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在其他人萎靡不振精神不济的时候, 睡饱了的安泽一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奋笔疾书了。
乡试由朝廷选派翰林、内阁学士赴各省充任正副主考官来主持乡试,考试的内容主要是考四书、五经、策问、八股文等。像安泽一这一次经历的考试,他看了试卷, 论语一文、孟子一文, 每题各要200字以上;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 需要写300字以上。
三日之后, 第二场,试以五经一道, 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议论文要求300字以上,相当于官场应用文,分上下往来的公文和根据案例来撰写司法判文两种。
这对于安泽一这种上辈子在大唐从小拿公文当作文范文看这辈子拿便宜爹的公文练手的人, 难度会大吗
当然不会。
复三日为第三场,试以5道时务策即结合经学理论对当时的时事政务发表议论或者见解。嗯, 就相当于现代的申论大作文,针对具体的国计民生问题, 写出对策和办法。对此,安泽一的想法, 就是一定要言之有物,不能玩虚的,并且提出来的对策和办法是要具有可行性的。
只是, 安泽一要的,是解元,是第一,是绝对的、没有任何争议的第一。
九日之后,安泽一从考场出来了。
“哥哥,你身上好臭啊。”
“一连九天呆在号房里面,能香就奇了怪了。”安泽一也觉得自己身上又臭又脏,也就没有抱抱自己家幼弟,而是被丫鬟仆人送去了沐浴更衣,然后美美的吃一顿饭。
“我的儿。”看着自己家大儿白白嫩嫩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这九天都瘦了一圈了,本来就眼大脸小的乖宝宝模样,现在瘦得让人觉得弱不胜衣的了。李夫人看着自己家儿子,眼圈一下子红了“我就不该听老爷的,让你这么小就去那里受这份罪。”
“没事的,太太。”安泽一穿越成为李家大郎之后,在发现自己家便宜爹虽然古板又执念强,但是在后宅上,却是只有自己便宜娘一个人之后,再也不担心自己像是在后宫里面被后宫娘娘们毒杀的他在饮食方面直接放飞了自我,什么每样菜只吃两三口绝对不暴露自己的饮食喜好见鬼去吧
李夫人看着安泽一姿态优雅细嚼慢咽但是吃饭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两倍,哪里不清楚自己儿子只是懂事安慰自己但是知道儿子目标的她,也只有擦擦眼角,给安泽一舀了一碗他最喜欢的羹汤,然后在他吃饱之后把人哄去睡觉。
安泽一也没有拒绝,吃饱喝足的他倒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虽然他个子小,在号房那133米宽的木板上也躺得下,但是那么硬的木板哪里有自己家香香软软的床褥舒服
睡了两天之后,安泽一迷迷糊糊的从睡眠当中醒来。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垂幔上的花纹。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又酸又疼,却也带着身体与灵魂堕落毁灭的快感,他睁开眼睛第一眼,不是习惯看到的垂幔上的花纹,而是抱着自己,脸埋在自己颈窝的阿烟。
那是他们俩的第一次,在自己喝醉断了片的第一次。
他还记得那时候身上温暖的触感,记得相拥交颈的暧昧与缠绵。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了。
而他与阿烟分别,也已经七年了。
安泽一闭上眼睛,将眼底不属于孩子的汹涌情潮掩在眼皮当中。七年了,阿烟,你在哪里
他其实可以再过几年再去参加科举考试,毕竟他现在才8岁,太小了,考上了状元又能做什么但是他不能不这么做,因为一举成名天下知,只有这样,成为了最小的六元状元,阿烟才有可能知道自己的所在。
毕竟,他上辈子平时的化名就是安泽一,这一点,和他一起出过门的阿烟是知道的。
虽然这辈子不姓安,但是姓李啊,而他上辈子也姓李呀。
李泽一,也没有什么毛病。
他若成为状元,势必会留在京城,到时候阿烟来京城找他,一定会是方便无比。
阿烟
安泽一想象着这辈子的烟的模样,在闭上眼睛的一片黑暗当中临摹着他的轮廓,只觉得思念如同蚀心的蛊毒,一阵一阵的,连绵不绝。
他睁开眼睛,掀开被子。
他不能再松懈了。
“哥哥你终于醒来了”已经三岁的弟弟李泽修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在自己这辈子四岁的时候,李夫人有了二胎,一年之后,生下了他的弟弟李泽修。
不得不承认,自己家这一辈的家庭,真心是没有一个长相不好的便宜娘年轻时也是闺秀当中的一枝花,而便宜爹更是一张俊脸让他遗憾无比的成为了探花而非状元郎,自己还是上辈子那张貌若好女的脸,而自己这个弟弟
虽然才三岁,但是看这个五官,看这双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活力满满的桃花眼,就知道长大之后绝对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帅气小哥。
对,少女,自己是注定要断袖无后了,这李家的未来,可就不是要靠自己这个弟弟了吗
“哥哥只是太累了。”安泽一低下头,把胖胖的小豆丁抱了起来,举高高了一下“哥哥饿了,修哥儿陪哥哥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好好的洗漱,好好的吃饭,现在还年轻身体恢复速度快的安泽一很快就精神抖擞的站在了李探花的书房。
然后他拿着笔认认真真的把自己写的誊写了一遍。
李探花一篇又一篇的看着,时不时的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在看到安泽一写的策论时,表情满满的严肃起来。
这一次的考题是关于黄河的,这样的考题,是很容易写的假大空。而安泽一的文章,不是他写的太虚太假,也不是他文笔不好,相反,是他的文章写得太好了。
语言流畅,内容深入浅出,朗朗上口,文采绮丽又言之有物。让他震惊的,就是内容。
黄河是千年来的问题,他之前也写过这样的策论,无论是建堤和疏通这几种。而安泽一写的,却不在这个套路当中。
他提出的,是分段治理。
他看着自己大儿子的文章,他从来都不知道,黄河不同地方都是不一样的情况,上面一串串的数据让人感觉真实可信。只是,儿砸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泽一:现代的时候写查过,在大唐的时候更是去工部查看过所有和黄河相关的资料,我的竞争对手,谁能比我更了解黄河的变化情况
在李探花眼里,就这文章,拿去参加会试,会元及第,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好,好,好。
这一刻,李探花捻着胡须,矜持的笑了笑,结果尚未出来,他自是不会过于铁齿,让人在这个敏感时期对他的孩子说三道四表示质疑。
而且,江山代有才人出,谁能保证,这一届的乡试不会有比自己儿子更高的呢
做官为人,当慎重。
所以在放榜之前,安泽一除了抱着弟弟教他读书识字,就是自己读书练字,这备考一年,他觉得自己也该是放松放松。至于李家的家里人嘛
连李泽修这个三岁的奶娃娃都表示,这几天,家里真真儿是上香拜佛烟熏火燎,人手一本易经能掐会算。
安泽一哭笑不得,但是一直沉静稳重的他,也被这份气氛所感染,也紧张了起来。到了放榜的那一天,更是紧张到极致。
放榜的那一天,李家的小厮一大清早就早早过去,李探花和李夫人惴惴不安的等着信,连小泽修也被这凝重紧张的气氛所影响,在地上走来走去的。
“修哥儿,到哥哥这里来吃点点心。”而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淡定的人,安泽一从容的向幼弟招招手,把弟弟抱起来放在身旁,喂他吃点心。
“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
“有什么好紧张的。”看着像小大人一样的弟弟,安泽一淡淡道,温温和和的微笑着,一派云淡风轻,手里拿起一块点心。
“中了中了中了”
“大少爷中了”
“榜上第一名,解元”
“我儿解元,我儿解元啊”李夫人站了起来,一脸的欣喜与激动“赏吩咐下去,每人赏一吊钱”
“一哥儿,你考上解元了。”李探花也激动得很。他当年所考的,也不过是亚元。
“我知晓了,老爷。”安泽一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李探花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里,有一块已经被他捏碎成粉末的点心。
世说新语中有文,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然后在晋书谢安传当中,又说了后续既罢,还内,过户限,不觉屐齿之折。
解元,还是四元及第,这是何等的荣耀八岁的解元郎,在整个华夏历史上又有谁只是看着自己大儿子现在一副清清淡淡、沉静微笑的模样,李探花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未来绝对胜于自己
就凭这份极具大将之姿的沉稳镇定他未来的成就,只高不少
乡试放榜次日,就是鹿鸣宴。
作为这一次乡试的解元,在母上大人的强势态度下,上辈子从小到大穿红色衣服都已经穿出心理阴影的安泽一胳膊拗不过大腿,不得不继续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当一个行走的红包。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这个独占鳌头的解元郎一身红衣如火,衬得年幼的他发檀肤雪,唇红齿白,一张尚未长开的脸明艳雍容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只等待绽放时最绚美侬丽的那一刻。
男生女相,还如此美艳精致,这实在是让那些手下败将口不服心更不服。于是,在穿越来到大明之后,安泽一又来了一把舌战鹿鸣宴。
当然,安泽一言辞温和占理,也不是谁怼他他就怼回去,而是表情沉静如水的直接将怼他最狠的那个举人怼得哑口无言羞恼无颜。至于其他的,他一句多余的都没有说。毕竟,主考官等人都在,在官场上,是很忌讳锋芒毕露的,但是他又不能一点都不露,否则他人不是怀疑他软弱就是觉得他太过能忍,不如这样轻易不动手,一旦动手便动如雷霆。
太原李家大郎李泽一,在继“小三元”和“最年轻的解元郎”之后,再一次一战成名。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大唐,安泽一并没有切切实实在官场呆过,所以比起其他兄弟,他是有不足的。所以,在这个副本当中,安泽一会安插官场老油条插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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