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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的悠闲日常
    休沐在家,贾政好好瘫了两天,才算缓过劲来。

    这天雪下了一夜,起来时才停,目之所及皆白茫茫的,整个世界似乎安静下来。贾政之前忙着,有段时间没正经去给贾母请安了,看着雪景心中一动,披上狐裘大氅赏着雪往贾母院走去。

    没到院子,远远就看见贾宝玉带着姐妹们在收集红梅上挂着的雪。雪地上,紫貂皮袄、金冠、二龙戏珠抹额、金灿灿项圈、羊皮小靴,穿红带金的贾宝玉比红梅还显眼,就看他跟个花蝴蝶似的,一时踮着脚去够高处的花叶,一时凑到姐妹边指指点点,一时找丫鬟们擦手抹汗,招猫逗狗的模样,别说原身,忙了几天的贾政看着都有些手痒。

    走近些,贾政咳了一声,满意的看到小辈们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忙把玉壶瓶往身后藏,小小人儿不是露出壶嘴就是露出壶身。他绷着脸,看向贾宝玉,轻呵道,“大冷天的,你又带着姐妹们出来淘气什么”

    “回老爷,就煮雪煮茶”贾宝玉被突然出现的贾政吓得不清,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

    贾政皱眉,贾宝玉瞧着更紧张了,话音渐渐弱下去,一副畏缩模样。

    林黛玉见状,忙走上前来扶着贾政胳膊解释道,“舅舅,我们在采雪。早起我见大雪作堆,想起在家时与父亲在亭中煮茶赏雪,昨夜读了白翁诗说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于是与姐妹们一说,大家觉得是雅事,问了老太太来采雪来了。”

    “是呀,老爷,”旁边一个身材稍高些、长得鹅蛋脸的小姑娘,也上前脸带笑意附和,“听林姐姐说煮雪,我们都说没见过,想试试,老太太说她年轻时弄过,让我们小心玩会。”

    贾政看了她一眼,明眸皓齿,落落大方,猜测这就是探春了。旁边站着的两姐妹,一个差不多高、身材适中、皮肤白皙,低着头沉默不语,应当是迎春了,剩下的惜春一团孩子气,连玉瓶都拿不大稳当,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贾政,正对上视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贾政也就是吓唬贾宝玉一下,见小女孩吓成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善如流道,“既如此,你们玩去吧,回去记得每人都喝碗热姜茶,采的雪也不要直接煮了,得沉淀下,撇去杂质。”怕她们记不住,又叮嘱一遍身边的婆子丫鬟们,方转头看向活过来脸上有些眉飞色舞的宝玉。

    唬得贾宝玉后退一步,偷瞅贾政脸色,连忙指天发誓,保证不玩太久,回去让姐妹们都多喝姜茶。

    “二老爷,老太太正念叨着你呢。”说话间,一穿着青黛色棉袄,外罩桃红银鼠背心褂的丫鬟快步从贾母院子里走出来。

    “鸳鸯姑娘,”贾政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看大家松口气的样子,摇摇头,他本就没想抓贾宝玉的差错,又嘱咐了几句,跟着去给贾母请安了。

    贾母正和婆子们抹骨牌,见贾政来了,拉着他问了一遍外间的事,听说贾政在外头吓唬宝玉,连忙给贾宝玉开脱,什么如今天冷快过年了,见宝玉读书有些长进,就让他歇几天,讲究个张弛有度,不要亏了身体。又说过了年就要挪到前院去了,让他和姐妹们多玩会,免得兄妹间生疏了,感情是处出来的。总之,千言万语就一句话,这事是她应下来的,贾政不许打骂孩子,没得吓坏了她心肝。

    贾政没成想这么件小事被小题大做了,果然是凤凰蛋。原身非打即骂是有点子理由的,这从上到下,又一个算一个的惯着他。

    他本就当这是小学生过寒假,没当回事,只道等元宵后挪出来再学习,不过日常还是得写几页大字,免得手生了。

    出贾母院子时,不出意料的贾宝玉并姐妹们已经不在那里采雪了。贾政沿着夹道回东边,路过正院时,脚步一顿,犹豫了会,往仪门走去。

    这么多天来,贾政对王夫人是能避则避,当然对赵姨娘和周姨娘也是一样,敬而远之,连着半个月都宿在书房内,未尝没有借着公事躲开的念头,但这也不是办法。原身虽然修身养性,日常还是会去坐坐的,有些事他过不了心里那关,但起码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就当有个得尊着的摆件,有个合伙人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穿过仪门进入内院,面南五间大房一字排开,上书荣禧堂,雕窗垂缦,十分轩昂壮丽,看着比贾母处都要开阔。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估计都在哪里躲懒。

    贾政带着小厮轻声转过影壁,就见角落里一个不及缸高的小孩正撅着屁股玩雪,一时揉雪团子,一时挖坑,忙忙碌碌的。

    屁股处被雪洇湿了大片也不管,看得人感觉凉飕飕的,棉衣、棉裤并棉鞋都是新的,颜色很亮,只不过短了些,露出的脚踝和手腕瘦瘦一节,风兜兜的从袖口钻入。

    他走上前,鞋子踩雪发出的声音惊醒了屋檐下背着风打盹的奶娘,穿着厚实灰鼠袄子的妇人立马弹了起来,圾着鞋下来,讨好的笑道,“老爷。”说着,一手拉扯着小孩站起来,一手推嚷着让小孩也问安。

    小孩猛的被带起,差点没站稳,眼神有些怯的看向贾政,带点好奇,大概有人没少在他耳边念叨老爷。

    “老爷”小小声跟蚊子叫似的,说完像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玩手指头。

    这就是那个便宜儿子贾环了贾政仔细打量了下,长得不如贾宝玉讨喜,单眼皮小眼睛,鼻梁不够挺,肤色有点黑,不过三四岁的小孩也丑不到哪去。此时头发和脸上都是冰渣子,脸颊和鼻头冻的通红,眼看着鼻涕滴溜下来,贾政正准备掏出手帕帮忙,就见小孩猛得一吸,剩下拿袖子一撸,拉出长长一条丝,擦完两只冻的通红的手指又搅合到一起去了。

    贾政有种不忍直视的冲动,好歹也是公侯之家,为什么养孩子养的跟瑟瑟发抖的冻猫崽子似的。

    “乖,环儿怎么在这里玩你姨娘呢”贾政蹲下来温和道。

    贾环听了,呆呆的反应一会,才准备张嘴,旁边的奶娘已经赶忙挤着笑答道,“老爷,姨娘在休息呢,让我把环哥儿带出来玩玩。”

    没理会奶娘,贾政从怀里掏出手帕慢慢把贾环脸和手擦干净,手指有些发肿,冰凉凉的,摸摸袖子早已湿透,他把大氅脱下裹住孩子。旁边的奶娘呆站在一旁,此时也只是愣愣的看着。

    身旁的小厮来信见状,忙道“老爷,我先抱环哥儿去赵姨娘那里换衣服”

    贾政点头,赞赏的看了这小厮一眼,来了这么多天,还是有聪明人的,直起身往王夫人屋里去。

    那边王夫人正歇在东边小院正房,坐在临窗大炕上倚着猩红靠背,刚送走兄嫂家来使,提及金陵那边的事,免不了说几句薛姨妈家遭了人命官司,虽不是什么大事,传出去总是不美,又盘算着这事如何事了。穿廊下的小丫头远远看到贾政来了,连忙跑进去通报。

    很快王夫人便迎了出来,关切道,“老爷,怎么过来的大衣也没穿,如今天冷,没得吹了风。”一面说着,一面忙让人上热茶、手炉,又遣人去拿大衣。

    贾政在炕桌东面坐下,待丫鬟上完茶道,“你们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王夫人觑着贾政脸色,“老爷,可是有什么事”

    “今天正院是谁当值”贾政问。

    “正院是住儿、喜儿八人分两班轮着,今日谁当值我一时也记不清了,得问问金钏才知道,可是犯了什么错”

    “我今日过来没见着一个人,可见平日里懒惫惯了,天冷更是躲闲,你事多,人也慈善,府里也向来宽和,下人们越发蹬鼻子上脸,今天当值的都换了吧,去打扫马厩,不扫个两三年不许换岗。再有一个,环儿的奶娘是哪里来的我瞧着很不成样子。”

    王夫人看不上赵姨娘,连带着对贾环这小崽子也不想理,但她费不上自己动手,大家族里出来,最是知道下人们踩低捧高的,不想为此惹一身骚,连忙解释道,“环儿奶娘是赵姨娘嫂子家亲戚,姓钱,赵姨娘说她家困难,带孩子也是一把好手,五角俱全,我想着赵姨娘毕竟生了环哥儿,就让她进来了。”

    “既不是家里边的,就撵出去吧,也不用再找。过完年宝玉挪出去读书,到时一并把环哥儿也挪出去。始终是两兄弟,打着骨头连着筋,将来要是不好,带累宝玉。”贾政点点头,接连放出重弹。

    大家族最讲究血缘,宗族人多相互扶持才会强大,所谓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贾政就很纳闷,既然都懂这个道理,为什么贾府养贾环还养的跟宠物狗似的,也不差这点钱啊,培养好了多少是助力。

    内容太多,王夫人一时不知扯哪头,顾不上贾环,直问自己最关心的,“老爷,宝玉挪出来老太太答应了”

    “嗯。”

    王夫人登时满面光彩,站了起来,“老太太同意了呀,那我让人赶紧在院子里给宝玉拾掇好房间,再布置间小书房。”

    贾政见了王夫人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脸上不自主的露出笑容,恨不能马上喊人布置了,再把宝玉摆进去,天天亲亲热热在一起。

    “不用了,”贾政摇摇头,打断对方,“届时他随我住外院去,这也是和老太太说定的。”他借着机会把贾宝玉提溜出脂粉圈,可不是给王夫人又宠回去的,到时带着贾宝玉多接触些优质年轻男性,干点骑马射箭、爬山蹴鞠、吟诗作画、烧烤钓鱼的健康活动,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就不信他还天天念着做胭脂、闹小脾气。

    “宝玉毕竟还小,外院都是些粗苯的小厮”

    “不小了,他以后要撑起这家的。而且住的近,你照看他也方便,有什么多费点心,哪里就差了。”贾政一面用盖子刮茶沫,一面说道。

    话说到这,王夫人虽有些不愉,但情知拗不过老爷,且确实是近了些,没再坚持。她未尝不知道自己溺爱过甚,但三个孩子,一个去了,一个进了宫,只这个在身边,虽然胡闹但到底懂规矩,更生的得人意,便忍不住偏疼些。“那到时是送去族学,还是请西席来讲,环儿那里呢”

    “这个我已经有想法了,待定了再和你说。”贾政虽然这些天和同僚们吃吃喝喝,但也没少思考这些事。

    因为贾宝玉的事一打岔,王夫人也提不起更多精力去关注贾环,既然老爷说有想法,等定了再说,要是不妥老太太必然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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