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摆在床头的斗柜上。
烛火被门风带得晃动起来。
一跳一跳。
花满楼脚步轻缓地坐到了床边。
下一瞬,少女带着山林木叶清香的气息,凑到他耳边去。
“花神,这里也有铜管,不过没有镜子。”竹枝枝垂着眼眸,眼神落在君子的肩膀上。
肩上的绣线冒出了一点毛边。
少女有些手痒,想拔掉。
她说这话时,嘴唇半点没动,只有喉咙微微颤动,送出就算在场,也绝对听不清楚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也只有花满楼能听清楚。
花满楼轻轻应了一声。
他在思索着,大概这整个洞窟里,都布满了这样的铜管。
有个听觉很好的人,想要透过这些铜管,监听他们说的话。
君子思考的时候,眉眼轻垂,神色柔和,并不严峻。
竹枝枝顺着衣领抬眸,看到的就是半张被烛火照亮的温柔侧脸。
君子脸上有细细的绒毛,虽说少女心里想的比喻,放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有点不妥。
可她看着花神脸上的绒毛,还是要说她花神的脸,总觉得有一种水蜜桃毛绒绒的感觉。
无端可爱。
想啃。
连带着,原本觉得有些别扭的绣线毛边,都忽然变得可爱了不少。
花满楼大约是习惯了少女不时的灼热眼神,他并没有半分危机感。
想着说话会被听见,他手掌向前,朝少女伸出手去。
竹枝枝看了看那手,又看了看君子的侧脸。
她犹豫了一下。
然后。
动作迅速利索地在他脸侧响亮地啵唧了一口,再把自己的下巴,垫在君子的掌心里。
要是她没记错,小青蛙给她看的星网视频,那什么情侣之间最动心的一百个亲昵小互动,好像就是这样的。
唔,应该没错。
少女犹豫地想。
掌心一软,手指触到了一抹滑腻,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寒天冻。
还有些绵软。
花满楼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继而有些心暖又好笑。
君子将少女的脸轻轻抬起来,笑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将手递给我。”
他们写字交流。
“啊”
竹枝枝拖长声音回应着。
恍悟又失落。
她没有移开自己的脸,只是嘴唇撇了撇“我还以为,花神是要来点情趣呢”
花神“情趣”
他的情趣,大概和心里那个小姑娘的情趣,有些不同。
“嗯呐”少女带着几分娇憨,控诉道,“你刚才应该把手一收,捏着我的脸,把我的嘴巴捏成这样”
她说着,还摆弄起君子的手,直接演示起来。
花满楼手上放松,不用力气,以免误伤了少女。
他柔声应着“嗯。”
“然后,你低下头来,亲我一口。”竹枝枝鼓了鼓脸,“别人情侣都是这样的。”
她强调“可甜了。”
直球少女,打中了君子的心,让他心下一软。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花满楼温声说道,“枝枝再给我一次机会七童一定不会错过。”
还有这等好事
“好”竹枝枝收回自己的脸蛋,一本正经道,“那你重新伸手。”
君子眉目含笑,沉寂的眼睛都像是忽然有了光。
他重新伸出手去,将掌心缓缓打开。
手指还没完全张开,一张小脸就迫不及待塞了进来。
君子眼角一弯,手指轻轻搭在少女脸蛋上,虚虚捏着。
他弯腰俯身,偏头吻了过去。
竹枝枝的眼睛一亮,眼眸微弯,眼帘盖上。
她的手,悄悄圈上了君子的窄腰。
嗷嗷嗷
她花神主动亲她诶
少女在心里握拳跺脚。
一盏茶的时间。
深吻结束。
花满楼有些怜惜地在少女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竹枝枝睁开眼睛,眼眸水光润泽。
“喜欢,满足。”少女毫不避违,大方分享自己的感觉。
温润如玉翩翩君子花满楼“咳我也是。”
他耳根微红,显然不是很适应这样程度的直白。
可他并没有要回避话题的意思。
过了一阵。
两人平静下来。
花满楼伸手,握住少女的手,在她掌心里写字这里很古怪,我们要多加小心。
掌心的微痒,让竹枝枝稍稍回神。
她低头,看花满楼的手。
君子手指修长,指节瘦而不柴,十分好看。
等花满楼写完,她就在那翻过来,摊开的掌心里写道放心。
花满楼点头石窟遍布铜管,对方想窃听我们谈话,务必慎言。
竹枝枝偏头看着,一笔一划,慢慢回写安啦,有个长辈教过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时,要么一句也不说,要么把问题抛回去,一定没事。
她是直肠子,可不是没脑子。
当她毫无机敏,像个只会打架的蠢蛋的人,才是世界第一大的蠢蛋。
花满楼对方冲我们而来,所图定然不小。
君子极其耐心地叮嘱着安全。
竹枝枝歪着脑袋,用手掌撑着,看修长的手指游龙走凤。
蜡烛渐渐烧干,融成一团红泪。
一双剪影,逐渐变得朦胧,依稀。
石室昏暗,不知昼夜。
竹枝枝醒来,整个人偎依在花满楼怀里。
头上枕着的,是君子宽厚的肩膀。
有些不舍得起床。
少女沉溺了三秒钟。
尔后。
她轻轻松开了搭在君子胸膛和腰上的手,翻身下床。
石室外面的门被她打开。
游廊间隔一段路,挂着幽蓝的灯笼。
天幕还是那虚假的天幕。
少女在游廊绕着石柱拉筋、障碍跑、耍拳、负重跑
负重负的是庭院里到膝盖高的山石。
拳掌是从楚留香和无花身上,光明正大学来的拳掌。
刚劲的掌风,将空气搅乱。
立在不远处的石窟黑袍人,忍不住往阴影处,挪了一下脚。
锻体完成,竹枝枝坐在廊下石阶上,和石窟黑袍人闲聊。
“兄弟,第一次来我们这边当值吧”
石窟黑袍人“”
这女人怎么知道他不是昨天那个人的
他们轮值的事情,已经被摸透了吗
“不用怕,我不打好人。”少女摆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石窟黑袍人“”
问题在于,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老板不行啊,当值也不给你们张凳子坐坐,这站一天的,累死了。”
竹枝枝抛着手里的小石子。
“你要不考虑一下转行,去我花神家当个保安,工资待遇,肯定比现在要好。”
小石子被她在手指间转动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将石子一抛,伸手抓住。
石窟黑袍人“”
不,他还想活着。
叛徒是没有好下场的。
特殊的社恐最怕遇上热情的人,越热情越羞涩;但要是别人足够冷漠,那她就要发挥了。
“你不要不好意思”
花满楼醒来洗漱,听到的就是少女锲而不舍挖墙脚的声音。
她说的那些什么奖金、福利之类的事情,十分有趣。
倒是可以让经商的两位哥哥试试看。
君子笑着洗漱完,推门出了石室外。
“花神”竹枝枝马上丢下石窟黑袍人,跑了过去。
“擦擦汗。”花满楼将绞好的帕子,递到少女手上。
竹枝枝接过来,在脸上搓了一把。
狂放得很。
丝毫不怜惜自己那张粉嫩的脸。
“兄弟,你们这管饭吗”少女转头问石窟黑袍人。
石窟黑袍人没有感情地说道“诸位要是洗漱好了,可以随我去用饭的地方。”
“那你等等,我们还有两个小伙伴。”竹枝枝笑道。
她让花满楼将熟睡的陆小凤,拖了出来。
傅红雪倒是早早就醒来,像个木头人似的,端坐在石桌前,不点灯,什么也不干。
陆小凤干嚎着,要与棉被共生死的时候,他也一动不动。
“陆小鸡,我给你十秒钟穿衣服。”竹枝枝在门口,威胁道,“十秒之后,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挖出来。十”
少女倒数到五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的陆小凤打着哈欠,脚步歪扭地靠在门边。
“姑奶奶,你想做什么”浪子哈欠连天,似乎晚上没个好觉。
竹枝枝嫌弃道“我没有你这么懒的侄子。”
陆小凤“”
他为什么要嘴欠。
浪子洗漱完,被半拖着去吃早饭的地方。
早饭是清粥馒头和小菜。
竹枝枝不言不语,快速喝了三碗粥,吃了五个大馒头。
她吃完,放下碗筷,看着依旧哈欠连连的陆小凤,一脸深思。
“你身体这么虚吗一晚上就掏空了”
刚喝了一口粥的陆小凤“咳咳咳”
他艰难把粥咽下去。
“你花满楼”浪子话都说不全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竹枝枝拍着他的肩膀,小声问道,“昨晚你房间里面的人,是美男还是美女”
少女好奇地盯着浪子,拉了下他的袖子。
陆小凤“”
看来他还是浪得不够出名,才会让别人问他这样的问题。
“我没有断袖之癖。”陆小凤抢回自己的袖子。
用力过度。
刺啦
竹枝枝将那半截断布勾起,疑惑道“可是你的袖子不是这么说的。”
陆小凤“”
他的袖子为什么拖他后腿。
花满楼“咳。”
君子将折扇展开,挡住弧度明显的嘴角。
只是眼角眉梢不小心也挂了笑,让浪子看了个正着。
陆小凤没好气道“我房里既没有美男,也没有美女,只有一个糟老头子”
“啊”
少女声音拖长,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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