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雷响过后, 雨势渐渐减弱,乌云次第散去。
第二天晴空万里, 似乎短时间内不会再下雨了。这样的时刻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但萝东县却感受不到半点高兴。
昨天旺门村有一家人在转移避难所的途中被雷相继劈死的消息,很快在小范围内传开了。如果只是一个人被劈到,或者不相干的几个人被劈死, 可以算作意外,毕竟雷雨天在山间行走, 的确不安全。但在了解到这家人曾经的所为后, 听到传言的人都沉默了, 也导致整件事变得敏感起来。
一起避难的人杂七杂八的,不只一个村的人,当初女人吊死的传言已经传得很离谱了,现在加上天打雷劈这种事,每个人都更愿意相信是报应来了。同时也在反省自己的行为,反省自己有没有做溺死女娃或者要求将女胎打掉这种事。在这种大环境普遍重男轻女的情况下, 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同时, 年纪越大,越容易封建迷信, 从而陷入了人人自危的状态。即便是这样的晴天白日,也有人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似乎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了。
因为夫诸他们已经将水转移走了很大一部分,所以等结界撤掉后,整个水位下降的非常快。抢险的士兵们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好好休息一下, 这次的任务到这儿,也是全员安全,每个士兵的心里都非常踏实。
衡幽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外面天气转好,但屋内的潮气一时半会儿是散不去的,似乎晴天跟雨天只是光照上的区别。
封泽一手环上衡幽平坦的腹部,让他更贴近自己,“今天京市的物资能送到,我去接一下,你就别出门了。”
“好。天晴了,应该是报应完了。”衡幽心情不错,他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昨天封泽也在窗子上加了隔音的结界,雷声并没有影响到他,只有闪电偶尔晃眼而已。
“我出去听听消息,回来跟你说。”这跟八卦无关,是他们本就应该了解的。
衡幽蹭了蹭他,一脸懒样,“我们明天回京市吗”
封泽点头,“等我出门了,你去和辛弥看看机票,我们尽快走。等县长发现给他们的拨款不足,恐怕要找上门。”
“好。”衡幽笑得狡猾,趁县长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先走,到时候县长想磨他们帮忙说好话也没门了。而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回京市也能顺利写报告交上去。
水退得快,但不代表后续工作就容易展开,先不说房屋的坍塌损坏,就大水冲出来的杂物垃圾,和路被泥石堵塞不通这些清理工作,就要花不少时间。
而村民们无法回到家中,还有更多水退后可以出来寻求安置的村民要安排,足够让县长头疼了。这么多人,怎么安置,去哪安置,之后的清理和病虫害预防,样样件件都需要他操心,也是他的职责范围。
封泽早上出门,下午才回来。
衡幽立刻凑上去问“怎么样”
“一切正常,现在县长头疼的只是灾民的安置问题。京市送来了帐篷和食物,够他们用一阵子。”最后,封泽把听到的他们下山遭雷劈的事跟衡幽说了。
衡幽乐了,“雷公劈得还满准嘛。”
封泽也笑了,“雷公只是不想连累别人,才迟迟没有下手。被丢下山的那个女婴也被救上来了,毫发无伤。女婴的母亲不跟那男人过了,要离婚,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但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所有重男轻女的行为也会受到忌惮,也是被动的让他们不敢妄为了吧。”
听说当时光头男人和他母亲都倒下后,大家就慌了,什么也不敢多说,更不敢推脱,大家一个拉一个地下去找女婴。将女婴丢下去的她的奶奶原本还能稍微保持一点镇定,但接下来的大雷把光头男人的父亲也劈死后,她就彻底吓瘫了,到现在还说不出话来,还是她儿子把她背下山的。
“她儿子还愿意把她背下来,也不容易了。”衡幽倒是没想到胡子男人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有几分孝心的。
封泽嗤笑,“那不是孝心,是他母亲也是个女的。他大概是怕自己把母亲丢下了,也受天谴。”
萝东县后续清理工作相继展开,县长发现物资不足,加上现在流言满天飞,村民们人心惶惶,暂住地气氛凝重,这对日后村民回归家园并没有好处。于是趁着中午有空,县长来到招待所,想找十八组商议一下,看看京市继续派发物资的同时,能不能再给他们送几个能疏导心理的人来。
但等他到了招待所才知道,十八组一早就离开了。说是他们的工作完成了,要回京市交差。因为县长太忙,所以让他们不必通知了,以免影响工作安排。
县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气也不是,叹也不是。本来这事就跟十八组没什么关系,人家只是来看情况的,现在情况解决了回京再正常不过。但没有京市的人,他上报要东西肯定不如封泽来得方便,也不能狮子大开口,这才是最愁人的。
另一边,十八组乘坐的飞机在晚上八点抵达京市。一组人下飞机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个地方先好好吃顿饭。倒也没走远,就在机场吃了碗面,才各自打车回家。
洗完澡,衡幽将自己摔进沙发里,这几日住得太潮,回到京市这种干爽的环境,别提多舒适了。
刷着手机等封泽出来给他一个火热的亲吻,衡幽觉得心情很好。
每个城市都会有它的不足,但大城市的多元化,让一些不足不会显得那么出格,也因为多元化,纠正了许多不必要的不足。在京市,衡幽生活得很舒适,也渐渐有了生根之感,大概也是因为封泽在这里,所以他从适应到接受,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甚至没有换了新环境的纠结。一切就那么顺顺利利地过来的,工作、恋爱都很好,相比起那些连自己命运都掌握不了的人,衡幽的幸福感也在持续上升。
这些从根本上来讲,都是封泽带给他的变化。他也不只一次地感谢命运对他的优待,越是在遇到不平的事时,越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封泽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没等衡幽勾引他,就吻了上去。
衡幽笑眯眯地将手机丢到一边,环上封泽的脖子。
封泽搂着他的腰,将他直接抱了起来。
衡幽双腿夹住封泽的腰,退开了一些,逗他说“不上勿撩。”
封泽笑说“不识好人心。”
“今天换个方式。”
“换什么”
衡幽凑到封泽耳边,“网上说,用腿也可以”
“既然你这么乐于实践,肯定要满足你。”说着,封泽就将衡幽抱回了卧室,一起摔在了大床上。
第二天,衡幽是被腰酸弄醒的,扶着腰艰难地翻了个身,才略微舒服了点,也有精神腹诽网上那些姿势贴,昨天他趴得腿都麻了,封泽还没弄好,他的大腿到现在还是热乎乎的,一并拢好像还记着昨天的触感,简直没办法好好上班了
衡幽一动,封泽就醒了,也看到了衡幽扶着腰翻身的动作,有些好笑,随后又贴了上去。
“走开,我腰疼。”衡幽不高兴了,不是生封泽的气,而是气广大网友。
“我帮你揉揉。”封泽伸手帮衡幽按着,“不舒服今天就请假吧”
“不请”衡幽果断拒绝,“又没真做什么,请了假他们乱猜,我多亏啊”
封泽对于衡幽的这个“亏”不知道怎么评价,但还是顺着他说“那今天就去我办公室待着。我要去局里开会,不知道开多久。”
“开什么会”
“关于萝东县后续问题的安排会议。领导讲讲话,再磨蹭一会儿,能下班前赶回十八组就算早了。”
这是正事,“那我去你办公室躺着,中午我想吃麻辣香锅,你给我点外卖。”
自己“受伤”了,他就要提要求。
封泽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正常辣,让他们知道你没吃亏。”
衡幽哼哼了两声,对午饭有了期待。
没有出差,也没有其他工作,十八组又恢复到日常状态,上上网,浇浇草,无聊归无聊,也总比遇上让人烦心的案子强些。
封泽那边按之前跟雨师说的,并没有给萝东县分配多少物资,同时提出务必应想办法纠正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否则后患无穷。封泽都这么说了,上级更不敢怠慢,散会后赶紧各方协调,争取用最有效的方式让萝东县人民跟全国人民思想统一。
转眼过了三个月,一切如旧,只是天气热得很,衡幽又开始懒得出门了。
这天下午,回酆都处理完公务的亓官敬回到十八组,把两套做好的蛇衔草的衣服带回来了。
衡幽很惊喜,“这么快”
这速度可比他预想中的快不少。
“做熟了自然就快了。你们看看行不行,不合适再让它改。”亓官敬将衣服放到桌上。
衡幽检查了一下两件衣服,制得很细密,衣服是连体的,有蛇衔草做成的扣子系住,扣子排的很密,不会露出里面的衣服,还带着有帽子和面罩,看路是难了些,但更为安全。只要有人带着走,完全不成问题。
衡幽和辛弥又试了大小,完全合身,就连鞋罩和手套大小都正好。
衣服准备就绪,去救饕餮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封泽一边帮衡幽把草衣脱掉边说“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始我们研究方案,争取早日出发。”
没有人有意见,饕餮早日出来,善恶平衡,正反对应,才是世道长存的正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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