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在流火中毫发无伤的穿行,不多时看到了提前一步离开的耿鹏。
耿鹏站在一处房屋的废墟前,低头看着屋前几具人类残骸“壁画是真的。”
玩家们想起刚才所见的场景,都有些毛骨悚然。
几分钟前,那三个被票出来的玩家心有不甘,想试验一片树叶能不能保护两个人。他们和安全的玩家同时握着树叶,却依旧被火雨浇淋,顷刻间烧成了火人。他们在火海中苦苦挣扎,哀求,哭嚎,惨叫声响彻天地,其他玩家用尽各种方法帮助,都无济于事。判定淘汰的规则不会因人的意志而转移,半分钟内就无情地剥夺了三个玩家的生命。
这也有力的验证了壁画先前的问题这种带有神力的火烧死人只需要不到半分钟,怎么会比房屋坚持的时间更久
壁画当中,这个城镇三面环山,一面毗邻一条河流。城镇由城墙包围成不规则的形状,主干道两侧道路歪歪扭扭、纵横交错,房屋在道路旁零星排列。神殿在正北方,单独划出来的一块区域;在遥遥相对的南方,则是一处豪华宅邸,多半是权贵居处;东南是田地,西南是仓库。
玩家们越过这一处废墟向前走,陆陆续续又看到了更多骸骨和房屋,也印证了壁画中的建筑布局和现实完全对应。不过这里的房屋十分奇异,圆形和方形无规则间隔出现,到处都充斥着不对称的扭曲感觉。
他们时常会碰到这样的情况,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走到尽头时却又发现早已偏离;或者看似四通八达,走到一半就发现是条死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唯一完好的建筑南边的豪华宅邸。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宅邸可能大有玄机。
玩家们刚刚跨入大门,就感受到久违的凉意。清凉的感觉冲淡了火海的炽热,就像一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然而进门的一瞬间,他们手中的树叶就碎成了齑粉。显然,他们只能留在这里了。
宅邸中前厅宽阔,两侧墙壁插着数量不等、样式也不相同的蜡烛。高处有一张歪斜的宝座,宝座旁地面上放着一柄脊骨权杖。权杖顶部装饰不翼而飞,脊骨部位布满裂痕;下面压着一把镶金的尺子,尺子刻度模糊,表面坑坑洼洼。宝座下还有一柄华美长剑,只是剑刃已断,剑鞘失踪。
除了这三样物品,偌大的前厅再无他物。
玩家们越过前厅,来到后院,看到了一排房屋。房屋同样是方圆间隔,看起来一点也不美观。里面是正常的卧房装饰,有的是一张大床,有的是两张小床,桌椅柜台倒是大同小异的干净简洁。
逛完一圈,玩家们大致有了猜测这应该就是给他们休息的地方。
此时已近午夜,游戏规则让玩家们感到了困倦。他们各自挑了方的或圆的房间,赶在12点之前陷入梦乡。
玩家们睡了,叶衔冬便关掉月亮上的画面,离开了领域。
他隐身行走在大街上,漫天火雨渐渐变小,直至彻底停下。天空终于露出它原本的黑色,消失已久的月亮也浮现出来。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岩浆退去,袅袅黑烟升腾,硫磺味越来越淡。房屋拔地而起,倒放一样慢慢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满地劫灰中,焦黑的尸体上生出血肉,一个个人类重获新生,纷纷跪地向着神殿的方向高声祈祷。
叶衔冬走到宅邸门口时,一道花红柳绿的人影窜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叶哥我终于来了”
来者浑身披金戴银,套头长袍配花纹坎肩,长头发长胡子,脸也是陌生的,但叶衔冬不必猜也知道,此人必是薛灿。
薛灿“唉不错,我喜欢这次的身份,西提城城主,又是大富大贵的命。”
叶衔冬显出身形,平静地说“既然来了,就别忘记你的本职工作。”
“我懂。”薛灿喜滋滋地摸了摸胸前极粗的金链子,“我这个角色没什么戏份,我就去把洛陶找出来,怎么样”
叶衔冬点点头。
“你这次工作可不轻啊,还得扮演两个角色。”薛灿带着叶衔冬往宅邸,也就是他的城主府中走去,“我可好,介绍几句规则就没什么大事了。”
叶衔冬没有搭理,因为他知道薛灿不需要回应也可以自说自话很久。
“我刚看了一遍我要扮演的工作内容,不得不说,这个副本真有点变态。这种难度,伤门都绰绰有余了吧我觉得洛陶再努把力,甚至能够到死门的门槛。”薛灿喋喋不休,“可惜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撂挑子,这下碧落不得好好惩罚他真的是没事找事。”
薛灿进入前厅,挥手唤出一套桌椅“来,请你喝茶。”
叶衔冬对桌上凭空出现的一堆零食没什么兴趣,在桌边坐下问“什么副本会掉落乐器”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薛灿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解释道,“你知道的,挑战本掉落道具的概率非常非常小。有些副本的鬼怪太热情,又不能直接送道具,就想出这些歪主意,改为送没用的乐器、书籍、画具等。这样光明正大夹带私货,就可以在道具上隐蔽留下自己的标记,方便以后再相遇。”
叶衔冬“”
真是死久见。想来凭傅承秋的人气,这样无用的道具应该收获的不少,也不知是以何种方式被鬼怪惦念。
“我还听说过,有个女鬼喜欢上一个男玩家,就偷偷给人送锦鲤光环,算是救了那人一命呢。”
叶衔冬“”
他曾经送出去的厄运光环仿佛也变得不对味了起来。
叶衔冬问“你会乐器吗”
薛灿“不会。会那玩意儿干嘛在这里又不能赚钱。”
“不是你怎么突然对乐器感兴趣了”薛灿边吃喝边说,“你要想听,我给你找一帮子鬼来演奏,黑色星期x、嫁衣、忏悔曲、第十三双眼睛想听哪个”
都不想。
叶衔冬打断还想说下去的薛灿“我就随便说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
薛灿夸张地叹口气“你就忍心让我一个鬼待在这里吗不能陪我聊天吗”
“忍心。”叶衔冬不给薛灿机会,直接站起身,“你没事不要找我。”
“好吧。”薛灿瘪嘴,“等我揪出洛陶,我再去找你。”
叶衔冬回到邪神领域,坐在花园中,盯着月亮看了很久,心里似乎想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想。
月亮的画面中,天渐渐亮了。
玩家们起床后,很快发现了不对。
所有住在圆形房屋中的人,竟然一夜之前全部变成了石像
他们保持着入睡的姿势,凝固成不同的神情,身上石头质地坚硬粗砺似乎很难敲开。
当然,其他玩家也不敢敲。
昨晚有五个人住在方形房间,四个人住在圆形房间。平安无事的五人商讨对策时,注意到前厅有动静。
走进前厅后,他们看到了坐在宝座上拄着破烂权杖的长胡子男人。
那人说“我是西提城的城主,欢迎你们,来自外地的旅客,欢迎你们来西提城参加丰收节。接下来的时间,请自由的参观,我代表我的城民,祝愿你们能拥有一段美好快乐的时光。”
玩家们窃窃私语几句,有人忍不住问“城主,我们的同伴昨晚在这里借宿,为什么一觉醒来就被石化了”
城主抚着胡子,神情并不意外“你们让他今晚睡在相反的房子里就行。”
“相反的房子也就是说,昨晚住圆房子的,今晚住方房子”
城主点点头“并且你们要住进圆房子。”
“这是为什么邪神又是什么”
城主看向远方,幽幽地叹了口气“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我不愿瞒着你们。西提城其实是被诅咒的混乱之城、颠倒之城、天灾之城。这里所有的规则都是混乱扭曲的,完全取决于”他指了指上空,“那位的心情。”
“也许今天不能住在圆屋顶房子,也许明天不能住在方屋顶房子;也许今天出门必须先迈右脚,也许明天出门必须先迈左脚;也许今天不能吃肉,也许明天不能吃素。这些已经算好的了。更多时候,还有更意想不到的新规则这些规则,就任由他更改。”
有些玩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随便就能触犯规则吗下场就是石化”
城主“没错,触犯规则的下场是石化,可实际上情况比这更糟糕。”
“怎么糟糕”
城主摇摇头,避而不谈“如果你们选择留下来,以后都会知道。”
“石化怎么解除是将事情相反的做一遍吗”
城主“是的,但有些情况复杂的,就不好说了。”
玩家们沉默几秒,傅承秋出声道“规则会提前颁布吗还是纯靠我们自己猜”
城主“每天祭司都会去祭坛供奉。若当日祭品触怒神明,神明将不主动公布规则,让我们自己试探;如果祭品能让神明满意,他就会把规则告诉我们。”
一些玩家微微松口气。这样的话,只要奉上邪神喜欢的祭品,就可以尽力规避触犯规则。可是,他们想到邪神的喜怒无常,又感到深深的为难。
傅承秋问“神明喜欢什么”
城主又叹口气“我们试验过很多次,都找不到标准。神明今天喜欢的东西,也许明天就不喜欢了;而且不能一次性进献过多祭品,否则神明看到乱糟糟的祭坛,会震怒。”
这些细节与玩家们先前的献祭行为对应,迷雾总算散开了一些。
这时,城主府外忽然传来有些尖利的巨大钟声,连响三次,无端使人感受到一种紧迫感。
“这是祭司在广场敲钟。”城主站起身,“旅客们,快去广场,祭司将要宣布规则了”
玩家们在城主的带领下来到广场,看见广场上乌泱泱的人群。所有城民跪在广场上,面朝广场北部的方尖碑,低声喃喃祈求着什么。金色的阳光越过高耸方尖碑的顶端,投射出细长的阴影,将城民们的脸色映得十分暗沉。
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外来者,对外界反应漠然。
方尖碑前,身穿长袍的祭司弯腰朝北面行礼,做了一套奇特的祭祀动作后,转身面向几百位城民。
他的脸上无悲无喜,满脸深刻的皱纹,眼神中亦是空洞的沧桑。他略微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日规则人是低贱物种,植物、动物变成高贵物种,植物、动物可食人”
匪夷所思的话音刚落,附近屋舍就传出变调的鸡犬之声,听起来不像家禽,更近于野兽;广场周围一圈树的树干剧烈抖动,枝条迅速伸长,树叶上更是突起密密麻麻的细小锯齿。
无数枝叶舞动,卷住猝不及防的城民,直接咬断他们的喉咙;疯长的野草仿佛柔韧的绳索,趁人不备卷住他们的脖子,迅速收紧。
只是一眨眼,城民们的惨叫就接二连三响起,广场变成了生灵涂炭的血腥之地。
城民们回过神来,尖叫着四散奔逃。
猪、狗、羊等牲畜挣很快脱了围栏,双目猩红地冲向人群撕咬,或者疯狂的冲撞,打乱人们逃跑的路线。
玩家们反应不慢,迅速跑开。城主府不知何时已经大门紧锁,他们只能躲进附近的房屋。
广场很大,离房屋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好在他们有武器有技能,对付起这些发狂的动物非常轻松。
他们一路杀死拦路的动物,一边躲避无差别攻击的枝条,平安地躲进附近几间空房屋,用家具堵住门窗。
这些畜牲对气味敏感,闻到人类的味道,不要命地撞击大门。屋舍是木制,结构不够牢固,在动物们的冲击下不断摇晃。
他们透过窗缝往外看,能看见广场上的一具具尸体,也能看见门外没有丝毫理智的猩红眼睛。
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出去剿灭这些畜牲时,大地忽然开始隐隐震颤,天际线涌起灰色的烟尘。
有眼尖的玩家率先看清了烟尘中的东西“是狼还有老虎,还有一些野兽。”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发狂的畜牲再多也只是畜牲,伤人的手段较少,正如此刻,胆大的城民已经可以主动反击;野兽就不一样了,野兽拥有捕猎技巧,在数量极多的情况下,这些城民会怎样还真未可知。
傅承秋顺着窗缝刺死一只畜牲,镇定地说“这个城镇似乎没有卫兵。”
有玩家点头表示赞同“对,这很奇怪。一个城镇怎么会没有卫兵而且混乱刚开始,城主和祭司就莫名奇妙不见了。”
“他们有保命手段并不稀奇。”耿鹏擦掉大刀上粘稠的鲜血,烦躁地甩了甩,“问题是,野兽太多了,我们杀不完,而且这个房子再过不久就会垮。”
“这简直跟我以前打过的丧尸副本一样。”有人嘀咕道,“源源不断的丧尸,我们杀了三天三夜都没杀完。”
“还有一个问题。”傅承秋从动物尸体中拔出匕首,“祭司宣布了规则,说明邪神很满意今天的祭品。”
“我们要不要去问一下祭司”唐永琴提议,“邪神变化无常,但总归是个参考。”
“祭司已经失踪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大概很难找到他。不过,”傅承秋话音一转,“我们确实可以去一趟神殿,看看白天的神殿有什么不同。”
“这些城民一夜之间就活了,那些对应的木雕可能也有变化。”唐永琴征询大家的意见,“大家能走到六星副本,能力肯定都很不错,从野兽潮中杀出重围去神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除此之外,其他人暂时也没什么思路,于是赞同了这个提议。
野兽果真比畜牲难对付得多,而且它们一点也不畏惧火。玩家们主要利用群攻法术,穿行于獠牙利齿中,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城北。
城北几乎没有野兽,畜牲也大多恢复了原样。
远远的,玩家们看见道路中央有一座火刑架,上面绑着一个人,底下燃着熊熊大火。一些城民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还有一个小孩正跑向火刑架。
小孩向玩家们看了一眼,眸子清凌凌的,带给傅承秋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