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室,孟晚照惯例过来瞧了瞧昏迷多日的皇帝,完成今日份的做戏后,她借题发挥又调离了两个跟前伺候的人,一步步削弱男主在内廷的势力。
有李嬷嬷在,她大概知道了解皇帝隐疾的有哪些,这些人不必说都是要解决的,但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这种解决需得不着痕迹。
昨儿就已经正式封笔,除了负责紧急事务的几位臣子有便宜述职的权利,其他大臣已经不需要早朝,所以这会桌案上的奏折都少了大半。
孟晚又翻过一份从头到尾由华丽辞藻堆砌的请安折子,瞧这上面拐弯抹角称赞她的语句,她抽抽嘴角对心腹们说道“这种折子你们筛选出来,等我有时间了再看。”
“是”
“不过临近年节,都是这种报喜不报忧的,也是惯例了”毕竟大过年的给最高领导人泼冷水太没眼色,遇到那种小心眼的皇帝说不定就给穿小鞋了。
孟晚点点头表示认同,找出一份统计陕北震区损失的折子,紧皱眉头从头看起“开年后,还是要改一改写折子的格式”
“格式”
“对,比如我们商铺账本的那种图表,数字一目了然,哪像这个,通篇读下来没什么精准的数字,只能知道个大概,没有多少细节”
文臣写折子更像是写文章,废话占了至少七成,有用的信息还需要自己整理分析,比如里面说屋舍倒塌百余间,偏没有具体数据,到底是一百多,还是九百多
虽然她可以去适应,但明明有更有效率的方法,没道理不用,图表以及重新规定折子汇报的格式,推广开来后更有助于她处理事务。
“图表这种怕是不好上手,咱们的人都用了好久才慢慢习惯,朝中那些固执的老臣怕是更难接受”跟在孟晚身边学了这几天,她们胆子大了些,敢于发表对政事的看法了。
“这个也好解决,咱们又不是非要让那些老臣学会,他们手底下总有几个得用的人,让下属帮忙润色也可,只要能推行下去,谁来写都可以”
“这个到时候跟陆丞相靳将军邱护军等人通个气,有人带头事情就好办了”
“至于折子格式的话,主子可以要求他们按照起因经过结果这最简单的顺序来,具体事件可以有不同的细节差异”
孟晚想到目录这种实用的东西,还有各种等级的一级二级三级标题,无数人项目表表等证明了这种格式最有效率。
正在她和手下商量具体格式时,之前派去组织城内富商慈善捐款的李嬷嬷等人回来了。
见着一脸喜意的李嬷嬷,孟晚露出一个笑“嬷嬷辛苦了,这趟如何”
“主子大喜,总共获得的善款计八百六十多万两其中王氏布商一家就捐了三百万两银子,最少的也捐了上万两”
“不错,之后便找人护送这批银两支援陕北重建工作,对了,嬷嬷再辛苦下,把这副牌匾送去王氏”
“是,他们肯定高兴疯了”李嬷嬷看着匾额上主子亲自书写的“仁善之商”四个字,语气十分肯定。
“老奴定然会让其他人知道主子的善举”
“不要太刻意”孟晚嘱托了一声,主仆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这种既能在陕北人民刷好感,又能在富商圈层刷好感的事当然要多多宣传了。
孟晚这次募捐试水用的是拍卖的形式,把宫里一些没什么用的摆件拿出去拍卖,咳咳,用的是为皇帝祈福的名头,筹措的善款正好用来帮助灾区。
虽然那些摆件不是什么金玉等贵重材料,但沾了皇家二字,就有了附加价值。
更何况在这个士农工商的时代,商人地位低下,哪怕是首富,也不受士大夫看重,甚至被鄙夷。且商人之子不可科举,断了入士的路。
有这个机会接触到皇权,哪怕只是得到一个只能供在祠堂的摆件,不一定能被宫里那位记住,他们也会尝试出血。
每个混得好的商人都有交保护费的自觉,以前是上下打点不知道多少层官员,现在有机会接触最大的那位,他们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主子是要拉拢这些人”心腹有些不解,毕竟他们自己开的店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也不怎么缺钱。
“你是觉得他们地位太低不必要拉拢”
侍女迟疑着点点头“是,而且商人多投机之辈,生性狡诈,墙头草也比较多。”
“这就是问题了,我们都知道开商铺井不比种田做工容易,开一间盈利的商铺更是面临诸多挑战,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卑劣呢”
孟晚举了几个他们手里没有卖创新产品的铺子,“这几家玉器铺子,若不是咱们后面亮了底牌,早就被其他几家有后台的弄垮了”
她这次向商人圈层募捐,也是为之后广开商路,提升商人尴尬的地位做准备,商人们每年赚的钱一大半都被官员们瓜分了,都没给国库贡献多少,这合理吗
孟晚想到自己白白错失的钱就心痛,反正国库这会儿是她的了,以前的帐管不了,以后她要出个利于孵化商业的策略,保护商人的利益。
然后,都给她老老实实交税
想到之后修路要花费的巨额资产,孟晚又开始在纸上写起之后的规划来,毕竟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接受了现代教育的都知道。
今年的除夕宫宴格外特别,皇帝昏迷不醒,由皇后娘娘主持。
这一点上,大臣们等政治生物格外现实,这才多久就已经没有多少人挂心皇帝的死活了,即便不上孟晚这条船的人,也不是忠于皇帝,而是处于观望状态。
得益于孟晚老练的政治手腕,和对皇宫严密的控制,本来打算接触几位小郡王的臣子,都被挡下来了,顺带收获了警告打压套餐。
剩下来的要么是孟晚收拢的嫡系,要么是靳将军陆丞相一系的盟友,最后就是不明确站队的中立派。
此时的宫宴上,孟晚独自端坐在上首,言笑晏晏地与诸位大臣互相问候。
一旁后宫诸人的位置上,只有原本淑妃陆嫔等老人在,新人则被为皇帝祈福的名义留在自己殿内。
丽嫔看了看低眉臊眼的熙嫔和小人得志的陆嫔,挣扎片刻,起身,在孟晚好整以暇的目光下说道“臣妾敬娘娘一杯,祝娘娘心想事成。”
“丽嫔有心了”
孟晚正大光明地喝了一口白水,她现在没必要掩饰,除了有身孕不可饮酒外,也是没人有资格质疑她。
现在的后宫很尴尬,本该是敌对的妃嫔们,困于无子根本没法上演夺嫡大戏,且若是皇帝一直不醒,她们这些娘娘们总得做个打算。
一个共识就是,不管是小郡王们上位,还是宗室们上位,她们都将作为上一任太妃移居最偏远的宫殿,日子辛苦可以预料。
所以,后宫诸人扭扭捏捏大概还是会选择站在孟晚这边。
而且,丽嫔想到家里传来的信件,上面说朝堂上两大皇帝都没搞定的派系,都已经和孟晚结盟,剩下的人,也就是打量着皇后娘娘这一胎说不定是个女娃,才一直踟蹰。
有了丽嫔带头,熙嫔也很快起身,表达示好之意,且她的纠结就没多少了,之前被孟晚保下来的李郡守,与她家就沾亲带故的,家族也算站在孟晚这一边了。
孟晚笑得越发温和,她看向端坐在最近座位面色不为所动的淑妃,眼底意味不明地闪过什么。
曹家最近可不大安分,安排在太后那边的人不知道拦截下多少人和信件,她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又很快散开。
再等等,太后那边现在动手的话,把那些中立派吓跑了就不好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想等“皇上病重,太后娘娘忧心不已,寝食难安,不知能否将太后娘娘接回来,也算全了一片慈母之心”
说话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当然,已经明里暗里了解过朝堂势力的孟晚,一眼就看出,对方是曹家的姻亲。
此时欢笑声低下来,众人有的闭紧嘴巴看地板上的花纹,有个眼神悄摸来回打量双方,还有的,比如淑妃,就暗含期待地看向上首。
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孟晚便毫不客气嗤笑一声“接回来接回来以毒攻毒把皇上气醒”
曹家家主忍不住上前反驳“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上昏迷与太后娘娘何干”他决不能让皇后把黑锅扣在太后身上,这么大的罪名压下来,曹家也讨不了好。
“如何没有干系福禄,你说,皇上昏迷前是不是提过太后”
“是,皇上每每提起太后都气恼不已,许是次数过多,这才累计下来昏迷的”
福禄公公相比于前几日的憔悴,现在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眼里重新带上了某种光芒,咳,这位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的,昨儿在她例行探望皇帝时,主动和李嬷嬷眉来眼去。
在孟晚的示意下,发现了李嬷嬷的“背叛”,然后一番威逼利诱后,不出意外,投靠了皇后娘娘,为孟晚铲除其他知情者了莫大帮助。
曹大人连忙道“胡说八道皇上分明是批折子劳累过度才昏迷的”
“哦曹大人怎么知道的”
“这,臣猜的”曹大人这才想起来皇上昏迷的原因至今没有公布,知情的几位重臣也被交代不能说出去,他则是从女儿的信件里知道了。
孟晚一拍桌子,语气冷下来“曹大人当本宫是傻子不成”说着指着正紧张盯着这边的淑妃,把玉珠递来的信件甩到曹大人头上,愠怒道
“随意探听宫中,曹大人是要造反吗”
曹家一系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顾不得细看,还以为是淑妃传回去的信件,连忙跪下,这个罪名他们实在担不起“娘娘明鉴,淑妃娘娘平时只写了些家书,从未谈及造反啊”
“看来你们和淑妃沟通不少啊”
孟晚收回怒色,看着面色苍白的淑妃,在他们没反应过来前直接吩咐“曹家和淑妃互相勾结,有不臣之心,念在没造成危害,曹大人免职,淑妃降为贵人,移居清和殿”
“愣着干嘛,本宫使唤不动你们”
宫中侍卫们这才上前把曹大人一人脱出去,没有官职的人是没资格进来的,淑妃也在孟晚的示意下被送回清河殿这个类似冷宫的地儿。
孟晚仿佛没看见此刻凝滞的气氛,若无其事地与陆浦泽一唱一和的说着话,这方面靳将军就配合不了。都是官场的老狐狸了,很快凝滞的情况就被打破了。
他们又了解了这位皇后娘娘几分,这位主儿为达目的也可以不择手段,毕竟后面他们分明看到所谓的信,除了信封有字,里面是空白的。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手段又有心计的人确实要比光明正大的人有威慑力。
孟晚接管权利以来,井未动过什么人,朝堂的人员安排没有改变,她最近正盘算着杀鸡儆猴呢,曹家跳出来不宰不是人。
对了“陆嫔秀外慧中,帮本宫良多,晋为妃位”
跟着自己的下属也得发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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