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晓风尘仆仆回来,夏凉跟在后面“晓晓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
“汇报工作还磨磨蹭蹭,你这速度去漫展都得找代购。”云晓晓敲开支队长办公室的门,“队长都查清楚了”
何危正在看检验报告,比亚迪上提取出的dna和王富生儿子的dna做过比对,确定亲权关系,肇事司机毫无疑问就是陈雷。刚好云晓晓他们又回来了,何危招招手,让她过来说。
夏凉跟进来关上门,云晓晓掏出办案专用小笔记本“潘平海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出差,天天不着家,去和王翠约会。他们俩在一起有几年了,当初陈雷一早发现,不仅没有和王翠离婚,还借着这个机会,进入盛世大酒店当经理,也不管王翠和潘平海的事,听说连女儿都不是他的。”
夏凉接着说“然后去年他得寸进尺,挤走财务掌握财政大权,开始中饱私囊。潘平海知道之后和他大吵过几次,但都没有闹大,为了王翠能忍就忍了,三人继续保持着这种畸形的关系。陈雷死亡的那天晚上,潘平海的确是从沐阳县回来,照旧去王翠那儿,两人一直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家里。”
何危手中的笔转了两下“他们等同于亲属关系,不能给彼此做不在场证明。”
“也有邻居作证,没见他们出门。而且那晚还出了件事,王翠没有说,陈春华去他们家捉奸的。她早就不能忍受丈夫在外面有情人,还是家里亲戚,去王家洼村委会找村主任做主,村主任也帮不上忙,她憋着一股气,没事就自己去闹闹。”
何危明白了,敢情那晚是三个人的电影,难怪王翠和潘平海都不说实话,这事儿传到乡里该有多丢人。他们守口如瓶,都不提见过面的事,可惜邻居对这边的动静一清二楚,在云晓晓和夏凉的逼问之下,王翠才扛不住压力全撂了。
“王翠和潘平海有理由隐瞒,陈春华为什么要瞒着陈雷死了跟她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听何危问出这个问题,云晓晓眨眨眼“队长,这就是我们这趟出去最大的收获。”夏凉扑到桌子前面“闹鬼的事弄清楚了”
原来酒店闹鬼那回事是陈春华的主意,她因为潘平海不着家,钱又给小情人花,心里气不过,就想出这种主意,让他的酒店做不成生意。她找到老实巴交的李诚贵,看中他是酒店保安,方便装神弄鬼,但李诚贵胆子小,又特别迷信,这件事谈了几次,价钱加了又加,才勉强答应。
恰好王家洼半年前一个老头出车祸死了,陈春华就让李诚贵装成他,但李诚贵装了几天就不干了,钱退回来,说是不小心真的把老头的鬼魂招来了。陈春华不信,结果自己在酒店里亲眼见到了,差点吓破胆子,因此听说陈雷被鬼害死,她才是最胆战心惊的,怕扯到自己身上来。
她指天发誓杀人的事跟她没半毛钱关系,也不会是李诚贵干的,那保安胆小又迷信,人还没杀呢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何危轻轻点头,细细琢磨调查到的这些信息,总感觉中间漏了很关键的一环。这个案件虽然只死了一个人,但是东家长李家短曲曲绕绕,像是无数个饵扔在河里,鱼线纠缠在一起,还没摸出来到底鱼咬的是哪条钩。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何危喊一声“进来。”
崇臻推开门“刚刚我同学回信了,王富生汇款的地址是一对母子居住,儿子叫陈贵。后来母亲改嫁,儿子也改名了,叫李诚贵。”
“晓晓,去找郑局开搜查令,让二胡带一队人去李诚贵家里搜查。”何危“刷”一下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崇臻,跟我去盛世大酒店”
李诚贵买了一束花,来到乡镇殡仪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问他是谁的家属,他想说“王富生”,后来还是忍住,报上自己爷爷的名字。
他的爷爷是陈家村的人,和王富生有多少年的交情。爷爷走后,王富生就把他当成亲孙子一样看待,小时候捡废品的钱攒着给他买玩具,等到稍大一些,他跟着妈妈去了平川,每年不定时还是会收到汇款,王富生省吃俭用,几乎是掏心掏肺对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孙子”。
等到他终于有能力接老人一起去平川颐养天年,没想到传来噩耗,王富生在村里发生交通意外去世。子欲养而亲不在,肇事司机一直没找到,派出所警力有限,李诚贵辞了工作回到升州,在盛世大酒店里当保安,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找到肇事司机。
他来这儿两个多月,一直没什么头绪,无巧不成书,老板娘让他装神弄鬼,居然误打误撞得到车祸的消息。
“你就装成王家洼那个老头,人死半年了,司机也没找到。我感觉和那个狐狸精家里有关,不然陈雷卖车干嘛好好的车说卖就卖,肯定有问题”
李诚贵心思一动,答应扮鬼的事,在酒店众人的惊恐反应中,陈雷最特殊,大叫着“我不是故意的”,算是漏了底。后来有一次两人喝酒,他酒后吐真言,“一个老头害他损失一辆车”,那语气懊恼带着嫌弃,没有半点反悔之意,李诚贵咬牙,已经动了杀心。
他继续装成冤鬼,趁着断电动摄像头,又利用值夜班时间训练走死角。幸好他小时候练过武术,身体柔韧性好,这些都难不倒他。一切筹谋完善,在一个雨夜,他终于决定下手,为王爷爷讨回一个公道。
李诚贵将这束花放在无人认领的片区,对着王富生的骨灰盒鞠躬。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面对明天的太阳,原谅他还不能将骨灰带走,等到案件平息之后,他一定会找一块好墓地让王爷爷入土为安。
离开殡仪馆,李诚贵骑着电动车回酒店,又在酒店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柯珞克,何危和崇臻正靠着车门在抽烟。
“两位警官,又来俺们酒店查案啦”
何危点点头,崇臻叼着烟,一手搭着车门,问“去哪儿了咱们在这大太阳下面都快晒成人干了。”
“去殡仪馆,今天俺家老爷子忌日,俺去敬个孝。”李诚贵掏出钥匙打开保安室的门,放两位警官进来。何危和崇臻掐了烟,一起走进去,李诚贵正拿着保温杯灌水,何危站在身后,拉张凳子坐下。
“你是去看哪个爷爷王富生还是陈华”崇臻关上了门。
李诚贵动作一顿,憨憨笑道“俺爷爷就是陈华,王富生是谁”
崇臻拿出手机,点开几张照片,摆在他面前“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傻。这是在你家搜到的,假发、中山装,塑胶手套,鞋套,给个解释呗”
李诚贵看向崇臻和何危的眼神变了味道,他不再是那个老实巴交的保安,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沉稳冷静,不见丝毫慌乱“那是老板娘托我装神弄鬼,吓唬店里客人用的。后来我不做了,东西没扔,这也不行吗”
崇臻笑了,语气懒散甚至有些漫不经心“行,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财务损失的情况下,这种行为只会教育。不过你杀了人,这就不是教育能解决的吧”
“我连天台都没去过,怎么杀人”李诚贵和他对视,“有我的指纹吗有我上去的痕迹吗”
崇臻严肃起来“还嘴硬现场发现的纽扣可以和那件中山装做同一认定你以为狡辩就有用了现在轻口供重证据,只要证据链完整,零口供照样可以定你的罪”
“原来我一直在想袭击陈雷的凶器是什么。”一直沉默的何危站起来,走到李诚贵身边,伸手去拿他挂在腰间的橡胶警棍。李诚贵猛然伸出手按住,何危笑了“这么重,是定做的吧市面上一般不会有这种规格。对了,你既然懂些反刑侦的知识,那了不了解现在痕检的技术有多先进事物接触必然会产生分子交换,只要粘上皮屑就能查出dna,哪怕你进行过处理,也能检测出来。”
李诚贵的脸一直绷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危也不急,又点起一根烟,还递给他一根“你有孝心,只不过方法用错了。”
李诚贵沉默片刻,接烟点火,抽完一根之后,如释重负一般“这根警棍当初在网上找人家定做还费了不少嘴皮子,不过效果不错,一棍子下去,陈雷就直叫唤,听得舒服。”
他站起来,刚泡的茶还没来得及喝,伸出双手“走吧,今天我也去看过王爷爷,没什么遗憾了。”
盛世大酒店的灵异凶杀案,保安李诚贵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戴上手铐送进警局。进审讯室之前,李诚贵回头看着何危,微微一笑“何警官,你帮过我的,不过没想到,居然还会是你抓的我。”
何危一愣,刚想问他什么意思,人已经走进审讯室。崇臻拿着警棍研究“哎,老何,技术组那儿的设备真那么先进指纹和皮屑擦干净都能验出来”
“我怎么知道。”
“那你还说的跟真的似的”
“吓吓他啊,这也是办案的一种手法,学着点儿。”
坠楼案终于结束,今晚难得不用加班,何危请队里的同事聚餐,云晓晓没有参加,她晚上约好去做sa,拯救一下黯淡干燥的肌肤,明天可是要去听男神演奏会的。
夏凉摇头叹气,给何危倒啤酒“真是弄不懂,看什么男神,男神不就跟咱们坐一块儿嘛”
胡松凯挂住夏凉的脖子“哎,你小子好像对晓晓追星很有意见啊吃醋”
夏凉瞬间脸红,焦急辩解,崇臻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理解理解,谁还没个春心萌动的时候,对吧”
聚餐一直闹到半夜,何危喝得有点多,回家之后倒头就睡,凌晨三点又给电话吵醒
“何支队,您快过来,在城南公馆这里发生一起枪杀案”
何危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他爬起来三分钟将自己收拾干净,拿起外套就出门,走了两步,又转身快步跑到走廊最尽头的房间,用力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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