宋槐月“你是会吃的。”

    余淮吃得开心,也不计较她的阴阳怪气,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要不我们真腊点猪肉,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到肉”

    宋槐月顿了下,听他这意思,好似默认了她会长期待在边城。

    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扯了扯嘴角说道“这是你的事情,不用跟我说。”

    余淮被噎住,他眯了眯眼睛,望向宋槐月,“你还想着离婚的事儿”

    宋槐月哼了一声,“有何不可”

    余淮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倒不至于生气,他瞥她一眼,真心实意地问道“你说说,我哪点让你这么瞧不上”

    以至于她处心积虑想要跟他离婚。

    宋槐月笑了,“你说说,你哪点值得我瞧上”

    幸好余淮早有准备,他胸有成竹地自信回答“我长得不差,收入稳定,身体条件好,家里的粗活重活都能干。”

    宋槐月嗤笑了一声,朝院子外的方向指了指,“你说的这些,外边不知有多少人都能做到,人家还能顾家,不像你,常年不着家,有急事也找不到人。”

    余淮不同意了,他反驳地说道“那你到外边去瞧瞧,有哪个男人会像我这样,回到家就帮媳妇干家务活儿”

    宋槐月闻言顿时冷笑,眼底带着讽刺地说道“帮媳妇儿干家务活儿家务活儿什么时候变成媳妇的了你们男人不是这个家的一员”

    “我冤枉啊。”余淮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忙不迭解释“我没有这么认为,我说是普罗大众的想法,不管你承不承认,眼下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你也改变不了大家的看法,不是吗”

    这番话,可以说是求生欲满满了。

    宋槐月哼了一声,又给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余淮乘胜追击,“你现在无法反驳了反正都是要结婚的,我难道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宋槐月“”

    她见过脸皮厚的,但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要明白一点,你并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宋槐月说道“况且人生不是只有结婚这一条路。”

    余淮再次被噎住,反应过来,他不以为意地扫她一眼,“难道你还想不结婚”

    “有何不可”

    余淮“”

    他的眸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发现她好似是认真的,他顿时忍不住了,着急地追问“要是不结婚,以后你老了怎么办孤苦伶仃一个人,难道不可怜”

    宋槐月无所谓地笑笑,摆烂地往摇椅上一躺,“那不是我现在考虑的事情。”

    余淮“”

    余淮“”

    “行,你赢了。”他举手认输。

    不过,离婚,他是不会同意的。

    宋槐月也没想过他会这样就同意,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宋槐月原本以为刘耀祖被找到,刘家的事情就结束了,然而没想到,次日军属区就传出新的消息。

    刘水兰失踪了。

    事情的起因,刘耀祖在李金福的哄骗之下,竟指控自己六岁的姐姐。

    “姐姐说里边有糖,让我钻进去。”

    谁曾想,他刚爬进去就摔倒撞到脑袋,昏了过去。

    一旁的刘水兰着急得直摇头,不停地小声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弟弟说谎。”

    她只是骗他里面有糖,没有让他钻进去。

    李金福哪里会听她解释,抄起墙角的扫帚,也不管打中的是哪个位置,用力地往她身上去。

    “你个死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就这样恶毒,看我不打死你,省得你以后还对弟弟使坏。”

    刘水兰尖叫着痛呼,求饶,“娘,不要,不是我,弟弟说谎。”

    “你还敢狡辩,我打死你”

    刘水兰毕竟才六岁,疼痛与恐慌几乎将她溟灭,她努力从李金福手下挣扎开来,飞快跑出院门。

    爹在边城,她要去找爹,不然娘会把她打死的。

    军属区众人都知道刘水兰要去边城找亲爹,李金福也知道,还大骂一声,“死丫头,有本事别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刘水兰真的没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