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胡如意站起身,转过身忽然朝厅里最大最粗的那根撑着房梁的柱子一头冲过去, 竟是想要当场自尽。
这变故来的太快, 太急,一时之间众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去阻止, 未免失了先机, 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如意冲过去,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生怕看见头破血流的血腥场景。
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脑袋撞上柱子的声音,有人试探性地睁开了眼, 地上干干净净的,胡如意停在离柱子量尺的地方,被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拉住了手,无法再动弹分毫。
陶甜在她对众人自剖自白的那个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 所以事先就叫了人在柱子前等着正常人忏悔, 又有谁会把身后事都交代的那么清楚呢
没想到防万一的举措还真的防住了万一。胡如意被两个侍女钳制住,好声好语相劝, 人人又都拿了家中的老母亲挂住她。过了一会儿,胡如意想要寻死的念头就不如之前牢固了。人在遇见大事时,做事凭的都是胸腔中的一口气, 气凝而不散,意志就越坚定,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死志被这么一再阻挠,她心里便也生出了那么一二分不舍来。
“我做了对不住人的事,为何就不让我还了这条命呢”胡如意长叹一声。
陶甜道“你说你做了对不住人的事,是否指是和梁仲书以私相授受”
“民女怎会做那种有辱家门的事情母亲病重在即,我若是做了那等事,恐父亲在天之灵都不会安心。”胡如意竖起三根指头,“民女所做一切都发乎情,止乎礼,不曾有过任何逾矩之举,那玉佩上的络子的确为我所做,可是那是幼时父亲为了嘉奖梁仲书,让我特意织的络子,家中人皆知此事,民女无需撒谎骗人。”
秦珏道“梁仲书,胡如意说的是不是真的”
梁仲书说“是。”
私相授受是私底下的赠与和接受,既然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连举人自己也清楚这件事情,那就算不得是私相授受。
李小雀不解地嘟囔,“那你刚才为何不说搞得好像还是什么做贼心虚一样。既然清白,那就光明正大啊。”
胡如意闭上眼“因我隐瞒此事而致李家今日遭你如此羞辱,恐怕以后别人只要看见我,就会想起今日之事,李家待我有恩,我又如何能让李家因我而蒙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怪我自己眼瞎,从前识人不清,误把懦夫当良人。”
李小雀发现自己实在摸不懂古人的脑回路“不过就是小事情,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你们也太不知道变通了一点吧,就算是规矩,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李小雀发现她的这一番言论并没有什么人赞同,反而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嘘声。他们都觉得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子脑子大概多半有点病,都喊着要把人抓起来,送到衙门里去审审,到底是个什么人。
“哟,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还有人如此不知羞耻”
“我瞧着这胡家小姐也不算是个不知廉耻,为了救母亲,可谓算得上是孝顺大节不亏了不是可惜好生生的名声竟是被这两人毁掉了”
“胡氏也不曾和谁私相授受,既然一切都合乎祖宗礼法,又何必把人逼到以死谢罪呢”
李小雀气极了“你们这些古人真是不知变通顽固不化”可声音很快就淹没在指责她的大潮中消失无踪了。
陶甜伸出手,掌面朝外,大厅里的喧闹声立止。
她无意跟李晓却对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自刚才就一直发愣的梁仲书身上,伺候的内监拿拂尘在他面前挥了挥,他才回过神来。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梁仲书艰难的点点头“今日是如胡小姐和李家少爷成亲之日。”
陶甜说“这也是胡如意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你知道吧”
梁仲书说“草民知道。”
陶甜说“那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事吗”
“草民把她的亲事毁了。”
陶甜说“不只是这样,胡如意送你的络子明明就和定情信物无关,可是刚才在那女子当堂指出你和胡如意有旧的时候,你却一言不发,任其作为,不曾有过一个字的解释,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你差点让她惨死在大婚之日,而且还是带着一身污名赴死。”
梁仲书默然无声,良久后对胡如意深深弯下腰“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请你随意。”
胡如意冷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希望你离我远点儿,最好我和你从今往后死生不复见。”
梁仲书苍白着脸想要离开,却又被几个侍卫拦住。陶甜让人把他和李小雀都押到一边,“梁公子,你得罪的可不仅仅是胡家小姐一人,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还没给李家人一个交代,就想这么走,未免也太便宜了吧。”同样被拦住的李小雀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小动作却让九皇子把眼神给别开了。
都什么时候还搞不清状况的女人,蠢的都没边儿了。
秦珏对李家父子道“今日是你们李家的大好日子,我们也不好喧宾夺主,如今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自然都由你们决定。”
李德忠谢过皇子恩典,对儿子说“阿茂,今日毕竟是你的婚事,如今你也已经成年,该如何做,自己决定就好,不管你想怎么做,爹都支持你。”
李德茂一步步走到了胡如意面前,把她之前扔在地上的新娘发冠和盖头都捡了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刚才一直都是别人在说,我也想听听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嫁给我是不是真的委屈,你放心,说实话也好,不管结果如何,胡夫人的病我一定会全力帮忙。”
胡如意含着眼泪看他,两人视线交缠了一会儿,难舍难分。
陶甜笑道“我看这结果已经有了,趁今日吉时未过,把这堂给拜了吧。新郎新娘乃天作之合,日后必定会福寿绵长。”她话音刚落,外边忽然响起无数叽叽喳喳的声音,数不清的喜鹊扑闪着翅膀飞到喜堂外,嘴中衔着花瓣,一张嘴,外面飘飘散散的落下了花瓣雨。
两位新人喜极而泣,双双向公主下拜“多谢公主殿下”
其中最大最壮的两只喜鹊飞进喜堂里,绕着这对新人打转,分别停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这奇观美景让宾客们纷纷惊呼,喜鹊可是专管报福的福星,入门必有好事况且这活泼的鸟儿专司姻缘,最喜有情人,这两人必定是老天都赞成的一对儿了。之前的事不过就是好事多磨,给二位新人的考验。可这么多喜鹊到底又是打哪来的
众人啧啧称奇,可一听见新郎新娘感谢就突然想起今日来参加婚宴的这位公主,那可是当年为大夏带来雨水,缓解旱灾的宝珠公主。
这么多年大家的记忆本来都淡了,也以为福气多半是皇家弄出来的噱头,今日亲眼一观,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向了十九公主,恨不得自己也是被赐福的那个。
李小雀吃惊地张大嘴“不可能吧,这一定是假的”她瞪大着眼睛四处看,“绝对是魔术,说不定是在肩膀上涂了什么吸引鸟儿的秘药”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
可是看了半天也闻了半天,没闻到什么奇怪特殊的香味。那些喜鹊绕着喜堂飞过之后拍拍翅膀从窗口飞走,临走之前纷纷在李小雀和梁仲书头顶留下了些纪念品。
“啊啊啊走开走开”李小雀抓狂地到处乱跳,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鸟屎,那些喜鹊就逮着他俩使劲作,就好像是事先约定好的,旁边的人是一个都没波及到。梁仲书也狼狈之极,他自诩文人清客,想像那梅妻鹤子的高风亮节之士看齐,却被鸟儿拉了一身,还哪有半分出尘冷傲的气质。
宾客们哄堂大笑。
“这喜鹊呀,是天底下最最通灵的鸟儿啦,它们最厌恶薄情寡义的人,看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李胡两人谁都不愿再和李小雀以及梁仲书沾上关系,直接让小厮打了赶出府。
府里人已经够多了,可府外摆着长街流水席,人更是多的不得了,早有李府内的仆人把刚才府中发生的事情说与了外边听,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可谓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听的人心潮澎湃,心弦都为之牵引,时而震惊,时而气愤,时而惋惜,最后都化作了对李小雀和梁仲书的不满之情。
什么人啊这是
两人刚从李府中被打出来,就迎来了另一波“欢送”,吃流水席的都是老百姓,刚才见过了喜鹊的奇景,对喜鹊的做法自然很是推崇。
“如今什么人都敢来砸场子了,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的穷酸相”
“是啊,人家可是离府的大少爷,以后整个江南盐商的生意都是他负责的,梁仲书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一个书生。一个大老爷们连家都养不起,还能指望他做些什么”
梁仲书头简直要埋到地底下,李小雀大声吼了回去“你们这些势利眼,莫欺少年穷,你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何为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梁仲书心头微动,可是此时已经无颜再面对旁人了,“小雀姑娘,我们还是走吧。”
婚宴上的事儿闹得极大,传得也极广,喜鹊甚至还惊动了文帝,他向来是喜欢真情真意的人的,闻言还特意赏了李家,民间再无人敢拿胡如意和梁仲书当风流韵事而谈,全都统一口径金童玉女。
可是梁仲书的坏名声却是传出去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时人既重视文凭,也重视人品,人品若有瑕疵,哪怕文凭再好也难免在人后落于口舌,而且梁仲书之前又是许多文人十分景仰的人物,如今婚宴发生的事人人皆知,是公主强行以权压人认错倒也就罢了,可是她偏偏是以理服人,把梁仲书懦弱无能的面貌曝了出来。
再加上公主在数年前舌战酸儒的战绩还摆着呢,没人敢轻易试险。
从前那些请梁仲书去参加诗会的文人都觉十分丢脸,怕被和梁仲书扯上关系,一个个都把他撇得远远的,请帖什么的也不发了。梁仲书从前的那些酒友也都纷纷消失不见。
他好像被整个文人界给彻底抛弃了一样,梁仲书借酒消愁了好些日子,李小雀时不时来看他。
“都怪我,梁大哥,要是我当初没有做那件事就好了。”
梁仲书苦笑了声“这哪能怪你,你也是一番好心,都是我自己无用,他们说的没错,我不过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李小雀“你现在只不过是缺了一些机遇你可是的数一数二的才子啊,你要放弃你的诗作了吗我听说最近有一个赛诗会,只要能赢了那场比赛,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梁仲书最大的毛病就是耳根软,经不住人劝,心里本来又有些不肯服输,如此下场仿佛如丧家之犬。他在犹豫之下,最后也还是答应了李小雀。
今年的赛诗会在秋天举行,各地的文人都不辞路远的来了江南。赛诗会上不仅比诗,而且也赏景,江南的秋菊已经盛放,赛诗会的主持为知府,他从前也是举人出身,同样是个爱诗之人,见满地金黄灿烂,赛题定为了菊花。三炷香的时间之内完成,不仅比谁的诗好,还比谁的诗多。
见梁仲书也来参赛,文人们表面上也没什么,论人品怕是不行,但是才华那确实不能让人质疑。
梁仲书持笔片刻便有了一首,只是他并未写下,而是打算作好五首之后再一同誊写。在他旁边的书生乃是个口毒的,见他迟迟未动笔便嘲笑道“想必梁先生最近听闻了胡夫人已身怀六甲的喜讯,如今已经动不了笔了罢。”
啪嗒的一声,梁仲书手里的笔掉了下去,在雪白的宣纸上染上了浓重的墨色,墨色极快地挥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诗也好,词也好,通通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个时候一样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如意已经不属于他了。
“哎呀,急死我了,梁大哥怎么不写了难道是想不出来了吗”李小雀急的团团转,她穿进来的这具身体本是梁仲书的邻家小妹,偷偷暗恋着梁仲书,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马,可是梁仲书却对原身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进了这具身体受了一点儿影响,难免向着梁仲书,见他在听见旁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呆滞状态,竟是一点反应也无,眼看三炷香已经燃掉了两柱,再不写的话恐怕就没时间了。若是输了,到时候不仅不能成功挽尊,说不定还会彻底沦为众人的笑柄,以后再也无法在文圈立足。
“梁大哥,快写呀”她催促了一声,梁仲书也像如梦初醒似的,眼神逐渐有了亮,他拿起笔试图写上一首诗,可是脑袋里依然乱得有如浆糊,就连之前想出的那首也写不出来了。
他到底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超脱,眼看别人一首接着一首,梁仲书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直到三炷香燃尽,他才勉强写出了三首诗。
所有人的诗都被一一放置在自身桌前,等待众人赏评。
“都说天下论才当属梁仲书的,可是如今我看这才也不过如此。”
“是啊,这诗的水平很一般嘛,莫非已经江郎才尽了”
一声声的不屑和质疑拂过耳边,梁仲书闭目忍耐,他无可反驳,只恨地上没洞可以让自己钻进去。
“才不是这样的,梁大哥不希望你们被打成光头所以才手下留情,不然以他平时随口念下的咏菊诗早就胜过尔等不知多少了,你们居然还好意思笑梁大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李小雀从观众席里冲出来,气势汹汹地驳倒了刚才嘲笑梁仲书的书生。
那书生冷道“大话谁不会说,你说他随口念出的咏菊诗胜过我等数倍,那不如念出来让我们这些庸才听一听到底有多好。”
“是呀”
“念出来”
梁仲书之前又哪有念过什么咏菊诗,刚才只是情急之下随口扯出来的说辞,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今日,若是不说一两首诗出来,恐怕不仅名声扫地,还会落得一个狂妄之名。
梁仲书自知今日这脸必丢无疑了,他恨不得转身就走,听李小雀上前一步声诵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此诗一出,便引起无数喧哗,“好诗,确实是好诗啊”
梁仲书愣住,这句诗确实是极好,可他也记得这首诗并非他所出,为何小雀要说是他的诗
“这是梁大哥在醉酒之后偶得的句子。”实际上是因为高中毕业之后过了太多年,李小雀早就忘了整首诗该怎么背了,另外又挑了一首全文记得的,“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争执的声音慢慢的都小下去了,不管如何轻视薄情人,在场的人确实没有谁能写出比这更好的诗句。
赛诗会赛的终究是诗而不是人品,既然这诗确实写得好,那也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不少人也开始改口。
“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梁仲书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怀疑,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有写过这样的诗,那风格也不是他寻常所习惯。他张了张嘴,面对众人重回的钦佩目光,那句否认的话终究卡在了嗓子眼里,没能吐出来。
大概真的是自己醉酒后风格大变写出来的吧。
被选中的魁首自然要送到知府那里,谁知知府把诗听了一遍之后,脸色忽变,皱着眉头问,“这首诗是谁的作品”
仆从答道“是梁仲书写的。”
“好一个梁仲书写的”知府大怒道,“把他给我带过来”别人不知道也不奇怪,他当初却是在圣人大寿时听过诗句的,因他特别喜爱菊花,对这几首咏菊之诗便记忆的尤其清楚。
他连请字都没用,执行命令的人自然也犯不上对梁仲书有多客气,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梁中书押走了。没过多久,梁仲书拿前人之作假充己作参加赛诗会比赛的事就传开了。
梁仲书不仅被剥夺了比赛资格,还得了知府一个“无德无才”的评价,还被官府羁押了。
原来陶渊明的诗已经被人写出来了,看来之前这个世界有过穿越的前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瞒得那么紧。李小雀紧张得彻夜难眠,在家里等了好几日,生怕梁仲书把她供出来,官府的人再把自己抓去,她又急得到处去求人,可是无论是谁都嗤之以鼻,还冷眼相待,简直像对待瘟疫一样对她,生怕和她沾染到半分。
梁仲书到底没有把李小雀说出来,他一言不发地在牢中待了三日,最后要被放出来时,忽然撞柱而死。
李小雀听说梁仲书自杀,眼睛当时就瞪直了,她意识到自己竟然间接地杀死了一个人梁仲书那么重视文人傲骨,一定是受不了声誉被毁。
李小雀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嚎啕大哭“我只是想帮忙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小雀的意识渐渐陷入模糊之中,脑海中又出现了另一道意识,那是原生李小雀的。她声音凄厉的一遍遍诘问“我好心把身体借给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梁大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是了,李小雀朦胧地想起来,在穿来之前她过马路,最后的记忆就是大货车突然刹车时,轮胎和沥青路面摩擦出的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她原本就已经死了。
没有李小雀,秦珏的智商就没再下过线,他很快就查到江南官员里有叛变之心的人,顺着这人将背后的势力一一摸索了出来,原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和番国联系上,想靠贩国谋私利。秦珏干脆利落地来个一网打尽,又派兵直接宣战。
大夏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丰厚,国力也早已远胜于前,加上秦珏亲兵出征骁勇善战,番国很快就送上了投降书,连带着还有一颗人头,正是那夜闯进江南府中刺杀的刺客。
那是番国的二王子,他原本想取下九皇子的人头,到头来却反被本国人为了求和而杀死。秦珏感慨了一声,就叫人好好葬了他。
在派出去的密卫报告李小雀已经去一户举人老爷家当婢女后,陶甜就不再关注她了,一个野心勃勃的穿越女,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签下卖身契,都已经不足所虑了,一个出门受限的奴婢,实在难以再掀起什么波澜。
文帝这一世活得很长久,他把个安国公主宠了一辈子,等到他寿终就寝之后,宣帝又接过了父亲的一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将安国公主封为安国大长公主,享邑再加千户。
没有朝令夕改的政令,大夏社稷平稳地度过数百年。陶甜当了两代皇帝的掌上明珠,最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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