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之行快要来到终点,在收拾行李回宫之前,正好是太后娘娘的千秋宴。
今晚,后宫女眷及王公大臣们齐聚折桂园正殿,孟晚瞧着桌上特意摆放的好几道鱼鲜,看着坐在旁边的太后娘娘,她嘴角勾起一道温暖的弧度。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一个有污点的太后,对自己掌权是有利的。
开宴后,首先是各方敬献贺礼,打头的毫无疑问是皇帝,他大手一挥,下面几个太监合力抬了一个盖着红布的大木箱。
打开后,里面放了两尊半人高的佛像,一为金,一为玉,金像华贵,玉像剔透,二者都散发着高贵奢华之感。
下面的人不管是不是真的觉得不错,纷纷吹起皇家母子情,孟晚打眼望去,还瞧见不少人“悄悄”抹泪的动作,为最尊贵的母子俩感动不已。
孟晚嘴角微抽,接下来轮到她献礼了。
宫人们抬出来种在花盆里的一颗松树,修剪得形态优美,大厅顿时一静,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送了如此廉价之物。
孟晚不慌不忙站起身福了福,笑道“这颗松是臣妾特意找人在母后故乡陇西郡移栽的,松柏素有长寿之意,祝母后康泰绵福”
其实是她的人正好要去那里开分店,加上实在不想把好东西当做贺礼,于是取了个巧,将这带着思乡二字的松树送给太后。
太后脸上并没有感动,点头冷淡道“皇后有心了。”
“应该的”
接下去便是淑妃等人献礼,然后是几个郡王和宗室,最后大臣们按照品级从上而下献礼,当然最后那些贺礼就没资格一个个当众打开了,只太监唱名之后便算。
这个过程并不短,孟晚不时抿抿茶,看着礼品有金玉珠石之类的装饰,名篇字画之类的高雅者,屏风绣品之类的精巧物,感慨办生日宴真是赚钱的好方法。
料想若是别人送一棵树定是要被嘲寒酸的,但皇后送那就不一样了,那叫不落俗套,满满的都是心意。
送礼环节结束后,便可以吃席了,同时歌舞表演开始,丝竹之声绵延在众人耳中,气氛逐渐热烈。
“娘娘可是不合胃口”坐在一旁的熙嫔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说道。
孟晚对她笑笑,温声道“没有,倒是熙嫔你该多吃点补补身子。”熙嫔小产之后整个人都沉寂下来了,不怎么出门,孟晚游览整个镜春园时都很少见到她。
熙嫔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恨意,只是不是对孟晚,她垂下脸小声道“多谢娘娘,我省的。”
将对方面前的酒壶换成茶壶,孟晚对上她诧异的目光,“你身体还没养好,就不要饮酒了”然后借着斟酒的动作凑近熙嫔耳畔道“你有话对本宫说”
“是”
“是什么放心,若是有用,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熙嫔感觉到旁边这个女人沉稳安定的气场,深吸口气,希望自己没看错人“我刚刚打算去更衣,结果隐约听到假山旁有声音,我没敢凑近,只听到娘娘您和靳将军的名字”
“我觉得事情不对,便原路返回了,这会儿想想觉得该说与娘娘听”
她不傻,上次害她的人大概也猜到是谁,虽然皇帝把过错都归于几个下人,但她不信,她的孩儿还没来得及见见这个世界,怎么能容忍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这次的事她也没说谎,告诉皇后也不是出于好心,只是她单独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对付太后淑妃一系,皇后就不同了。
听家里说,皇后娘娘支持者众,可能与靳将军也有合作,把此事告知皇后说不定能扳倒淑妃等人,当然两败俱伤再好不过了。
孟晚晃晃自己手里的白水,其实她该喝酒的,不过这宴会是她负责的,换个酒壶罢了,不是啥大事,反正又不会有人敢去品尝她杯中之物。
大概知道对方的想法,她推了一份独属于皇后的汤品给熙嫔,眼神仿佛带着感激“我记住了,多谢。”
大臣们所在的桌子摆在另一侧,时下对女子的限制不多,两边也没有屏风之类的遮挡视线,孟晚借着别人敬酒的机会,抬眼不经意往对方看去。
对面应该坐在上方的两位她都熟,背对着她斜靠在椅背上的是陆浦泽,而本该坐在陆浦泽对面的靳鸿祯并不在座位上,孟晚不着痕迹的扫过,也没见到人,明明开宴的时候还看到了。
难道是去更衣了
也不知道太后她们打算做什么。
孟晚有些想回去了,她没什么一定要深入虎穴的执念,能直接避免算计就挺好,不过,不知道给太后清完太医,对方还有没有心思算计她。
幸好生子丹还带着安胎等作用,前期反应并不明显,不然太后自己发现了,可就没意思了,哪有众目睽睽之下刺激。
说曹操曹操到。
“太后娘娘”几个宫女看着干呕不止的太后,连忙上前拍背。
孟晚面上浮现出震惊与担忧,与皇帝一同起身,一左一右站在面色苍白的皇太后身边,她焦急道“太医呢,怎么还不到”
淑妃等人同样凑上前,只熙嫔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眼神有些微妙。
“来了,来了,快让一让”太医院的院首等人也在宴会,大家抹了抹嘴连忙凑上前。
院首在皇帝皇后催促的视线下,连忙跪在太后的座椅旁,为这会儿已经平复些许的皇太后诊脉。
他本来以为是肠胃不适,最多就是中毒,但一搭上脉搏,院首眼睛大睁,脸色刷的一下比太后还白。
“母后这是怎么了快说”皇帝一见这表情心里就一跳,心里闪过各种重病,深吸口气“说吧,朕受得住。”
“这这,臣刚刚喝了不少酒,脑子有些昏沉,要不让其他人再试试”院首身子颤抖,冷汗擦都擦不完。
皇帝摆摆手,让下一个赶紧。
过来的几位都是医术最后的一批,看院首这个表现,心里做足了准备上的,但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声不吭的跪在下首。
这样子可把一群人吓坏了,太后觉得自己刚刚明明已经缓过来的身子,又开始不适了,她看着皇帝,又转向太医们,艰难出声
“哀家得的是什么病,需要如何医治,你们倒是快说”
“是啊,你们快说啊”孟晚擦擦眼角,假模假样地附和。
同时瞥过同样放下酒杯凑近的大臣们,靳鸿祯也还是不在其内,倒是陆大人仗着身份高,站的位置距离她不远。
而七皇子和几位郡王一起作为皇亲站得也不远,见她看过来,眼神微亮。
皇帝目光如电,指了指院首,厉声道“周爱卿,你来说。”
“是”
院首本想辩驳,或者寻个机会单独说,但看着三人不容置疑的表情,只得开口,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太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除了同样诊出喜脉的几位同僚,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大瓜表情空白了几瞬,丝竹声早已在太后不适时停止,这会真的落针可闻。
良久,还是皇帝率先反应过来,表情带着茫然,不禁重复问“什么”
“太后娘娘她,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
有喜了谁的皇帝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母后,意识到怎么回事后,又惊又怒,母后做这种事可曾为他想过
“不,不可能,皇儿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不可能”太后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她面上先有了丝心虚,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坚定否认
“一定是这帮庸医诊错了,我不可能有孕”
呦吼孟晚眼睫轻眨,看这样子,太后确实没耐住寂寞做了些什么啊,真是,太好了这样就不会出现悬疑剧情了。
太后啊,这个人就属于菜而不自知的那种。
演技不行,众人常常能根据她的表情姿态确定她的真实想法,这一丝心虚,站在前面的人瞧的清楚。所以这会儿大家纷纷低下头消化这个消息,脑海里分析这孩子的来历。
皇帝脸都涨红了,觉得身上一时间投射来种种视线,难堪不已。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孟晚可不打算去解围,而其他人更没资格解围了,最后还是皇帝强忍着羞耻,声音艰难
“太后身体不适,以后便留在这里礼佛,终身不得回宫”
镜春园这边确实建了佛堂寺庙,留在这礼佛至少性命无忧,皇帝瞧着自己娘怒气不断上涌,显然他也觉得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所以不打算往下查到什么更难堪的事实,决定快刀斩乱麻,迅速处理这一隐患,以免证据确凿难以收场。
接着眼神黑压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太医们,想迁怒又没有足够的底气,气得浑身难受,语气带着咬牙切齿“太后这边也劳烦几位看着了,尽快让太后恢复”
显然这句恢复不简单,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让这个父不详的孩子出生
“是,臣领命”
几位太医连忙战战兢兢回应,内心松了口气,命保住了。
“皇儿,不,不要你相信母后,这孩子一个半月,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说着略过皇后看向淑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萱儿,你是相信姑母的对吧”
淑妃默默退后一步,和站在人群里的父母对视一眼,垂下头不敢说话。
这种事,要不是自己姑奶奶是太后,怕是会连累一整个家族。
孟晚打量着在场众人,大家都很识趣的看着地面,仿佛对上面的纹路十分感兴趣,几个宗室老臣眼带气愤似乎要说什么,但终究在皇帝强势的目光下,选择默认。
很快太后一行人被带走,估计是送往佛堂了,众人在跟在皇帝身后迅速离席,大部分人的身影都带着些许八卦之意,刚出了殿门,就三三两两眉目传情。
孟晚迎着陆丞相看来的视线,悄悄一笑,脚步略快地往自家汀兰园走。
她觉得靳鸿祯提前离席说不定与她有关。
果然一打开内室的门,点上烛火,就在自己床上看到了一个脸色发红状态有些不对的男人。
“主子,靳将军,这”
“去查”能让靳鸿祯老老实实跟着进来的,恐怕带他来的人是她园子里的,说不得还有信物之类的。
“是,那这里”
“这里交给我,你们出去吧”
孟晚走到床边,拉着有些烫的手腕给他诊了下脉,眉间跳了跳,她看着眼神迷蒙,面色带着些迤逦,诱惑而不自知的男人,眼神带上了些侵略感。
几位侍女对视一眼,脚步轻轻退走,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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