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骑马的时候,磨破了。”
面对顾绯猗的问题,谢长生先是回答,继而提问“明明是我在马背上,为什么是我受伤了呢所以这究竟是一种人骑马,还是马骑人呢”
顾绯猗“”
问得好,很有禅意。
下次不许问了。
他将谢长生放回到地上,见他以手撑墙,站得晃晃悠悠的样子,眉头皱起“怎么不早说”
谢长生吸着凉气“我也是才刚发现的。”
顾绯猗轻啧一声,叫了宫人,吩咐他们准备了软辇。
谢长生却呆呆地问“做什么”
“做什么”顾绯猗浅浅重复了一遍。
他心道小宠撞了一遭头,连受伤了需要休息和用药竟都不知道了,心底某个角落升起了一些想要叹气的情绪。
他道“自然是回寝宫休息上药。”
谢长生“哦”了一声“可是我的晚饭还没吃完。”
顾绯猗狭长的眼眯起“有咱家在,自然饿不着小殿下。”
宫人抬了软轿停在二人面前,顾绯猗微微欠身,把手臂伸给谢长生,让他扶着上了轿。
待谢长生上去后顾绯猗也坐了上去。
谢长生问“顾绯猗,你和我一起回去啊”
顾绯猗道“自然。”
顾绯猗先是坐在谢长生旁边,见他疼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又换到了侧面的座位上坐着。
他在自己膝盖上铺了两张洁白的手帕后,弯腰握住谢长生的脚踝,把他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小殿下,这样舒服些吧。”
谢长生仔细感受了一下“好一点了。”
顾绯猗像是想起了什么“咱家第一次骑马时,亦磨破了大腿。”
谢长生呆呆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懂。
顾绯猗也不在意谢长生有没有在听,他的手随意放在谢长生的小腿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谢长生的腿腹。
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谢长生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书里提到过,顾绯猗第一次骑马是和父母一起。
他定是想念自己父母了吧
谢长生伸手拍了拍顾绯猗,试图安慰“嘿嘿,那证明你也被马骑了。”
顾绯猗“”
此言一出顾绯猗果然不伤感了。
不光不伤感了,脸也黑了,盯着谢长生,笑得也更吓人了。
谢长生吹着口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别过目光。
一炷香时间后,轿子抵达了谢长生的寝宫。
顾绯猗先下了轿,一回头,看到谢长生就跟在自己身后,扶着轿沿,颤颤巍巍地想要直接跳下来。
顾绯猗盯着谢长生看了一会。
他的小宠虽金贵漂亮,被人娇生惯养地待着,却并不矫情。
腿痛了也不晓得主动说,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忍着。
若不是他发现,顾绯猗不怀疑,谢长生不会主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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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怪惹人疼的。
顾绯猗用眼神退下那名想要上前搀扶的宫人,朝谢长生伸出双臂“来,咱家接着你,小殿下。”
谢长生却不太给他面子,碎碎念念地问“你能接住吗你力气够大吗可别摔到我了,也别闪到腰了”
顾绯猗“”
顾绯猗似笑非笑地盯着谢长生“咱家的力气够大,腰也够好,小殿下尽管可以放心。”
谢长生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顾绯猗的手腕上,往下一跳。
他已经做好了落地时腿会痛一下的心理准备,谁知他根本就没落地。
顾绯猗接住他,直接把他打横抱住了。
谢长生下意识攀住顾绯猗的脖子。
这几乎相当于他给了顾绯猗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顾绯猗感受着谢长生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和胸前谢长生身体散发出来的暖融融的温度。
却听怀里的谢长生用奇怪的语气,自言自语地嘟囔“不对啊,我穿的是权谋文,不是港台言情文吧怎么会有空中特技一样的公主抱”
这是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顾绯猗一路将谢长生抱到床上躺好,与此同时,冯旺已去他的住处,将玉凝膏取了来。
谢长生看着那巴掌大小的墨玉盒子,问“这是什么”
顾绯猗道“玉凝膏。将此药涂在伤处,可肉白骨,不留疤痕。”
“还有这种好东西那你能挂在我名下申请个专利让我变成富翁吗哦不能啊笑死我就是问问你真的很装。”
顾绯猗不理会他,叫人备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后,挥退所有伺候的宫人。
他狭长的眼落在谢长生身上,道“小殿下,把裤子脱了。”
谢长生张了张唇。
他刚要拒绝,说他自己来就可以。
顾绯猗却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眯眼笑着“咱家知道小殿下不喜旁人近身,但上药一事不可疏忽。”
“小殿下的皮肤生得这样滑嫩无暇,若留疤了,多让人可惜。”
谢长生知道顾绯猗是兴致来了,又把他当成布娃娃了。
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注1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自己来就行”
顾绯猗“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上的黄铜戒指“小殿下是不打算听我这个主子的话了也不想要小狗了”
谢长生的气势瞬间就矮了。
顾绯猗知道谢长生这是妥协了。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去解谢长生的腰带。
松了腰带,他将外袍下摆堆在谢长生小腹,手捏住谢长生裤腰“小殿下,抬抬腰。”
谢长生抬了抬腰,顾绯猗顺势把
他的外裤褪到了腿弯。
但里裤却无法轻易脱下腿内侧的血迹干涸,和皮肉已经连在一起,一动就痛。
顾绯猗找了把剪子,沿着谢长生的大腿把里裤剪开。
冰凉的剪子外刃就那样贴在谢长生腿内侧划动着,谢长生一动都不敢动,眼睛紧紧盯着顾绯猗的动作,生怕他剪到自己。
顾绯猗没抬头,却像是知道谢长生在想什么“小殿下放心,咱家的手是知轻重的。”
他把那些未被血染到的布料全都剪了下来,渐渐的,谢长生两条大腿只余几块染血的布料还贴着他的皮肤。
谢长生猛地扯过旁边的被子把脸捂住了。
隔着被子,传来顾绯猗奇怪的问询声“小殿下,为何要把脸挡住”
谢长生答“人的身体都是一样的,只有挡着脸,别人才不是知道我是谁。”
但话一出口却自知失言。
顾绯猗是太监,身体是有残缺的。
他的身体当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这话无疑是在往顾绯猗伤口上撒盐。
谢长生连忙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却听到顾绯猗的轻笑声。
他没如谢长生预想的那样生气,只是道“小殿下真是深谙掩耳盗铃之术。”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谢长生大腿,往外侧用力“把腿分开些。”
等谢长生的两条腿再稍微分开一些距离后,顾绯猗终于看清了谢长生腿内侧的伤。
倒是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些。
皮肤全红了,上面是大大小小的血点子。
“小殿下实在贪玩。”
顾绯猗低语一句,取过帕子在热水中浸湿,去湿润那些沾在谢长生腿上的布料。
又一点点揭下来。
染血的布料在被剥离时会连带谢长生的皮肤揪起一个弧度,就算顾绯猗轻手轻脚,有时那伤口也难免又渗出血丝。
顾绯猗看着都觉得疼,谢长生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声不吭的。
顾绯猗有些好奇,问谢长生“小殿下,不疼么”
谢长生的声音从被子里朦朦胧胧地传出“我是蘑菇,我怎么会疼呢”
顾绯猗听得摇头这是疼傻了。
把所有布料都取下后,顾绯猗换了条干净的棉巾,把谢长生双腿内侧擦干净。
顾绯猗道“小殿下,咱家要上药了。”
他将那巴掌大的墨玉盒子打开,顿时,满屋都是梅香。
这梅香和顾绯猗的梅香很像,却又不同,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味。
顾绯猗用指尖挖出来一块。
他用食指和拇指慢慢抿着,那雪白的膏体被揉开,渐渐地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
顾绯猗伸手,将药膏涂在谢长生的伤处。
指间碰到谢长生皮肤的瞬间,谢长生整个人一抖。
“疼”
谢长生道
“太凉了。”
顾绯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幼时他的身上还有温度,这些年进了宫里,身体却是再热不起来了。
他心里装了那么多冰冷的恨意,怎么可能再热起来呢
不像谢长生,身体总是暖暖的。
收回思绪,顾绯猗再次将手上的药膏递过去,抹在谢长生腿根的伤处,冰的谢长生又抖一下。
顾绯猗道“小殿下忍一忍,很快就好。”
话虽这么说,顾绯猗却像是玩上了瘾,一下下用自己冰凉的手指去贴谢长生的皮肤。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谢长生哆嗦个不停。
但又没那么心满意足。
看着谢长生被蒙住的面,顾绯猗突然很好奇谢长生的表情。
于是他伸手,掀开蒙在谢长生脸上的被子。
仍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双眼也仍是呆呆无光的。
只是因为呼吸不畅,脸色更红一些,因为受了凉,用牙齿用力咬着下唇,似是在忍着惊呼。
见挡脸的被子被拿走,谢长生愣了一瞬,傻笑地看着他“哦,天亮了。”
顾绯猗扬了扬眉,盯着谢长生的脸,突然张开五指,整个用手握住谢长生腿根。
谢长生没想到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他不满地看着顾绯猗,用那种惹人想笑的呆板语气控诉着“流氓。”
哪有会有他这样体恤的流氓,用了那样多万金难求的药,只为给小宠消疤
顾绯猗没什么表情,把手伸到谢长生胸前,把指头上残余的药膏一点点的,报复性地全蹭到谢长生的衣服上。
等手指全干净了,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