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一阵安静,前方火把照不到的地方,黑暗像是没有尽头。
直觉自己不会听到喜欢答案的帝王伸手在亲弟弟背上推了一把“怎么,第一次在老师这里尝到失宠的滋味,不甘心了吗”
差点撞到剑的燕王殿下“”
在侧前方举着火把领路的老太监侧眼偷看,见王爷的表情很是微妙,像是又搞不清状况,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句话。
谢长乐憋了半天,才梗着脖子道“我对老师又没有那种想法”
他不是不甘心,只是觉得老师的转变很突然,熟悉的老师性情大变,正常人都会想要搞清楚吧
身为被讨论的中心,北堂寒夜却没有开口说话。
首先,他们两人争论的并不是他。其次,就算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楚倚阳也不会相信,他之前就已经觉得逆转上下之后自己就能够接受他这件事情很奇怪了。
眼下红衣君王也不用他说话,直接对着弟弟说道“不错,老师一改往日性情,确实很惹人怀疑。前面他被朕锁在宫里,朕软硬兼施他都不肯给点好脸色,天天要跟朕硬碰硬,今日却屈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火把的光芒中朝北堂寒夜看来,神色中带着轻微的嘲讽。
这嘲讽不是对一言不发的心上人,而是对他自己。
“想来是因为知道你来了皇都吧
“他为了转移朕的视线,不惜在床上牺牲色相,也不过是为了维护你,你高兴了”
北堂寒夜与他对视了片刻,君王眼中浮现一丝狐疑,把头转了回来。
“怎么回事”红衣暴君想道,“难道他真的爱上朕了”
从皇宫挖到地下皇陵的密道很长,也很宽,能容得下几人并行,但老太监却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些。
毕竟陛下、燕王跟白尚书之间的纠缠,不是这一日两日了。
燕王殿下像木偶一样眨了眨眼睛,没有等到老师的反驳,顿时受宠若惊。
这样一来,逻辑就顺了,那老师岂不是很委屈可再一想又不对,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自己来救人,他还用剑指着自己
燕王殿下觉得世界进入了他不能理解的范畴。
东郊皇陵的格局易守难攻,方才在殿中老太监提到的人手就安排在里面,算是最后的退路。
他看着长大的君王在这么一个让人眼红的位置上坐着,性情还如此恣意,他身为君王身边的人,当然是要有后手的。
“等入了皇陵,从秘密出口离开,退到行宫去,再把大将军召来护驾,陛下就不用愁了”
随着往密道里越走越深,老太监也越来越放松,为了打破身后那三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忍不住说起了自己准备好的计划。
大将军是陛下的支持者,手握兵权,不是这些乌合之众能够比得上的。
就算现在让他们得到了皇城,也没有用,老太监握着火把,踌躇满志地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尽管他说得很激动,但他侍奉的君王就只是随意地应了两声,好像一点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老太监激励完君王,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被挟持住的燕王,小心地问道“陛下,我们离开之后,燕王怎么办”
现在留着他可以当人质,突围以后就是拖累,而且让他听了全盘计划,更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就是个祸患,还平白给皇城里那些乱臣贼子一个不聪明的傀儡皇帝。
红衣暴君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着面前弟弟的后脑勺。
看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杀了。”
被他挟持的谢长乐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为什么他又不想杀哥哥,他历经千辛万苦回来,也不过是想要救老师,而且刚刚也不是不能反抗,毕竟他哥都没什么武力,结果哥哥却要杀了他
燕王殿下心中的委屈累积到了极点,在兄长的剑锋下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你要杀我”
打开了眼泪的开关以后,他就彻底破罐子破摔了,仿佛要把这么多年受的委屈统统朝身后的人倾吐出来,整个密道里都在回响他语带哽咽的声音。
“小时候你哄我去爬树结果皇兄你摔下来,我为了接住你,额头上留了那么大一块疤可是到了父皇面前,你就把一切都颠倒过来,说是我拉着你去爬树我挨骂,你却没事”
红衣暴君冷笑一声“后来老师知道了,亲手给你上药,朕却要手心挨板子。”
“长大以后,我在边关领军打仗,给你收复失地,跟那群蛮人苦战”
这在无数人眼中都是边境军神,流血不流泪的青年哽咽道,“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死了”
红衣暴君打断了他“你要是死了,朕绝对给你风光大葬,追封武王,葬入皇陵,一辈子记得你的好可你没死,老师还亲自带着神医去压粮,去边关稳住大局,他在边关陪你半年,朕在朝中跟那群老不死的尔虞我诈,见都见不到他”
“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伤你”燕王殿下拔高声音盖过了他,尾音在密道里回响,“你却要杀我你要杀我”
“你自己傻能怪谁”红衣暴君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别在这里哭得像死了爹一样,快走”
通道中骤然响起一声利啸
一点寒芒亮起,以极快的速度破空飞来,直取还在哭得投入的燕王咽喉。
察觉到死亡气息的逼近,谢长乐瞳孔猛地收缩。
走在旁边的北堂寒夜迅疾无比的一把将人拉开,取代了他的位置握住了红衣君王的手,带着他手中的剑妙到毫厘地将射到眼前的箭拨开。
从剑上传来的大力令君王虎口发麻。
与此同时,楚倚阳的耳边响起了一道久违的机械音“你醒了。”
被拨开的利箭去势不减,深深没入左侧墙中,只剩下半截箭尾在外面颤动。
反应过来的燕王殿下已经跟举着火把的老太监一样紧紧地贴在了墙上,警惕地看着对面。
楚倚阳手中的剑被身旁的人拿了过去。
北堂寒夜一手揽着他,另一手垂了下来,剑尖斜指地面。
密道里出现了埋伏,要么是安排在皇陵里的人被杀了,要么是被策反了。
他看着对面那些显出身形的人,跟潜入宫中的黑衣人不一样,他们没有蒙面,所以北堂寒夜一眼就认出了为首那个老者。
“大将军”举着火把的老太监看清对方的脸,也失声喊了出来,“你为什么”
他看着这个身着甲胄的老者,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可认出了那是瑶池少主身边另一个长老的北堂寒夜却不觉得惊讶。
不管怎么变,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向着真实的历史性趋近。
掌控皇陵出口,进入密道的,总是站在燕王那边的人。
对面的人来到离四人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停下,为首的另一位瑶池长老看着这边,开口道“燕王殿下,过来。”
谢长乐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黑暗中放箭就射,不管是冲着他还是冲着他身后的兄长,都是极为危险的人物,何况对方手中还拿着方才射出这一箭的弓,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他从墙边回到了兄长跟老师身边,沉声道“我不去。”
可话音落下,却有一只手从他背后抵了上来,轻轻推了他一把,然后是他熟悉的声音响起“过去,他不会杀你的。”
但若是留在这边,会不会受伤就不一定了。
听见兄长的声音,谢长乐转过了头。
虽然他的兄长不管在闯祸、还是闯了更大的祸的时候,说话都是这种不在意的语气,但此刻他却听出了一些不同。
或许是因为弟弟差点在面前被杀,又或是因为这里离皇陵近了,楚倚阳被封锁的记忆触动,恢复了清醒。
眼下,他还被身后的人揽着没放,背后还感觉得到另一人胸膛的温度。
再想到自己刚才是怎么骂弟弟,还说直接把他杀了算了,记忆再往回走,又是在床榻上、在喜殿中如何取悦身后的人过多的信息简直令楚倚阳的大脑过载。
那些落在原本的红衣暴君眼中,令他疑惑不解的神情、目光,都再清楚不过地昭示着北堂寒夜对他的怀疑,还有他先前蒙眼的举动
这令向来以“不跟主角产生过多纠缠”为原则的楚倚阳感到一阵窒息。
忍住扶额的冲动,楚倚阳看向站在面前的弟弟。
他明显还陷在这个幻境里,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时,北堂寒夜松开了手“皇陵有出路,你们先过去,我收拾完这些人就跟上。”
“好。”
楚倚阳答应得很干脆,离远一点,正好不那么尴尬。
他想着自己能够恢复,应该也有幻境跟现实重叠的缘故,他们说不定已经身在皇陵附近,蜃气搞不好都扩到了郊外。
他朝弟弟一招手,嘴里则对北堂寒夜说道“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话音落下,被召唤到他身边、已经做好准备跟哥哥一起突围的燕王殿下,就见到老师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哥哥。
楚倚阳踉跄了一下,不过脚踝上的金铃却已经不再作响。
他被拽回原地,停在离北堂寒夜极近的距离,见那双如同寒潭的眼眸盯着自己“山洞里的人,是不是你”
这明显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人顿了顿,然后脸上的神情化为了北堂寒夜更熟悉的冷淡,开口道“不知剑尊在说什么,有什么问题,不如等出去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唇亡齿寒太太完结了
我每天更新完没有追文的快乐了
她什么时候开新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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