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地下室面积不大,但入眼皆是琳琅满目的枪械,手枪、步枪、冲锋枪、轻机枪等等,它们被分门别类挂在墙上,每一杆都有配套的枪套,和程泽生的书一样,被精细保护起来。并且每一把枪的枪管看不见一点锈迹,银的雪亮黑的乌锃,好似一个个威风凛凛的骑士,随时做好出战的准备。
地柜里摆放着一盒盒各种口径的子弹,甚至还有某些杀伤力极强不符合人道主义的特种子弹,比如达姆弹、玻璃弹等等,说是武器库一点都不夸张,常用的罕见的这儿齐活了。
“ak系列,勃朗宁系列,格洛克系列,伯莱塔系列靠,有些型号我见都没见过,弹药也充足,他这是打算自己组支武装军起义了”
“起不起义的我不清楚,有钱倒是真的。”何危的目光从一把把枪身掠过,将墙上那把沙鹰拿下来,“喏,你不是心心念念有生之年摸一回沙鹰吗满足你的心愿。”
崇臻拿着沙鹰在手里掂着重量,觉得不过瘾,甚至想去打个几发试试手感。何危走到另一面墙,注意到突兀的空位,在一把n22的上方。满墙琳琅满目的枪支,唯独这里多了一片留白,扎眼又明显。
不过程泽生的枪没有全部标上型号,何危也不知道消失的是哪一把,隐隐感觉有可能是造成他死亡的92式。在武器库的侧面还有一道小门,何危推开,又是别有洞天后面还有一个小型靶场,两个射击位,没有观摩厅也没有移动靶位,防护措施很简陋,多半只是用来自娱自乐才弄了这么一个射击场。
地下室里的通风不好,尽管装着排气扇,推开门之后依然能嗅到一股几不可闻的硝烟味。崇臻目测射击位到靶位的距离,大约25米左右,刚好符合射击测试的需求。
第一个射击位的耳罩和护目镜随意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支消音管,崇臻将它拿起“可拆卸高端消音管,难怪周围没有邻居举报呢。”
“也不是什么枪都能装,92式就不行。”何危指着屋顶,“墙体和顶部肯定做过消音,本来手枪声也大不到哪儿去,又不是步枪。这里还是地下室,传到上面去可能就和修车的动静差不多。”
射击位置的地面散落着数颗弹壳,他蹲下来,捡起一颗,发现上面已经出现棕褐色锈斑,放在鼻尖轻嗅,残留的瓦斯味浅淡,便说“这批弹壳的发射时间最少有三天以上,看数量至少打光了一匣,让郑幼清下来,全部带回去检验。”
崇臻也捡起一颗“9毫米的发射枪支会不会就是打死被害者的那把”
“所以要带回去比对。”何危看着数米外的移动靶,清晰可见弹孔都落在圆心附近,还有重叠穿透孔。崇臻去把弹头捡回来,问“哎,老何,你觉得这个射击水平跟你能不能一战”
“距离不够,30米以上再谈吧。”
“哟你瞧你这骄傲的样子,神枪手了不起啊”
郑幼清一路惊叹着走进小靶场“真厉害,外面那些枪都是程泽生搜集的”
“看样子是,不是他的敢把自家地下挖空了弄这些”崇臻啧啧摇头,“一开始还以为是文艺青年手无缚鸡之力,这下看来是恐怖分子坐拥兵火利器。”
“幼清,你们检查程泽生的衣物时,火药残留是怎么分布的”何危问。
“这个我电脑里有数据,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创口,还有少量迸溅在肩头、腰部的位置。”
何危看着放进证物袋的弹头和弹壳,陷入沉思。尸检报告里,程泽生的双手只有很微量的火药成分,还不能排除是不是摸到衣物上的火药残留沾到的,杜阮岚没有写上死前开枪的结论,证明她也认为检测到的成分不足以作出这种判断。
但是火药残留也容易被人为清理,当时现场有第三人在场,就在程泽生的身边,程泽生的尸体多半也是被他摆放整齐,这种可能性极大。
把弹壳和弹头装好之后,郑幼清顺便拍照、采集指纹,她随身携带的物证箱就像是一个小百宝箱,什么都能变出来。崇臻靠着墙,看着那一屋子枪,心里惋惜“这些都是好枪啊,还有很多型号都停产绝版了,销毁了真可惜。”
“不上报你想怎么样接过他的担子自己起义”何危拍了下他的肩,“根据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条规定,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情节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我看你是想被人民民主专政了。”
“啧,想都不给想了”崇臻拿起桌上那把沙鹰,“好枪,真是好枪,可惜,可惜。”
他在发出感叹的同时,何危已经打电话上报给郑福睿。郑福睿对此也感到震惊意外,没想到这个钢琴家家里居然收藏着数量过百的枪,算是近几年升州市扫黑除恶,缴获非法枪支最多的一次。
根据何危的推测,程泽生搜集枪支也不是一两年了,也许在加拿大就一直在做这种事。倘若真的只是兴趣爱好,那何危只能感叹,这人对武器的狂热程度真是让人咋舌。至于他是怎么将这么多枪走私到国内,这些还需要慢慢排查程泽生复杂的关系网才能得知。
总之何危有预感,这件案子会是一个大工程,没那么容易结案。现在查出一个兵器库,他的枪杀原因变得更加复杂,郑福睿决定成立专案组,任命何危为组长,调查这起命案,给社会给人民一个交代。
“要什么人你把名单列出来,我给你抽调。”郑福睿顿了顿,“还有啊,你两天没回宿舍了吧东西都搬走了,要睡就去新家睡。”
局长办事效率就是高。何危叹气,以后去局里的路程要多半个小时了。
伏龙山的废弃公馆如胡松凯所说,已经快成旅游景点。尽管巡警们说得口干舌燥,案件还没侦破,不要频繁出入增大工作量。但就是有那么些不听劝的,执意上山,还追问破案进度,他们也不能把这些粉丝怎么样,一个个苦不堪言,只能尽量把守。
车停在斜坡口,何危和崇臻一起上山,路上还遇到一队来追悼偶像的粉丝,告诉两人不能从大路上去,给警察封了,跟他们走,从小路上去。
何危笑了笑,跟在他们后面从那条硬生生给踩出来的小路爬上伏龙山。崇臻走在前面,和那几个粉丝唠了一路,聊的都是程泽生。他脸皮厚嘴皮子利索,把自己伪装成粉丝,一问一答什么都能聊上两句,装得像模像样滴水不漏。
“生生真的超级暖,去年的生日会,下着大雨,他被困在国外的机场回不来,还特地开直播,找了一架钢琴弹一首曲子送给帮他庆生的粉丝。他真的人超级好,温柔又帅气,为什么这么突然就离开了”
年轻的小妹妹说着说着眼眶泛红,带动另外几个粉丝一起潸然泪下,崇臻也不得不低头,装模作样擦擦眼睛。何危跟在后面,显得冷漠得多,一直面无表情在思考问题。
山路陡峭,拿着花的姑娘踩到碎石脚下打滑,何危下意识伸手扶一把,四目相接,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站稳之后轻声道谢,时不时回头悄悄偷看何危。
崇臻拉着何危低声吐槽“你瞧瞧你,出来办案还撩妹。”
何危一脸莫名其妙,撩什么妹了助人为乐还有错了
粉丝们献的花都放在警戒线之外,轮流鞠躬之后依依不舍下山离开。刚刚被何危出手相助的姑娘站在后面,悄悄拉了拉他的外套袖子“刚刚多谢你帮忙。”
“不客气。”
“冒昧问一下,你和程泽生是朋友吗”
何危偏头看着她,显然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姑娘手挡着半张脸,轻声说“我在街上偶遇过你们,给你点提示,饮料贩卖机。”
何危的眼皮跳了跳,姑娘观察着他的表情,俏丽脸颊浮上一层失望“想不起来就算了。”
人走光之后,崇臻捅捅何危的胳膊“诶,那小姑娘和你说什么的”
“她说程泽生和我认识。”
“”崇臻倒是不诧异,耸耸肩,“是把你和何陆弄混了吧他们广告公司和娱乐圈也有交集,你有空去问问何陆。”
何危也是这种想法,所以刚刚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和崇臻再次踏进公馆,经过胡松凯和夏凉的努力,已经画出弧形射击区域,确定射击点,这一老一少估计是刚忙活结束,正坐在一块儿吃冰棍。
夏凉是乖孩子,懂事得很,看见何危立刻站起来。胡松凯这个老油条比崇臻还没皮没脸,爪子晃了一下,意思是让小夏去给他们讲解,自己连招呼都懒得打。
“何支队,我们推测的射击位置在靠近门口这里,火药残留散落的范围和跨度很大,沙发也有沾到,所以我们推测凶手可能和某人在沙发这里推撞或是撕打。”
“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何危的手在沙发上摸了下,“而且这是真皮沙发,指纹很容易被清除。”
“真的何支队你相信我”夏凉拉着他蹲下,“你看,沙发的脚底有一点偏移,我打灯往里面看的,灰尘的印子偏差了05厘米。”
何危拿着手电打灯去看,果真如同夏凉所说,沙发的位置被动过。他笑了,摸一把夏凉的头发“年轻人果真眼神好。”
夏凉嘿嘿一笑,崇臻想起来那颗玻璃珠子“那颗弹珠是在沙发下面找到的,很有可能是凶手掉的,痕检结果出来没”
“哪有那么快,之前鉴定枪支种类耽误了,今天又带一批弹头弹壳回去,技术组加班不眠夜。”何危的手摸着沙发脚移动造成的痕迹,“按照这么推测,这个第三人和凶手有可能不是合作关系,而是站在程泽生这一边。”
“还有可能杀了程泽生,分赃不均,那批枪彼此都想独吞,”崇臻打个响指,“又破案了。”
“那也没必要在这里打起来,完全可以回地下室再动手。那里空间宽敞,隐蔽性好,尸体还不容易被发现。”何危的注意力都在尸体周围被清理的现场痕迹,“这里虽然也够隐蔽,但还是有学生来探险”
他的话戛然而止,猛然起身观察距离不远的别墅门口,片刻后问“小夏,做笔录的时候有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来探险”
“啊当时他们说是在网站看见有人发布探险令,完成的话有奖金,我也经常能看到”
“去查这条探险令什么时候发布,谁发的。”何危走到那片之前被踩成万人坑的位置,眼底有光闪过。
“也许是有足迹留存的,在那片被学生踩乱的脚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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