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出平阳城, 正准备向着下个城镇出发, 魏虞匆忙追了上来。他是箫白泽多年的好友, 曾随着他走南闯北, 将他照顾得很是妥帖。这次箫白泽微服私访,他怕他路上无人照顾,便也自请跟来了。
两辆马车从宫门出去目标太大,所以萧白泽和魏虞才分开走,一前一后,用来掩人耳目。
不单魏虞来了, 怕没人照顾身为宸妃娘娘的林桑青, 陪伴萧白泽多年、最是懂他心意的白瑞特意让魏虞将枫栎也带上了, 可谓十分周到。
白瑞这是把林桑青当成了林府娇小姐,以为她吃不得出宫的苦, 殊不知林桑青早将世间的苦吃了个遍,哪怕身旁没有任何人,她也能靠自己活下去。
但这说明白瑞看人还是比较有眼光的, 林桑青的贴身侍女有两个,一个枫栎一个梨奈,枫栎做事情稳妥, 梨奈性子机灵活泼,出宫可能会遇到很多突发状况,带做事情稳妥的枫栎再合适不过了。
汇合之后, 两辆马车一路向着武鸣县驶去, 昼夜不停, 沿途的风景如何林桑青无暇欣赏,她只想着早日到达武鸣县,早日把事情解决掉,然后,回程之时,她要想办法在平阳城中逗留几日。
她并未忘却林清远死去的惨状,他让她不要为他报仇,可作为他的女儿,她岂能无动于衷如若亲爹不明不白的惨死在面前,她还能像没事人似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那她和畜生有何区别。
宫里不好打探事情,她也不知该向谁打探,但宫外多得是爱看热闹爱传热闹的人,往闹市口一扎,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问出许多事情。林桑青最想要弄清楚三件事情爹为何要进宫拉弓射他的人是谁为何那些御林军说他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她想,只要把这三件事弄明白了,也许爹的死因就会浮出水面。
平阳城附近的道路倒还好,毕竟靠近皇宫,道路得平整些,好供达官贵人们出行。出了平阳城,再向东行驶几百里后,便再难找到平坦的路了。
连日来的阴雨将泥土地泡得很是松软,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淤泥地里,像是随时要翻车似的,任驾车的车夫手艺再娴熟,也无法保持马车平衡。
途旅途漫长而无趣,外头又一直在下雨,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风景,林桑青只好以睡觉来打发漫长的旅途。
但有件事情很奇怪,她明明记得,每每睡觉前她是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的,然每次醒过来,她却发现自个儿横躺在萧白泽的膝盖上,他抱着她的脑袋,闭着那双星河浩瀚的眼睛,呼吸匀称而轻缓,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林桑青觉得,她的睡相再不好,也不可能从马车的角落跑到萧白泽的膝盖上,肯定是那家伙搞的鬼。睡在柔软的膝盖上可比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舒服多了,她便没和萧白泽计较。
平阳城到武鸣县共有四日车程,他们几乎昼夜未停,跑得马儿几乎吐血,是以第三日傍晚,他们终于抵达了武鸣县附近。
这一路光顾着赶进程了,他们不曾好生吃过东西,都在车上用干粮凑合着,眼下武鸣县就在附近,晚上过去的话什么情况都摸不清,倒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上一夜,好生吃一顿热乎饭,等到明日天亮再启程过去。
恰好不远处便有一家客栈,林桑青和萧白泽带上换洗的衣物,唤上魏虞和枫栎,迎着暮色朝客栈所在的方位走去。
不知是位置偏僻还是什么原因,这家客栈客人很少,只有零星几人坐在大堂中吃饭,见有新客来到,坐在大堂里吃饭的那几人抬头看他们一眼,目光短暂在他们身上停留一刹,便又低下头去吃饭了。
店小二热情的迎上前来,脸上挂着不知练习了多少次的微笑,乐呵呵道“客人好,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萧白泽找了张干净的桌子,拉开板凳坐下,又帮林桑青拉开一张板凳,才道“住店,先做些饭菜吧,我们吃完饭再上去歇着。”
店小二拉长声音“哎”一声,忙麻利地吩咐后厨做饭去了。
热乎乎的饭菜很快端上来,和宫里的菜色自是不能比,但人出门在外不能瞎讲究,饭菜味口不差,能填饱肚子就行。
店小二一看便是个勤快人,拿条抹布擦拭他们旁边的桌子,一边累得哼哧哼哧的,一边与他们闲聊,“诸位看上去并不是咱们这儿的人,估摸是来乡下踏青的吧现在外头在闹洪灾呢,不知什么时候洪水就会来到咱们县,您几位过完这一夜便赶紧回去吧,别再继续往前走了。”
魏虞待人接物很是和蔼,冲好心提醒的店小二笑一笑,态度温和道“无妨,我们过来看看乡下的风景,逗留几日再回去。”
桌子上有一道红烧排骨味道不错,萧白泽怕林桑青够不着,便夹了几块给她。店小二见状深深笑道“哟,公子相貌生的好看,人也很是体贴呢。您旁边坐着的是尊夫人吧尊夫人相貌委实不俗,和您真是登对,用神仙眷侣形容你们也不为过。”
嘿,咀嚼着嘴巴里的排骨,林桑青笑着看向这个店小二,不愧是跑前堂的,店小二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每一句话都讨人喜欢。
身为乾朝的皇帝,萧白泽听多了诸如此类的褒扬之话,但这个店小二今天说的话忒合他的心意,面无表情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银锭子,他扬手丢给他,“赏你的。”
店小二欢天喜的接过银子,“谢谢爷”
不知他方才说的那些讨喜的话是真心实意的,还是为了讨这一锭银子打赏而信口胡诌的。
酒足饭饱,天色已晚,该上楼歇着了。
房间是魏虞定的,他共定了四个房间,两个赶马的车夫住一间,林桑青和萧白泽住一间,他和枫栎一人一间。
林桑青本打算自己住一间的,但是总不能让枫栎和其他几个男人挤在一起,更何况外里她是萧白泽的妃子,内里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现在不过是和萧白泽住在一个房间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要是执着要求自个儿睡一个房间反倒会显得矫情。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腰肢都快要断了,痛痛快快洗完一个热水澡后,林桑青穿着寝衣爬上床,先把自己的地盘划拉出来,留下一半床给萧白泽。
用右手揉着酸痛的腰肢,她冲萧白泽嘀咕道“回去的时候咱们可不能这么赶了,起码路上要下车动动四肢,我现在觉得胳膊腿儿都不是自己的,按哪儿哪疼。”
用玉冠盘起的头发已经放下来,改换一根绸带松松垮垮系着,萧白泽方才泡了澡,苍白的面容因此变得有几分红润,这样的他看上去慵懒而妖媚,当真比女子还要好看。
要是举办个什么天下第一美女大会,就凭他这个长相,肯定会摘得桂冠的。
蹬掉鞋子,萧白泽坐在林桑青留给他的半侧床铺上,系好寝衣的带子,他问她,“腰疼”
林桑青拿眼睛横他,“你说呢在马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腰不疼才怪呢。”
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萧白泽伸出手,轻轻在她的腰间抵了一下,“这儿”
酸麻的感觉顿时涌遍全身,林桑青拿开自己的手,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儿”
将手捏成实心的拳头,萧白泽亲自动手帮她按摩。林桑青一壁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一壁暗暗在心里想,这一幕一定不能让别人看到,若是被天下人晓得他们的皇帝沦落为了按摩店里的老师傅,除了他威严的形象会受损之外,她约莫也会被传成妖媚惑主的奸妃。
萧白泽很有做按摩店老师傅的潜力,他手上的力气不大不小,刚刚好,林桑青眯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时刻,忍不住感慨道“啊太舒服了”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萧白泽哑着嗓子提醒她,“你不要说话。”
不要说话为什么,林桑青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她说话的声音很难听吗
不知想到什么,箫白泽手下的力道突然有些大了,林桑青被他按的龇牙咧嘴,“啊,你轻一点,力气这么大做什么,疼。”
格外娇嗔,格外柔媚,格外引人犯错。
萧白泽不是正人君子,那几声娇嗔好像在刻意勾引他一般,他没有把持住,缓缓凑近林桑青那张清秀可人的脸蛋,目光在她的眉间停留一瞬,将她的模样深记心底、印在脑海之中,他舔舔干燥的嘴巴,吻上那张柔软粉嫩的嘴唇。
纷乱的黑色发丝缠绕在一起,像深海的海藻,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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