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十三岁的时候合上红与黑,问冯与远,怎么才能爬到顶峰。
他捏捏她的小鼻子,在触及她的目光时,又缩回了手。
冯林两家是北市土著贵族。
冯与远含着金汤匙出生,纯正的天骄之子,从懂事开始就天不怕地不怕。
真的能走进他的圈子里的只有一位挚友傅家太子,还有一个冤家林家玫瑰。
林语从小就跟普通的小女孩儿不太一样,早熟到异常,她时常过来跟他探讨人生,他只比她大了三岁,还没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地步,有的时候她说出来的话,他都听不懂。
等到林语十几岁的时候,她坐在她的玫瑰园前,头发盘起,脊背已经展现出性感的弧度,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侧脸跟玫瑰已经融为一体,不知是花是她了。
她跟他无话不谈,政治经济还算小事,冯与远最怕谈到涉及性等禁忌且不符合她年龄的问题,小嘴一张一合跟他说了很多,还要窥探他的。
冯与远跟洁身自爱不沾边,他已经有许多女友,有些事没必要追根究底,但是林语像联合国安理会开会一样严肃郑重,弄得冯与远十分、万分窘迫。
终于等林语长大了,她十八岁生日,冯与远送了她满会场的妖冶玫瑰,林语被他捂着眼睛,走到目的地才松开,她看到他空运过来的鲜花,露出满意的神色,跟他说“你真好。”
冯与远很飘飘然。
有点变态,但是他在等她真的长大。而且如果非得找个人娶她,只有他配得上。
还有一点是,除了他,应该没人受得了林语。
“与远哥哥,”她背靠着他,问他,“你现在还有女朋友么”
冯与远其实没有长时间处在一个稳定的关系中,他闻言轻声道“没有,怎么了”
林语这才笑了“那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呀”
冯与远搂着她,虽然已经拥抱过很多次,这次才带了一些情欲的味道,他贴着她纤柔圆润的肩头,拒绝了她。
林语瘪瘪嘴,不太高兴,但是冯与远说“我永远在你身边。”
爱情关系很不稳定,他们从小就认识,其实没必要非得用“在一起”确定关系,他
要等到她能结婚,用法律来承诺,守护她一生。
真的谈恋爱的话,万一某天吵得天昏地暗,老死不相往来,冯与远真的受不了失去她。
他圈着这个像小鸟一样活跃的小女人,讨厌任何情况的失而复得,非得她要把他这里当做唯一的巢,不管她往哪里飞,最终都得回到他身边。
林语窝在他怀里,想了一会儿道“那你能跟我住一段时间吗”
冯与远笑道“当然可以。”
他没问怎么了,因为林语的母亲出轨导致婚姻破裂,她的家里很吵闹,也没有给她办生日宴会。
她过来住,他敞开怀抱和银行存款欢迎她。
林语拖着一个银白色的大号行李箱,带着一只宽檐的草帽,上面别着设计精美的玫瑰及其他,就这样过来了。
她自己跑到他的私宅,没有打招呼,径直地倒在他的沙发上睡着,冯与远喝酒回来差点坐到她。
冯与远酒量极差,让他在酒局上异常丢面,但是傅衍之能喝,每次都让他代劳很不好意思,这次就自己干了两杯白酒,立刻上头到天昏地暗。林语猫在他后腰还想逗他,没想到他歪歪扭扭要倒在她身上,她瘦弱到不行,怎么可能承受,连忙躲开了。
冯与远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她的香水味儿,在黑夜里捉她,“语语”
林语被他捉个正着,她咯咯笑道“你怎么喝这么多”
他埋在她的胸口,沉默许久,林语这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他们就保持这种姿势到正午,林语没多少料,被他压得肋骨疼,但是也没推开他,醒来以后就给他的头发编小小的麻花辫,编了一头。
冯与远醒来,头痛欲裂,抬眼看到她的眼睛,又把脸贴了回去。
“冯与远,你要不要脸”
他蹭了蹭,没讲话,显然是不要了。
林语这才推他去洗脸刷牙,冯与远看到自己的头发,摔了牙刷“林语”
小猫早就跑到楼上去了。
他大四也很清闲,因为林语在,就没去学校,也没去社交应酬。
她整个暑假都躲在他家,从起初的玩闹,慢慢变得暧昧。
有次她非得要给他做饭,可她只会下方便面,给他丢进去一块面饼,搅拌着小汤锅,她忽然抬
头跟冯与远说“与远,我爱你。”
冯与远还在为她切水果,闻言抬头,林语看着面条,再度重复,“我爱你。”
冯与远也低下头,专注对待红得滴血的苹果皮,他说“我也爱你。”
他们那晚上了床,冯与远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对待过这种事,她瘦骨嶙峋,严格控制进到嘴里的每一口,他都怕弄坏她的骨架。
可她个子没有长到那么高,怎么可能做模特,她对这件事都有点偏执了。
林语问他,她好不好。她也不知道,没人说过她好。
冯与远因为无法动作急得额头出汗,却还是很谨慎地走每一步,他搂着林语,珍重道“宝宝,你是最好的。”
从那一天起冯与远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每天都要黏在一起,直到九月份,秋天都快到了他才察觉不对。
“你报了哪所大学”
林语刚经历他的研磨,很脆弱道“什么大学”
他没看到她报志愿。
冯与远这才猛地惊醒,一点想要继续的兴致都没了。
他质问道“怎么回事”
林语的眼睛这才凝聚在他身上,她垂下眼睛,缩在他的臂弯里,跟他说“我没考试,没有成绩。”
冯与远很震惊,也有点愤怒,但是最后都化成一句“没关系的。”
他说语语很聪明,所以没关系。
林语低低应着,合上眼睛,向他示弱了“不要了,我们抱着,好不好”
“好。”他也顺从地抱着她。
林家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孩子,一猜就是在冯与远处,她母亲打电话过来,第一句是离我女儿远点。
林语也在旁边,闻言拿过手机,对那边说道“我不会回去的。”
她终于展现出小孩儿的幼稚,迟到了许多年的叛逆。她不跟家里联系,那边来骚扰冯与远,她就给他买了个新的手机。
冯与远对她是没有边界的宠爱,从未严厉过,这次他没有接下她的礼物,平淡道“我们不能在这里一辈子。”
这个隐蔽的私海别墅,是他们短暂的爱巢,人总得出去面对现实。
林语抬眼看他,素净而媚的一张脸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眼睛一阵酸痛,扑簌簌地滚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冯与远不会放任她
哭的,所以很快妥协地愿意让她在这里躲避一生。
她哥找了过来,要带刚成年的妹妹回家,跟冯与远也是那句话“你要点脸,她才多大”
林语开始哀嚎了,扒着门缝,冯与远看到她的小手破了血,就一拳砸在她哥脸上,硬是打到了医院。
林语得了厌食症,瘦脱了相,主动和冯与远断绝联系。
小一个月前他们在床上还是甜蜜鸳鸯,现在已经冷到谁也没给谁打电话。
只是不是因为爱消散,反而是互相顾及。
林语的病好了,她还是拒绝回去上学,而是进了一家模特公司。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只配走这些小秀,永远不会去米兰和巴黎。
在这期间也交往了几位男友,恋爱和性成为一种新的消遣,等到她终于从模特梦醒过来,她已经二十二岁,在时尚界基本一事无成。
林语看到冯与远的电话打过来,她刚花了一笔钱解约,在天台找了个地方抽烟,为了接冯与远的电话,林语的烟掉到楼下平台的房顶上面去了。
“喂”
冯与远仿佛感觉到林语嫩红的唇撩过他的耳边,他也说“喂。”
“怎么了”她对他很有耐心,也不离开天台的冷风,对着凉意问他,“怎么打了电话。”
冯与远醉了,他说“宝儿,想你了。”
林语失笑“你在哪呢”
“接我来。”
他放下电话,林语摸不到头脑,从江芸那里找出傅衍之的电话,打过去询问冯与远的去向。
整个包间就冯与远最不爷们,让女人过来接。
林语一身包身的红裙,黑发披散,完全没沾上半分俗气,她瘦弱的臂弯搀扶起冯与远,拉不动,几个哥们弟兄帮她,把他架到车上。
“林小姐慢点”
林语点头微笑,又看到冯与远白衬衫和脖子唇边的口红印,拿出水给他擦个干净。
她摸了摸他的腰带,还老老实实地守在他精壮的腰上,也就没再擦拭。
“吃醋吗”他忽然醒了,吓了她一跳。
林语道“我吃小姐的醋么”
她从来没这样说过他,但是这次她心情不好,很刻薄道“你也不嫌脏,别什么人都碰。”
冯与远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也是。
”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笑了。
他们从没吵过架,跟他想的一样,唇枪舌剑之后,是长达几年的冷战。
冯与远当时怎么就是没告诉她,他真的好想她,不然也不会让她这时候来,或许还能挽回一二。
反正谁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他,就这样吧。
在这期间傅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傅衍之离开以后,冯与远也出了国,真的再也没有见过林语。
但是他每天都看她,注册了个微博、推特、s,每天看她的动态,给她点赞,等她出道了就买千百张专辑,等到她拍了电影,他就包了十好几场。
没点赞过她交新男友的动态。
后来是林语在某天夜里给他打电话,当时美国时间凌晨三点,冯与远爬起来放在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笑了笑。
那边也没讲话,跟着他轻笑两下,过了会儿才道“两个选项,a跟我结婚,b看我结婚。”
她被商业联姻绑架了。
林语不想结婚,她极度恐婚,只能容忍和一个人结为夫妇。
冯与远腾地坐起来,没有犹豫道“a”
林语松了口气,道“你方便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明天。
林语在机场等他,肩膀上裹着暗金色的丝绸披肩,看到他时又像小时候一样亲密地跑过去,把他抱住了。
冯与远把她抱起来,轻而易举,然后扣住她的后脑,忘情地深吻起来。林语几乎要听到他辗转搅拌的声音,像是机场的广播那样重的声响。
等他吻完她才道“我是公众人物了。”
他这才看到围成一圈的记者狗仔,都是她忠诚的追随者,靠刚才两个人的想念能创下不小的丰功伟业。
他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不知道是为了哪一次。
婚礼是私人的,林语看到很久未见的江芸,江芸气质出众,穿着简洁得体的礼服,托腮看着她。
“芸芸。”她握住了桌上那只手。
江芸露出温暖的微笑“冯太太,祝你永远幸福。”
林语知道她的苦涩,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小手。
林语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这时候她应该在门外出现,但是等程序到这里,她却从姐妹团的桌子站起身,直接走到了冯与远身边。
却郑
重地说了我愿意。
她用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死亡也不会把我们分开。”
冯与远刚才还在想忠贞的事,听到这句话,心里也安静了,他说“好。”
他们两个结了婚,坐在婚宅的宽阔床铺上,林语道“可以各玩各的,但是谁也别带回家,好吗”
他答应道“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语躺在床上,把手上的镯子戒指首饰噼里啪啦地丢得满地都是。
“累么累了不做。”
林语摇摇头,她张开手臂抱住他,轻轻问道“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啊,四年没看到我,你都不想么”
“我天天看你。”冯与远一边脱她的婚纱一边把她一年的行程精确到日的播报出来。
等冯与远播报到昨天的工作安排,林语已经开始意识黏着了。
她总结道“你有病啊。”
像十八岁跟冯与远在海边的厮混,他放下了全部的工作,专心的陪着她。正逢过年,林语推了所有的晚会邀约,整个冬天都和他在一起贴着,直到两人都因为工作不得不分开。
林语也不敢和他黏在一起太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诡异,是至死方休的爱,要是总呆在一处,或许某一天就能看到他们殉情结束的尸首。
林语在冯与远走之前给了他一本失乐园。
冯与远翻了翻,又用厚厚的书身敲打她的脑袋,很轻,“你就不该读书,读成这样了。”
林语笑着说“我们就是这样。”
冯与远并没有反驳她,而是道“爱你。走了。”
“也爱你,一路顺风。”
冯与远开拓海外市场去了,林语在国内拍戏,两年就位居一线,她行事张扬也隐蔽,她和冯与远殷厚的家底也能让她随便去放纵。
只是他们两个很默契确定了彼此的忠贞守则,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肉体关系。
林语走得越来越高,成了一名全能的艺人,冯与远每个月都会回来,两个人跟炮友一样,碰见就知道回家做,等不及的时候直接开了房。
明明是正牌的夫妇,他们却有种偷情的刺激感,这次冯与远听说傅衍之回来,就准备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林语回家来看到他还颇为惊讶“这
个月回来早了。”
他笑着张开手臂“surrise”
林语很高兴他能早些,跑着过去钻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与远,与远。”黏黏地喊他,冯与远也没想到她这次这么乖,问道“怎么了”
林语摇摇头,她只是觉得,她正好在想他,回家就看到了他,感觉很好。
“你怎么回来了”
冯与远嗤笑道“太子诈尸了。”
这样说未免不好,但是他一直怀疑江芸把傅衍之暗搓搓弄死埋在哪了,奈何一直没有证据。
怎么会有人消失得那么彻底。
林语也知道这件事,小声抱怨道“还以为你是为了我。”
只是平常的娇嗔,没有跟他置气的意思。
冯与远来了劲儿,把她压在毛毯上,亲吻她的脖颈,“为了你,怎么不为了你,我赔给你。”
他俩在地上滚了几次,回到床上又听她说“我要去领奖了。”
冯与远道“什么奖”
林语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又支起身子看他,手指掠过他的侧脸鼻梁,没等冯与远放大他的惊讶和喜悦,她就转移了话题“你啊,像魏晋的风流名士。”
冯与远笑道“那多臭。”
他爱干净,也爱收拾打扮自己,为了给林语好的体验,到家就是洗澡,洗得一尘不染才碰她。
林语摇摇头,摸着他的侧脸,轻吻他的眼皮,“我喜欢你这样。”
她又挪到下面,吻他的唇角,冯与远卷在口中,彼此亲的难舍难分,他又在这时做出了个决定。
“我不走了。”
林语习惯他这样说,每次他都要多逗留几天,抱着她说我不走了。
她敷衍地嗯嗯两声,接着去吻他,等到了吻够了,他真的去打电话,跟老爷子说回国内,把外面的生意给别人吧。
“臭小子又想干什么”
“我跟语语还没度蜜月呢。”冯与远笑得亮出一口小白牙,“您甭管了。”
林语侧躺着看他,“拿我当挡箭牌。”
“怎么会,真是为了你。”冯与远说,“你领奖,我开飞机去,把你放在颁奖台上,拉风么”
林语噗嗤笑了。
她真的坐他的私人飞机去,临行前家里人来送,冯与远看到他哥,没心没肺地喊人家
“大哥”
“滚一边去。”
林语知道他们不对付,心里偏向冯与远,反正她哥封建家长的样子惯了,怎么会懂他们之间的事情。
她伸出手挽着他的胳膊,“老公,走了。”
林语在飞机上睡得昏天黑地,下了飞机就是铺天盖地的拍照快门声,她把帽子拉低,和他十指相扣,从拥堵的人潮勉强挤到车上,这才松了口气。
林语摘下口罩,说道“没意思了。”
冯与远看到她,眼里没了当初那种追求欲,变得散漫无比,她说“我也不想干了。”
林语年纪轻轻拿下最高级别的影后,颁奖台上说了一句感谢,然后又看向冯与远,说道“我要息影了。”
最后绽开微笑,“oveyou”
冯与远也回应她。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她从会场回来的追问就没断过,国内也在揣测她是不是因为怀孕才做了这个决定。林语完全不关心外面炸了天,回去注销了所有账号,付了上亿的违约金,光条条地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回到家,她摘下帽子,看着在沙发上摆弄平板的冯与远,和他说“我回来了。”
冯与远放下东西,问她怎么没叫人帮忙,林语摆摆头,躺在沙发上,跟十年前一样,回到了他的巢穴中。
林语看着天花板坠下的吊灯,跟他说“顶峰,到了不想去的顶峰。”
冯与远客观评价道“即是是你想去的顶峰,征服欲在封顶的一刻达到最高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除非顺路从最高点跳下去,不然就得承受胜败无常的规律。
林语说“好烦啊,累了,以后的日子该干点什么。”
她宁愿没那么早慧,从没有过天真烂漫,才到近三十岁已经厌倦了人生。
冯与远递给她一张名片,是一座画廊,他道“这里你去看看,回来送给你。”
林语中学学的美术。
她的手指掠过画廊的鎏金字体,跟他道“送我了”
“嗯。要车么给你买一个。”
林语摇摇头,她躺在他的大腿上,握住了他的手,问他“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这个世界没有正常和不正常。”
哦,是非对错,黑白与否,都不是绝对的。
林语又久违地拿出画
笔,在阳台涂了两幅画,她一直在学高更的风格,最近又抛弃了这种爱好,开始另辟蹊径,自立一派,冯与远回来看的她在画男人,歪歪扭扭,他试探的问“是我么”
“扯淡。”林语去涮笔,“在画于连。”
“奥。”
“有你。”林语从一摞摞画板里抽了一张出来,是他靠在阳台抽烟的样子。
白衬衣,头发被风吹起来一些,再仔细看,里面还有两个小麻花辫。
恬淡、温柔也写实的笔触。
冯与远高兴坏了,裱起来挂在床头,比结婚照还珍贵。
他也不知道他们的开放式婚姻是哪天结束的,或许真到了玩不动的年龄,各自在外回家时,只想和对方温存。
“你是最好的,语语。”他做完会这样夸她。
林语轻笑,然后又钻到他的怀里,像倦鸟归巢。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这个番外其实有点大胆,大家应该各有自己的评判。
最后的最后还是非常感激各位看到这里的正版读者,你们太好了,非常谢谢陪伴,比个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