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梁军败了,杀啊”
“上面有令,捉到梁军统帅贺瑰,赏千金,弟兄们,抓贺瑰”
“前面那个就是贺瑰,别让他跑了”
一队黑甲骑兵凶神恶煞的从后面追赶而来,一边吆喝,一边朝前面那队逃跑的梁军追来。
“快快进树林”被亲卫架着逃跑的贺瑰回头一看,忙朝旁边密林窜去。
其实不用贺瑰说,贺瑰身边这些亲卫,在听到后面的喊声,就已经纷纷朝密林逃去。
甚至连受伤的主帅贺瑰扔了。
“这些狗娘养的亲卫,枉老子平日那么厚待你们”贺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气的破口大骂。
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贺瑰痛苦的闭上眼睛。
吾命休矣
就在此时,一双手突然拉起他,把他架了起来。
“大帅,快跟我走。”
有手下救他
贺瑰惊喜的睁开眼睛,却在看到来人时,惊喜变成了失望,甚至还带着一丝愤怒。
“和凝你这臭小子还不快点跑,停下来干什么。”
和凝,十七岁中明经,十九岁中进士,因和贺瑰是老乡,被贺瑰引荐进军中做了主簿,此次跟着出征,是来混资历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二十岁的少年是个文官
“臭小子,你快把老子放下,晋军重金想要老子的人头,你带着老子跑不掉的,你自己快点跑吧”
和凝却充耳不闻,架着贺瑰匆匆逃入旁边密林中。
一路灵巧的甩掉大部分追兵,看着后面还有几个紧追不舍的晋兵,和凝一咬牙,把贺瑰往前面的树墩上一放,当即转身,立在贺瑰前面。
“好孩子,你快跑吧,别管我”贺瑰瘫在树墩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晋兵,急的用手去推他。
“大丈夫当为知己者死,吾恨未得死所尔,岂可去也”
和凝在前面站定,摘下背上的弓,搭弓引箭,对追上的晋兵喝斥道“谁敢上前”
几个晋兵刚从树林子追上来,就看到一个文官挡在面前,顿时哈哈大笑。
和凝眼一眯,一根箭嗖的直冲领头的晋兵而去。
噗呲
箭入肉的声音在众晋兵耳旁响起,众人忙扭头。
打头的晋兵不敢置信的瞪着死不瞑目的大眼,从马背上掉下来。
一箭正中眉心
“谁还敢上前”和凝又搭一箭,指着几人呵斥道。
几人忙后退一步,互相看了看。
钱虽好,可命更重要,更何况,冯巡官只是让他们装装样子
“撤”
几个骑兵调转马头,朝密林外跑了。
正准备拼命的和凝看着突然跑了的晋兵,一时有些傻眼。
不过很快,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让他忘了这点疑惑,和凝连忙收起弓,转身去扶贺瑰。
“大帅,趁着晋军没追上来,咱们快跑吧”
撑着和凝的手,贺瑰站起来,逃出一命的惊喜此时让他忘了身上的重伤,也让他对和凝好感倍增。
贺瑰一把按住和凝的肩“本帅一生征战,最后却被一文官所救,和凝,想不到你不但文章做的好,武功也好,人更是有情有义,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啊”
“大帅实在谬赞了,学生”
“不,听本帅说完,本帅有一幼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和你正相配,本帅今日就做主,许配给你了”
和凝猛的抬头,看着眼前虎背熊腰、面色黝黑土匪似的贺瑰,想到女多肖父脚下一个踉跄。
“这个书上云,大恩不言谢,大帅,这个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你救了本帅的性命,就是我贺家的恩人,我要不嫁个女儿给你,老子还是人么”
和凝
他现在把这姓贺的丢给晋军还来的及么
正文第一章谁的儿子
“大人,苍天可鉴,这孩子真是小人的儿子,小人生平就这一子,这孩子就是小人的命根子,从他一落地,小人就奶娘丫鬟买了一大堆,您若有怀疑,不信问问这些丫鬟婆子。”满脸横肉,肥头大耳的张员外趴在地上,哭的一行鼻涕两行泪。
“你胡说,这孩子明明是我家的,想我许家五代单传,两年前,我家娘子好不容易才生下这根独苗,全家上下眼珠子一样宝贝,去年我娘子带着上香,正遇上庙里请佛骨,人山热海,我家奶娘一时不甚,孩子被拍花子的恶人抢了去,当时我娘子就哭晕了,报了官。大人,当初还是您接的案子,最后找了一个月,实在没找到,才撤了衙役,可我许家一直未曾放弃寻找,直到几日前,我许家才得到口信,说孩子在你张家,大人,您可要给草民做主啊,草民家里五代单传,这孩子要是要不回来,草民家就断香火了。”许员外胖的和个球似的身子往地上一跪,放声大嗷。
公堂上,身穿紫色官服,头戴官帽的京兆府尹孔循,看着下面哭的甚至凄惨的两个员外这要是两个梨花带雨的美女,那绝对让人同情,可这要是两个浑身二百斤肥肉的大男人,那就
头一次明白,为什么他们大唐做官第一要外貌端正。
要不每次皇帝上朝,多伤眼啊
孔循揉了揉眼睛,努力忽视下面两个长的有些辣眼睛的员外,伸出左手对后面招了招。
左面站着的一从事立刻上前,“大人”
孔循伸出一个指头,指了指下面两个员外,“你看后堂那孩子和他们两个哪个像”
从事抬头,先看了看肥头大耳的张员外,又看了看胖的和个球似的许员外,再想到正被安顿在后堂的大胖小子。
“大人,属下眼拙,这两位员外和那位小少爷实在”
“怎么了”
“实在是胖的看不出人样啊”
咳,孔循直接被自己口水呛着了。
摆摆手,孔循直接让从事退下,又对右边的招招手。
右边的石主簿忙上前,“大人”
“刚才本府叫你扎两个员外和孩子取血,滴血认亲的结果如何”
“正要回禀大人,属下刚才奉大人命在后堂取血,验亲结果是”
“谁的”
“两个都融”
“啥”孔循吃惊的扭头。
“大人,确实都融,属下还怕出错,特地验了两次”
“这怎么可能”
“大人,仵作说,这种事也是有的,如果两家以前曾结过亲,或者祖上有血缘”
孔循懒的听完,摆摆手。
“两家的亲眷、奶娘、丫鬟婆子都问了么,尤其是稳婆”
“都问了,都说是自家少爷,也都有稳婆做证。”主簿忙答道。
孔循听了,揉了揉额头。
这案子不好断啊
两方都有人证物证,滴血认亲又都符合,两家还都是独子,又都是京中富户,家大业大,这要一个不慎断错了,以后麻烦可大了。
“和凝呢”
身后的石主簿一愣,反应过来忙说“今日和从事不当值,没来。”
“没来身为掌管狱讼的从事,有案子居然不来,让本府堂堂一个三品京兆尹来亲审这么一个芝麻大小的案子还不快叫他滚来”孔循登时大怒。
“是,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叫他前来。”石主簿说了一句,立刻匆匆跑去找人。
孔循看着主簿走了,偷偷打了个哈欠,打算拖一会,等和凝那小子来了再说。
要论断案,他们京兆府还得指望姓和那小子
石主簿匆匆走出京兆府衙门,在大门口停下,略微一思量,没朝和凝家走去,反而朝京城最大的青楼走去。
这个时辰,他赌和凝一定不在家,而在青楼
说起和凝,这位也算是个奇人。出生在郓州首富之家,从小聪明好学,十七岁中明经,十九岁中进士,二十岁随军出征救了兵败的郓州节度使贺瑰,被招了女婿,还得了个文武全才的名声,按理说这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只是,他扬名却不是因为他的才名,而是因为他的爱好
这位和公子,生平有两大爱好。
其一,破案
京中凡有案子,尤其是悬案、疑案、死人案,这位公子必到
这另一个嘛
石主簿抬头,看着眼前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丽人教坊。
教坊三楼的阁楼上,一位锦衣公子正一手持酒杯,一手托腮,左右各坐着三四位绝色美人。
锦衣公子饮下杯中酒,一手揽过一个美人,笑嘻嘻的说“姑娘刚才说女子和情郎幽会,这有何难且听本公子作来
初夜含娇入洞房,理残妆,柳眉长。
翡翠屏中,亲爇玉炉香。
整顿金钿呼小玉,排红烛,待潘郎。”
“好,”几个美人立刻叫好,其中一个美人娇笑道“那要情郎要是因事耽搁了,迟迟没来呢”
“那自然是
竹里风生月上门,理秦筝,对云屏。
轻拨朱弦,恐乱马嘶声。
含恨含娇独自语,今夜月,太迟生。”和凝挑眉。
“好坏”怀中美人锤了一下和凝,“那要是情郎终于来了呢”
“斗转星移玉漏频,已三更,对栖莺。
历历花间,似有马蹄声。
含笑整衣开绣户,斜敛手,下阶迎。”
几个美人顿时笑作一团,“居然真来了,那然后呢”
和凝端起酒杯,促狭一笑,“
迎得郎来入绣闱,语相思,连理枝。
鬓乱钗垂,梳堕印山眉。
娅姹含情娇不语,纤玉手,抚郎衣。”
“哎呀,”怀中的女子顿时羞红了脸,忙推开和凝,跑回自己位子上,抱着琵琶半遮面。
“哈哈哈,”这次轮到和凝大笑,“其实最后还有一首”
“什么,和郎你快说”众美人忙问。
“帐里鸳鸯交颈情,恨鸡声,天已明。
愁见街前,还是说归程。
临上马时期后会,待梅绽,月初生。”
“坏死了”众美人顿时羞红了脸,忙拿桌上的果子去丢和凝。
和凝笑嘻嘻躲过,脚底抹滑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还说“美人们,记得把这诗谱成曲子啊”
“快滚”众美人的果子帕子直接砸了过去。
等和凝跑没了,几个美人,洛阳最有名的歌姬,纷纷回座,拿起案边的乐器,轻调试音,开始唱起曲来。
而唱的曲词,正是刚刚和凝所作
教坊门前,石主簿见怪不怪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抽。
这位和公子,另一个爱好就是
以华艳辞藻写男女,通俗的说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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