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宁初还没有来。
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临颂今开始坐立不安。
索性就要直接上门去找人,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一道人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这边狂奔而来。
海洋馆门口人越来越多,宁初还得避让来来往往其他游客。
百来米的距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点一头扎临颂今怀里,半天直不起腰,气喘吁吁。
“哎哟累,累死我了差点,差点以为赶不上,还好还好”
临颂今赶紧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又帮他开了瓶水,宁初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总算舒服了。
“对不起啊今今,我我实在是太困了,睡过头了。”
他脸上剧烈运动后的红还没有消退“你是没看到,昨晚上那群人商量好似的,光逮着我灌酒,你知道的,我酒量又不行”
聚会没散场就不省人事了,还得麻烦体委全程送回家,说好的电话忘了打不说,早上直接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还好垂死挣扎的生物钟把他拉起来,起床噼里啪啦一顿收拾,一路紧赶慢赶,好歹没让人扑空。
“今今,你来很早吧”他问“等很久了吗”
临颂今看见宁初就放心了,摇摇头“还好,没有很久。”
“真的吗,可是现在都超出我们约好的时间”
宁初声音在掏出手机时戛然而止,盯着上面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瞪大双眼“啊”
“啊这肯定是体委帮我开的静音我早上太急都没注意,就忘记关了”
“啊啊啊啊啊我都没看到,妈呀对不起今今,我有罪。”
“我罪大恶极我就是来得太赶了,都没想起应该先回你信息的”
“小初,真的没关系。”
临颂今无奈,像从前每次安慰他那样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揉了几下“只要你来,我等多久都没关系。”
他的掌心像是带着神奇魔力,一揉,急得快跳脚的宁初顿时安静下来,垂着脑袋乖乖给摸。
临颂今笑笑,收回手“吃早餐了吗”
宁初摇头。
临颂今“想吃什么”
宁初看见远处的麦当劳“想吃香芋派,带进海洋馆边逛边吃。”
“好,我去买,你在”
临颂今打量一圈,带着宁初走到旁边树荫下“在这里等我,别去外面晒,我马上回来。”
宁初点头,等临颂今走远,默默将双肩背包从背后换到身前,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摸到了信封。
犹豫来犹豫去,好不容易拿到一半,又给放下了。
他在树荫底下蹲下,一只手塞在手包里,一只手捂着脸,来来往往的人看不见他的脸,只有耳朵和脸颊露出来的皮肤都泛着红。
都怪这天气实在太晒了。
临颂今回来,看
见的就是某人蹲在原地自言自语地嘀咕,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等他走近,还没听清,对方抬头看见他就被吓了一跳,心虚两个大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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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颂今“怎么了”
“啊什么怎么了”
宁初倏地站起来,此地无银地强调;“没怎么啊,没怎么嘛,哪有怎么,没怎么没怎么。”
临颂今很有眼色地没有追问,把香芋派递给他,又很自然地要接过他的包帮他背。
“不行”
宁初刚接下包装袋,见临颂今要帮他拿包,立刻化身被踩着尾巴的猫,耳朵都要竖起来了“我自己拿”
临颂今“”
临颂今淡定收回手“好,不过小初,你说有惊喜要给我,是什么”
宁初紧张地抱住书包,支支吾吾“你,你现在就要吗”
临颂今沉默两秒,试着征求送礼人的意见“那我应该什么时候要”
宁初抓着香芋派,磨磨蹭蹭掏出一个开吃,囫囵着说“那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肯定要看你们收礼物的怎么想了”
临颂今思忖片刻,给出一个自认可以让宁初最满意的答案“那就回家的时候可以吗”
“行”
宁初果然一口答应,笑逐颜开,三两口啃完剩下一点,转身就往大门走。
临颂今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
可没有两步,又随着他脚步停下而停下。
宁初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表情再次变得纠结,扭头犹犹豫豫看了临颂今好几眼,干脆一鼓作气,唰地掏出信封,再唰地递到临颂今面前。
一气呵成,破釜沉舟,视死如归的气势,生怕慢一秒自己都会反悔。
“我我我问过大师了今天8点到12点是吉时,必须在这个时间段送出去才能诸事顺遂,不然,不然成功概率就会变小了”
他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逐渐变成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弱弱嘀咕。
感觉到手上的信封被抽走,他连头也不敢回了,迈着仿佛刚驯化完成的双腿闷头继续往前走。
“小初。”
没等他走几步,身后的人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不确定“这是你给我的,还是你替别人给我的”
什么叫替别人
告白这种事怎么能替别人
小宁同学又被踩着尾巴了,飞速回头“今今你在想什么当然我是我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干,我才不替别人送”
话音落,对上那双含着缱绻深邃的眼睛,宁初瞬间哑然。
再看对方修长漂亮的手指攥着的贴了大红爱心的信封,不知为何,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临颂今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也显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更小心翼翼“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随,随便。”宁初不看他了,扭
头飞快搓了下脸“都给你了嘛,就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打开就什么时候打开,我又管不着。”
某人嘴里这么说着,步伐却迈得飞快,如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里没有伴随纸张磨擦的声音,偷偷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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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看心上人拆自己情书这件事还是虽然他非常有信心,自己写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好
馆内空调开得很足,跨过一道门,两边温差对比明显。
再看周围蓝色覆盖的水环境和自在游荡的各色鱼类,宁初庆幸自己的机智,选了这么个好地方。
好歹能凉快点了,冷静,冷静。
馆内人很多,恰逢周末,游客多数是夫妻带着家里小孩出来玩。
宁初闷头走得飞快,脚底生风,环身三面鱼类众多都留不住他的目光。
照他这个逛法,别人得看三小时的地方,他半小时就能走个对穿。
终于,一只手忽然牵了上来。
肌肤摩擦,掌心相贴,纯纯好兄弟之间绝对不会有的亲昵动作,成功为宁初的飞毛腿物理降速。
宁初盯着面前绘着白鱀豚的路,僵着肩膀,睁大圆溜溜的一双眼睛不敢眨。
今今,今今牵他了
今今收了他的情书之后牵他了
不对,不对不对
今今知不知道那是情书,懂没懂他的意思啊
不不也不对
他故意在情书上贴了那么大个爱心,谁家正经信贴爱心啊,这点常识今今应该是有的吧
他们牵着安静往前走了好一程,宁初被牵住的那边胳膊都快没知觉了,掌心渐渐渗出一层薄汗。
他不知道周围的人怎么看他们,有没有议论他们,他怂得很,一直没敢抬头。
从生态展区一直走到深海区,人逐渐少了,白尾扁身的深海鱼在周围水鱼成群游动,光影在水波折射下变得斑驳。
宁初终于还是憋不住“今今。”
临颂今“嗯”
宁初直勾勾盯着地面,干巴巴地“你牵我干嘛啊”
临颂今默了一瞬“谈恋爱了不能牵手吗”
宁初“”
宁初“”
宁初扭头,恍恍惚惚“你就同意了”
临颂今动了动手,将两人从最简单的牵手动作变成了十指紧扣,默默道“小初,我都收下你的情书了。”
宁初脑袋卡壳“啊”
临颂今特别认真道“我没收过别人的情书。”
宁初呆了“所以收下了,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吗”
临颂今“嗯。”
宁初想了想,又确认道“那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了”
临颂今再次点头“嗯,在谈了。”
两人在陆离的光线中傻兮兮地对视,互相沉默,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直到有个小孩哇地一声挣脱
母亲的手跑过来,贴着他们旁边的玻璃看鱼“妈妈快来看,这个鱼鱼好漂亮”
两人如梦初醒,默契地别开脑袋继续往前走,光斑从他们红透的耳尖交替扫过,唯有紧扣在一起的一双手始终没有松开。
欣赏周围的鱼已经完全不在宁初眼下的计划范围内了。
右手的存在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身边并肩行走的人更甚。
他觉得有点不真实,有点飘飘然,多走两步,就感觉自己也成了鱼群中的一员,在空气里轻飘飘游来游去。
结束了最激烈的头脑风暴,他清了清嗓子“那个”
临颂今立刻道“喜欢。”
宁初话音顿住“啊”
临颂今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宁初还什么都没问,耳朵更红了一个度,欲盖弥彰地清咳一声“没,你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来着
宁初不记得了,满脑子就剩一句喜欢了。
喜欢,喜欢,喜欢什么
今今刚才在想什么
今今以为他要问什么
问你为什么会答应我还是问,你喜不喜欢我
前者没想到问,后者没好意思问。
不过现在什么也不用问了。
“没什么。”
他抿着老是想往上翘的嘴角,把人牵得更紧了“没什么啊,我也没什么。”
他们在海洋馆逛了很久,第一圈什么也没看着,又逛了第二遍,结果除了多刷一遍步数,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宁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为的忙碌。
两个人在外面呆了一整天,好像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好看的,吃了很多好吃的,可是要一回想,嗯,不记得,都不记得。
只记得太阳很大,天很热,他们两个却像笨蛋一样,手心都热得冒汗了,却始终没想过要放开。
晚上回去,临颂今送了宁初到楼下,站在院子门口,隐约可见楼上灯亮着,沈翠翠还没有睡。
“那我回去啦。”
宁初依依不舍松开男朋友的手“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信息,我给你打电话。”
临颂今点头,却没有动。
宁初“不走吗”
临颂今“我看你上去再走。”
宁初哦了一声,磨磨唧唧走了两步,又原地倒车回来,对临颂今神秘勾勾手。
临颂今以为他有悄悄话要说,依言俯身靠近。
宁初眨眨眼,忽地凑近在他脸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
是真的蜻蜓点水,宁初太紧张了,就嘴皮子扫过一丢丢,蹭了一下下,严格来说都不算亲。
这一下临颂今傻了,宁初也傻了。
两人又跟上午在海洋馆一样大眼瞪小眼。
半晌,宁初摸摸鼻子想溜,临颂今却忽然开口“没亲到。”
宁初脚底生根。
临颂今也不好意思,但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神色间多了委屈的几分较真“小初,你没亲到。”
好像只要宁初否认,下一秒他就能原地敲出一幅思维导图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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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初傻傻喔了一声。
临颂今继续“重新来吗”
宁初视线落在他被路灯映照得格外立体优越的脸上,喉结滚了滚,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临颂今再次俯身凑近。
这次不是突袭了,宁初却更紧张了。
在他被米嫣灌输的为数不多的恋爱小技巧里,一般这种情况,对方就该反杀了,比如趁机困住他来个法式热吻什么的。
可是他不会啊
满心忐忑地凑近,瞄准刚刚的地方再次将唇印上去,怕跟刚刚一样亲不到,还特意用上一点力气,吧唧一声亲得脆响。
然而猜想的桥段并没有发生。
今今很乖地保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特别安分地让他亲完了,直起身,望着他的眼神里欣喜和温柔就要化成水溢出来,洗得眸子比星星还亮。
宁初却觉得心跳更快了。
老天真是太神奇了,怎么可以创造出谈恋爱这么美好的事情来
从门口到进院子几步花了十多分钟,从院子到房间几十步花了不到十秒。
宁初趴在窗沿,目送男朋友的身影消失在夜幕,把头埋进臂弯缓了许久,脚步轻快蹦跶去了浴室。
洗完澡把自己扔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又翻来覆去地等,终于等到消息进来,立刻翻身坐起,拨通电话过去。
“今今,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家”
“没有才到。”电话那头说“到了有一会儿了,洗了澡,刚回房间。”
宁初意外“怎么洗了澡才告诉我”
临颂今答非所问“洗的冷水澡。”
宁初“很热吗”
临颂今“不是,只是需要再好好冷静一下。”
宁初差点把“冷静什么”问出口,还好脑袋及时追上,强迫嘴巴咽下。
不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乐颠颠问“光洗个冷水澡就够啦”
“不够。”临颂今老老实实交代“打车回来的时候,我一路没关车窗,司机假发都吹歪了,没好意思说我。”
宁初笑得好大声,被隔壁沈翠翠骂了一声才赶忙捂嘴憋住。
憋不住,只会憋出猪叫。
然而对方下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临颂今“我正在看你的情书。”
宁初“”
宁初一口气憋在喉咙“你你你你干嘛呀,你看就悄悄看嘛,干嘛还报备啊”
临颂今无声弯唇“小初,你在紧张什么”
宁初“你说呢”
“我不知道。”临颂今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答应你了,不管你写得好不好,我都不会反水的。”
宁初被他一本正经安慰的语气哽住,搞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才不是担心这个,而且我写得好得不得了,你这辈子都收不到比这更牛逼的情书了。”
临颂今语气里的笑意更明显那我男朋友是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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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初被他称呼得脸热“没办法,试卷做得再好,被老师当面批改,多少还是会紧张的嘛哎呀你快看,快点看完就收起来,别再说了”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宁初这句给提了醒,临颂今还真帮他批改起来,愣是将使用不恰当的措辞和诗句找出好几个,宁初听得都没脾气了。
“你行你来”
他揪着被子愤愤“早知道给个信封就能成,当初就不给你写了,塞张传单多省事,还费我好多神。”
说罢顿了顿,字句铿锵地补充了一句“讨厌的临老师。”
临颂今坐在台灯下,爱不释手摩挲着布满宁初字迹的信,又听着听筒里愤懑不平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好。”他说“礼尚往来,换我给你写。”
宁初“真的”
临颂今“真的。”
宁初一下被哄好了,洋洋得意“行啊,小临同学记得写好一点,不然宁老师这里不过关,是会被打回去重写的。”
临颂今“好。”
宁初卷着被子傻乐。
可乐了一会儿,忽然就没声了。
临颂今等了半晌“小初”
宁初再开口,声音好像蒙在被子里“今今。”
临颂今“嗯”
宁初“我们才刚在一起,就玩这种老师学生的游戏,是不是太早了点儿,不合适啊”
临颂今“”
这下电话两头都没声了。
过了一会儿,宁初小声“今今,我脸好烫,你烫不烫”
临颂今摸摸脸颊“还好。”
又安静了。
只是这次没过几秒,两个人齐齐失笑。
宁初捂着脸又坐起来,乐不可支“我们这样好傻,别人谈恋爱也这样吗”
临颂今“不清楚。”
宁初“我也不懂,我看别人谈恋爱好像都要先换个头像,我们也换”
临颂今“好。”
宁初“还要改情侣id。”
临颂今“好。”
宁初“还要在朋友圈官宣。”
临颂今“好。”
“怎么什么都好”
宁初小声嘀咕一句,眼珠子一转,故意道“还要对我唯命是从。”
临颂今“好。”
宁初“要把我当眼珠子一样供起来。”
宁初“要所有工资和零花钱都上交,不可以藏私房。”
临颂今“好。”
“今今,你是程序设定只能说好吗”
宁初无奈了“二十一世纪生存准则,我们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类不可以盲从,要学会反抗。”
临颂今“我会。”
宁初“那你还我说什么就什么。”
临颂今“这条准则只针对除你以外的人,对你无效。”
宁初“为什么”
“因为你不一样。”
临颂今垂下眼,阴影打在他眼下,遮掩住臣服的温柔“你和别人不一样。”
宁初好奇“哪里不一样”
临颂今却没再回答,而是问“小初,我需要换什么头像,有备选吗”
“现在没有,不过马上就有了”
这个话题让宁初来了兴致“等我,我马上就去找”
“这个可以,这个也不错,哎今今你,更喜欢是人的还是不是人的啊,我想用小动物的,比较可爱,对了看看有没有我们生肖的”
临颂今满口应好,在宁初欢快又忙碌的碎碎念中,抬手将情书轻轻印在唇上,遮住爱意泛滥的眼眸。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别人只是别人,唯有你是绝无仅有的宝贝,所以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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