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翻找信件的三个孩子。
自从宝石抢匪的案件结束后,步美几人对少年侦探团的成立可谓是热情高涨,不单单在学校通过宣传单大肆宣扬,他请假的这几天还接了不少委托,尽管只是些寻找丢失小猫小狗之类,单足够他们进一步扬名。
从课桌里抽出报纸浏览今日的新闻,知名企业家失去踪迹的消息高居榜首,甚至一度压过银行十亿日元失窃的案件。
大拇指抬起悠悠翻过一页,忽的他停下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凝在只占据了一小小版面的一则寻物启事。
丢失的是一只形似狐狸的萨摩耶。主人声称是在月余前走丢的,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踪迹,因为是从小陪在身边的,所以很舍不得。
文末的位置附上了主人的联系方式和萨摩耶的照片。
工藤新一盯着这则寻物启事微微出神,作为曾经十天有九天都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好友,侦探先生瞬间解码了这则启事中蕴含的意思
你在哪
确认安全的话快点联系我,新一。
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报纸的边缘轻易就弄出了些许褶皱,他很清楚,这是那家伙在找他,或者说还有公安的人。
从月影岛回来的路上,工藤优作接到了目暮警官打来的电话,新干线爆炸的案子被高层叫停并封存,从警部的话来看不难猜出这背后是公安的手笔。
此外,公安的人似乎在怀疑他死亡的真实性。工藤宅附近莫名多出的盯梢的警官,还有分散在帝丹高中、街角的书店等一些他常去的地方,无一例外都被人监视起来。
而能做到这一点又如此笃定他还活着的家伙,只有那两个人了。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从加密文档中拖出两个电话号码,手指迟迟不能按下拨号按键。工藤新一有些犹豫,当年他们从警校毕业之后,和他一直保持联系的除了那三个人之外,其余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音讯全无。
最初的惊慌过后便慢慢安心下来,心里隐隐的猜测也只会让担忧过甚乃至于影响判断,索性也不再多思。直到七年前在车站远远望了一眼,从他们二人多打扮来看,自己当年的猜测判断无疑是正确的。
可是,现在呢
工藤新一沉吟良久,他不敢赌,所以他选择合上了手机盖。
“咦”吉田步美探出脑袋,“这个大姐姐我好像见过诶”她竖起食指点点额头,努力从大脑中翻找熟悉感的来源,“啊我想起来了就是在阿笠博士家隔壁的房子前见到过这个大姐姐”
那不是我家吗工藤新一心里缓缓扣出个问号。
“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帮帮这个大姐姐。”步美热情提议,很快和光彦元太敲定了计划,转头拉上少年侦探团的另一位成员一齐行动,“少年侦探团,出发”
他不理解,为什么事情会被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刚出校门就撞见了在校门口徘徊的一名女性,她自称是广田雅美,是那位知名企业家广田健三的女儿。
她来帝丹小学就是想委托最近名声大噪的少年侦探团的诸位帮助她找到她的父亲。
工藤新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称广田雅美的女性,首先关于她与广田健三的父女关系就已先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且不说父亲失踪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反而要找几个小学生,即便是信不过警方那么去找侦探帮助也是合乎情理的。可是她却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几个刚刚满足刑事责任年龄的一半的小一学生身上,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用意。
而且,他能感觉到之广田雅美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最为重要的是,对于眼前的人有一股莫名的十分强烈的熟悉感,尽管对面这张脸他没有丝毫记忆。
工藤新一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向来很有自信,他一定在某个时候和广田雅美过接触,甚至这个时间就在不久之前。
“说起来,雅美小姐为什么要拜托我们呢”他一脸好奇地询问,“虽然是我们是少年侦探团,可我们只是小孩子,雅美小姐不会觉得我们是在玩侦探游戏吗”
听他这么说,步美光彦元太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开心地看着他。
“非常不好意思,我最开始是想拜托工藤新一同学,可是最近他突然没了消息。然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们少年侦探团的功绩,所以就想来委托你们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夸奖,步美三人还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可是新一哥哥已经死在不久前的爆炸中了。”工藤新一冷静开口,直言不讳的将自己的死亡挂在嘴边,“你为什么还想来委托他直接报警不好吗”
“我相信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广田雅美目中露出些许悲伤,似乎想起了什么。
被确信活着的主人公眨眨眼,向广田雅美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内内雅美姐姐,最后一次见你父亲是在什么时候呀”吉田步美问
“是在一周前了。”广田雅美回忆说,“父亲每天都有晨跑的习惯,所以我也没有很在意。他一般会在公园晨跑到八点左右然后在外面用完早餐才慢悠悠地回来。”
一周前那不是米花银行十亿日元失窃的时间吗些微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工藤新一仔细聆听着广田雅美的讲述,心底刚刚冒出头的怀疑正不断滋长而生。
圆谷光彦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根据她的话画下了广田健三晨跑的路线。
“然后呢,在广田先生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呢。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广田雅美认真地回忆后缓缓摇头。
“那么,雅美小姐可以把广田先生失踪前三天做过什么事都复述一遍吗”工藤新一冷不丁地开口,“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遗漏了些什么,想听雅美小姐再讲一遍。”
广田雅美点点头,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工藤新一低头摸出手机开始浏览查询一周前的新闻消息,忽然他停下动作举起手机问,“雅美小姐,这只黑猫是广田先生养的吗”
“是啊,“快”是爸爸小时候就养的了。”广田雅美笑得十分温柔,“爸爸他格外喜欢动物,家里还养了“帝”、“豪”、“王”三只猫咪。”
“是什么暗号吗”
“应该不是吧,只是普通猫咪的名字。”
“为什么要给猫咪起这种名字,是我的话就起名叫鳗鱼饭”
“元太你真是的,不要老想着鳗鱼饭啊”
三个人的话题争论点逐渐想不可预知的方向偏移过去。
广田雅美始终安静地听着,既没有出声打断也没有高声催促,从刚刚开始表露出的急切似乎在瞬间消失无踪,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三个孩子争辩,眼角余光不时划过沉下心思考的黑发蓝眼的男孩身上。
“我想到了”工藤新一欣喜地喊出声,侃侃而谈着自己的推理,从手机调出了今天的赛马广播,主持人说出的赛马名字和广田健三饲养的四只猫咪的名字也一一对应。
“好,下一个目的地是赛马场,出发”
东京赛马场距离米花町不算,他们五人赶到时赛马比赛刚刚开始散场,每个人顺着人潮一步半挪到往外走。
走走停停的人群摩肩接踵着挨蹭在一起,受限于小孩子的身高除了瞧见来来往往的脚跟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左右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目标,工藤新一助跑几步后动作利落到翻上了路边一人多高的垃圾桶,就是落地时没控制好脚掌只踩了个边,微微皱着眉趔趄一下又很快稳住了身子,向远处眺望排队离场的人群。
锐利的目光扫来扫去搜寻着此行的目标,忽的他目光一顿,侦探偏过头不偏不倚和投来视线的广田雅美对上了眼。
她在观察我吗工藤新一想。
广田健三低头看着赛马的报纸顺着人潮往外走,向下的视线渐渐开阔不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脚后跟时,他知道自己出了场馆。广田健三抬起头,不待他作出反应广田雅美如一枚炮弹般扑进了他的怀里,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诉说着连日来的思念担忧之情。
工藤新一跳下垃圾桶,静静地看着这出父女重逢的戏剧完美落幕。
广田健三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广田雅美的背脊,脸上适时的浮上几分懊悔歉疚之色,低声向最宠爱的女儿致歉。
“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少年侦探团的诸位。”广田雅美深鞠一躬,她的眼尾尚泛着一抹红色,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真的很感谢。”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被夸奖的三个孩子骄傲的扬起下巴,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始终冷静自持的侦探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秒似乎是被脚下不平的石砖给绊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广田健三脚边,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柯南,你没事吧”吉田步美担忧道
“不要紧,嘶我没事的。”工藤新一低头抱着腿倒吸一口凉气,他垂下脑袋不开心的抿起嘴,小声抱怨着今天的不顺利。
后来,他是被广田父女送回阿笠博士家的。步美三人已经先被各自送回了家,出租车开往二丁目的路程中,除了司机也就只剩他们三人而已。
出租车在阿笠宅邸门前停下,工藤新一拉开车门蹦下了车,他转身朝父女二人摆摆手说再见。而后就被喷了一身的汽车尾气,侦探先生愉悦地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视野中直到再也看不见,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呈现出与小孩子天真面容全然不符的严肃。
“新一,你这是做什么”阿笠博士看着盘腿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的少年侦探,他探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中呈现出星星点点的标记,在如蛛网般展开的东京线路中快速移动。
“我把发信器和窃听器黏在了广田健三的裤子上。”
“广田健三那不是那个失踪的企业家们吗”发明家回想着近日的新闻,“送你回来的广田雅美,应该是她的女儿吧”
“两个人间有关系是必然,但父女关系可就未必了。”侦探淡淡解释,今天大半天下来广田雅美全身上下几可以说得上是到处都是疑点,对于她说的话他根本不会相信。
阿笠博士缓缓扣出过问号。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继而是广田雅美冷漠的声音和广田健三惊慌着求饶的颤音。
他拿笔一边记录信息一边头脑风暴思考这之中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
那边的争论还在继续,不对,与其说是争论倒不如说是广田雅美对广田健三单方面的碾压。哪怕是在广田雅美这样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前,广田健三也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他到底在怕什么呢工藤新一想。
房门闭合的声音传来,窃听器中只能听到广田健三一个人的呼吸声。侦探思考着广田雅美离开的用意,手指习惯性的转笔,正在这时窃听器中传出一声微小的咯吱声。
那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工藤新一眸光一凛暗道不妙,打去附近警局的电话刚刚被接通就听见那边传出一声沉闷的重响,紧接着是翻找东西的动静隐隐约约的窸窣作响。
警方赶到时,只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和疑似遭遇入室抢劫的杂乱现场。
翌日,在即将踏进帝丹小学校门前,他不出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柯南君。”广田雅美笑眯眯地递来一瓶未开封的乌龙茶,“谢谢你昨天帮我找到父亲,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工藤新一伸手接过乌龙茶扭开瓶盖浅浅饮了一口,“雅美小姐今天来找我,是有新的委托要给少年侦探团吗”
广田雅美没有回答,她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站着。
工藤新一无奈地耸耸肩,也不挪步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一副打发时间的无聊样子。
“工藤君”广田雅美忽然开口。
“嗯,怎么了”被人在耳边称呼原本的姓氏,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声源,正好对上广田雅美含笑看过来的双眸。
他表情一僵,旋即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目视前方,“雅美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平和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虽然面容稚嫩了些,但已隐隐可以看出十年后那位高中生侦探的风采。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工藤新一点点头,并不意外。
“我想请你帮忙救救我妹妹。”低头对上侦探疑惑的目光,广田雅美轻轻说,“我妹妹是组织中的人,你服下的毒药就是出自我妹妹之手。”
广田健三和广田明的死,让她意识到组织是不会放过她,甚至于初初开始时组织给她的承诺也是无稽之谈。
她唯一的希望只有眼前的孩子,因为他的立场,就注定他与组织会是敌对的。
猝不及防听到关于自己服下那枚奇怪药物的线索可谓是意外之喜,但眼下工藤新一却提不起丝毫喜悦,垂下的手掌倏地攥紧,刚刚淡然的情绪一扫而空无端的愤怒涌了上来,所幸他还有理智尚存,深吸了几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为什么是我就立场而言,你们也是我的敌人。”
在“你们”二字上侦探咬了重音。
“工藤君,到现在为止你应该知道一周前的十亿日元失窃案件是我们三个做的吧。”感知到他的敌意广田雅美温柔地笑了,转而提前那件至今悬而未决的案件。
工藤君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不知道工藤君你是怎么和组织扯上关系,但你的判断很正确及时的抹去了工藤新一存活的一切痕迹,至少目前而言,你是安全的,不出意外你会一直安全下去。”她的语气轻缓,不疾不徐地说,“组织的存在已经很久了,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组织的一个外围成员。”
“组织的行事作风一直都是抹杀掉一切知晓组织存在的人,这也是鲜少有人知晓组织存在的原因之一。当然,对待失去作用的工具更是如此。”广田雅美垂下头,目中笼上层薄怒,“就像是广田健三和广田明那样,被组织毫不犹豫的抹杀,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一起,都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工藤新一沉默地看向远方,手机屏幕闪烁着新的邮件提醒,警视厅的回应无不在佐证着广田雅美的一番话。
“我能怎么帮你”他自嘲地笑了笑,“以我如今小学生的身体,自保都是问题。”
“组织的人约我今天晚上见面,一个人。”广田雅美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已经犯下了过错,但我有我的理由,尽管这个理由是我自己的私心。”她蹲下身手掌轻柔地搭在工藤新一的肩上,“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工藤君可以保护我妹妹,不需要多费心,只要给他一个庇护之所救够了。”
“可以吗,工藤君”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他微微低头看着落在她肩上的手掌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淡淡的清香,是特调香水的味道。
他终于想起来了,对于广田雅美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彼时,他抱着炸弹跳窗逃生,尽管在爆炸前已尽力将怀里的行李箱高抛向天空,但依然抵不过炸药的威力他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到,被翻卷着的气流重重拍进湍急的河流,他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心脏的疼痛让他无法闭气或是自救,四肢无力的水中毫无章法的胡乱划动,直到力气耗尽他不再挣扎,任由身体慢慢下沉顺着水流把他带向远方。
有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从水中救了出来,带到河边的草丛中。
那时仅存的意识无法使他看清救命恩人的容貌,只有鼻尖萦绕着股浅淡的香气,是他晕迷前最后的记忆。
他回过神,移目对上广田雅美恳切的视线,工藤新一绽开抹笑容“雅美小姐,我好像还欠你一声谢谢。”他指了指自己,“谢谢雅美小姐救了我,也谢谢雅美小姐没有把我存活的消息上报组织,真的非常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工藤君不必道谢。”广田雅美柔和一笑,“那么,工藤君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
“我想,雅美小姐的妹妹更希望的还是和姐姐在一起。”他歪了歪头,“既然雅美小姐这么相信我,不如再多信任我一些”
广田雅美迷惑地眨眨眼。
“你们都会平安的”侦探这般说。
“这样真的可以吗”广田雅美不安地看着围在身边跑来跑去的工藤新一。
“啊说不定可以呢”工藤新一头也不抬继续鼓捣手里的东西,“既然他们注定会杀死雅美小姐灭口,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顺利的话也能赚取一线生机。”螺丝刀在指间悠悠打转,“倘若失败的话,左右也有人陪我们一起,如此倒也不算吃亏。”
广田雅美欲言又止,“可是工藤君,你在摆弄的是炸弹吧”
“不,准确的说是火药。”侦探一本正经的纠正她话中的谬误,“我现在做的是要把它改造成炸弹,嗯定时的话意外比较多,还是遥控的好一些。”
说着,他转头埋到一边的工具箱里翻找制造遥控器的材料。
“可是工藤君怎么知道广田健三家里有剩余的火药的”依组织的作风,是不应该有此纰漏的。
“简单,时间上来不及。”终于从工具箱里翻出了自己需要的电路板,工藤新一抬头笑笑,“还记得我们最开始找到广田健三时他的反应吗当雅美小姐你扑进他怀里时,他表露出的不是喜悦,那种情绪与其说是茫然倒不如说是惊慌恐惧。而这种情绪在雅美小姐你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时达到了顶峰。”扭开电防胶的盖子倒了几滴在电路板上,“那么问题来了,一个父亲为什么会惧怕自己的女儿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仅仅就是这样子吗”广田雅美给他递过去个工具。
“当然不是。”侦探竖起食指左右摆了摆,“在校门口,你说第一句话时我就有怀疑了。”
“雅美小姐来时做了些许伪装,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伪装竖起来说还是不够的。”他这话倒是不假,得益于他影后的母亲,对于人物形象的记忆辨别他向来是得天独厚的。抬头对上广田雅美的惊愕的目光,话语间已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的小得意,“广田健三是有美人尖的,而雅美小姐你没有,应该是在伪装时候忽略了。美人尖是显性遗传,如果父母都有美人尖的话是不可能生出没有美人尖的女儿。”1
他的手机屏幕在广田雅美眼前大方展示,屏幕中是广田健三多年前和夫人一起参与某次活动的照片。
“工藤新一,果然名不虚传。”广田雅美鼓起掌来,“可是工藤君,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时间上会来不及”
“啊那个就算不上什么推理了。我趁着跌倒在广田健三脚边的时候,在他裤子上黏了个发信器和窃听器。”他双手取下眼镜,给她指了指黏在镜腿位置的小道具,“所以我知道了些事情,察觉事情不对时就用变声器打电话报警,可惜警方还是晚了一步。”
“至于这我知道广田健三房间里有部分炸药残留,是因为在你们弃车逃逸的那辆车上发现了些微的火药残渣,所以有些猜测。后来从窃听器里听到的对话来判断,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好了”工藤新一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小巧的遥控器在掌心掂了掂,“这么一来简单的遥控主体就完成一半了,下面该做炸弹内部的遥控装置了。”
静静地看着他动作,广田雅美忽然开口,“我以为工藤君会选择更为平和的方式,没想到会利用炸弹。”
“平和不好意思,我觉得平和对他们而言没有丝毫用处,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位。”工藤新一讽刺地笑了声,如果不是当时没有办法,他一定会拽着琴酒伏特加一起跳河,不过那时他就不会把装着炸弹的行李箱往天上扔了。
他低下头,继续专心手里的工作。
侦探一直都是游走在黑与白之间那片灰色地带的职业,严格来说他也算不上真正的正义之士。因为有时候为了获取真相或是得到证据,他并不介意使用一些违法手段。
比如窃听器和发信器。
他喜欢福尔摩斯,尊重福尔摩斯,也想要成为福尔摩斯。这是他从小开始就为之努力的梦想。诚然如今已有种种赞誉加身,但工藤新一很清楚,这些不过是虚名而已,以他目前的能力是承担不了如此高的名誉。
所以,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再者说,日本的警察还是很优秀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名头还是太过夸张了,弄得他每次见到那些警官们都很不好意思的。
最后检查了一遍,而后小心翼翼地扣上了盖子。大部分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工藤新一终于放松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又活动着发麻的脚掌,谨慎地思考着后续一切的可能。
“从见面我就想问了,工藤君是脚受伤了吗”广田雅美看着他活动脚腕时谨小慎微的动作故而有此一问。
“嗯,不小心被绑架犯揍了一顿。”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事实却全然没有他说得这么轻松。
犯人绑架的是四年级a班的晶子同学。但最开始也只是这位董事长家千金和信任的管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所求也只是董事长父亲的陪伴和关爱。
而最后演变成真正的绑架案件是谁也没想到的。
他当时发现了线索只顾着救人,一路追寻过去全然将自己现在小孩子的身体忘在脑后,这么用样的后果就是他的一切武力在绑架犯面前不过是小儿过家家般的蚍蝣撼树。
时隔月余他的脑袋再次挨了一棒子,脚腕也是这时候弄伤的。如果不是步美几人带着警方及时赶到,他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
工藤新一把袜子变微微往下卷了卷,露出白色的绷带,他抬头笑笑,“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把袜子往上卷起遮住了绷带,微微侧过脚掌,崭新的红白色运动鞋斜贴着地面,他指尖划过鞋尾处白色按钮,从未有过的跃跃欲试油然而生。
他,已经等很久了
黄昏时分,港口码头
广田雅美一步一步走进,她绕开了码头上堆叠着的集装箱,直直往里走。忽的她顿下脚步,夕阳的光辉将仓库前的两道身影拉的很长。
“辛苦你了,广田雅美。不对,应该喊你宫野明美才是。”
冷漠的声音从窃听器中传来,工藤新一身子猛地一僵,这道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就是新干线列车爆炸案的始作俑者,那个代号琴酒的银色长发的男人。
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额间也渗出点点冷汗,列车上被他发现后从脚底到头顶一瞬间冒出的寒意令他有瞬时的僵住,这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再度席卷脑海,他忍不住唾弃自己的胆小,强迫自己集中起精神,认真地观测对方的动向。
“再问一遍,我妹妹到底在哪里你们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完成任务,就让我们姐妹脱离组织的”手枪的上膛声清晰可闻,工藤新一知道雅美小姐已经掏出了手枪,一切都按他的计划稳步进行。
“不好意思,你妹妹和你可不一样,她是属于脑袋顶尖的那一批,所以就请你”
琴酒的话没说完,眼前已有火光蔓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暂时阻隔了他的听觉,他转身扯着伏特加攒避到安全的地方,从来都一丝不苟带着头顶的黑色帽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堙灭在火焰之中。
等一切恢复平静,已经是五分钟之后。
琴酒面色阴沉的站在方才宫野明美站立的地方,脸上黑的能滴出墨来。
伏特加用手扫了扫爆炸扬起的飞灰,“大哥,这个女人还是真是狠啊,居然搞了这么一出同归于尽。”他看着地上的一团焦黑,方才被女人拿在手里的手枪也卷成一堆废铁掉在一边,“不过她倒是失算了,平白搭上了自己一条命。”
“伏特加,你错了。”琴酒冷酷地扫了一眼,“那个女人没这么大的本事。单单是这些炸药的威力,就不是她能做到的。”
“对啊,大哥。这么大份量大炸药一般人是搞不到的,难道是组织的哪个对手”仔细回忆了下刚刚爆炸发生时的威力和范围,伏特加皱眉思索。
“炸药的份量没有你想象的多。”琴酒冷笑一声,左右环顾一周后下了定论,“只是安装炸药的人精准的计算了每一处爆炸点,让它可以达到一个远远高于原本份量的威力。同时也会给我们一种错觉,好让我们把目标移到其他地方。”
冷白色的皮肤肌肉牵动唇角微微扬起,他嗤笑出声,“我越来越好奇布下这个陷阱的人到底是谁了”
“大哥”伏特加惊讶地看着琴酒,上一次自家大哥如此趣味浓厚的时候还是因为赤井秀一那个fbi,眼下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期待那个人死时候的惨状。”
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琴酒厌恶地皱起眉,“走了伏特加,在警方来前离开这里。”
“那宫野明美呢还需要再检查一下吗”
“不用了,还有部分的炸弹就是藏在她身上的。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是,大哥。”
确认码头彻底安静下来,微漾着的海面探出个脑袋,正是刚刚被确认死亡的宫野明美。她咬着一个便携式的供养器,深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后怕,她没有想到计划真的如工藤新一所料想的那般顺利,连琴酒竟也被他蒙骗过去。
琴酒的推断不错,但有一点错误炸弹并不是同时引爆的,而是有计划的分次引爆。
最先引爆的是集装箱两侧的炸弹,爆炸的声音和扬起的飞灰杂物以及四散的火药足够暂时隐蔽住琴酒和伏特加的听觉视觉,而这段时间就是宫野明美逃离的最好机会。等宫野明美成功跳到水中后,接下来该引爆的就是剩下的炸弹。
这个计划听起来十分复杂,但是实际实行的时候也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罢了。
“雅美小姐,警方很快就到。你顺着水流向下,我在那里等码头等你。”
“好,我知道了。”宫野明美瞧了瞧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谢谢你,工藤君。”
极低极轻的笑音从耳机中传来,孩童稚嫩的声线此刻格外令人安心。
“待会儿见。”他说。
宫野明美从洗手间里出来,刚刚沐浴一番洗去满身疲惫现下格外清爽。她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小主人,“我住在这里可以吗不会打扰你吗”
她方才大概看了看,屋子不算很大,是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卫的结构。房间还很新,家具虽然齐全但没有过多使用的痕迹,房屋的主人显然是刚搬来不久。
“不会呀。雅美小姐正好可以做我的监护人,也省得引起这片区域的警察和社区管理人员的注意。这里除了博士和步美他们,一般没什么人会来,尽管安心住下就是。”
侦探团的三位会知道这里还是因为前两天下学的时候他走了一条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回家路。他又实在拿那三个孩子没办法,索性就带到这里了。
“因为我想一个人生活,所以搬出去了。”工藤新一摇摇手指,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在美国时也基本是一个人生活的,基本的自理能力还是有的,而且博士时不时也会过来看看我,所以不用太担心。”
被问为什么搬出阿笠博士家的侦探这般回答。
工藤新一从书中抬起头,勾唇笑了笑,“当然,如果雅美小姐愿意的话。”
“那么,打扰了。”宫野明美微微俯身,语气柔和地说,“虽然工藤君大概也知道了,但我觉得还是该自我介绍一下。”
工藤新一跳下沙发,站在宫野明美的面前。
“重新认识一下吧。”侦探先生酷酷地双手插兜,朝她伸出一只手,歪了头温柔笑着,“我是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我的名字是宫野明美,工藤君,请多指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