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光伏在床边冷冷看着侍者宣读诏书,寝室中的达城贵族同样眼色冰冷,宣读诏书的侍者浑身颤抖,宣读结结巴巴。
“蔚山君,请接诏书。”侍者读完以公子雍名义发布的传召吊唁诏书,紧张得满脑袋都是汗珠,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来人,把伪侍者拖下去关闭。”公子光磨着牙命令,再次醒来,面对的是自己父亲去世的消息,而仇人已经得偿心愿。
“蔚山君,你不能抗命”侍者带着哭腔,王庭中谁都知道公子光和漪姬是死对头,到蔚山达城来送诏书是最不好的差事,这位侍者在王庭没有靠山,没有人脉,最不好的差事就落到他的头上。
守在门外的虎贲听到命令,进来把哭丧着脸的侍者拖到牢里关闭。
等到王都送讣告的侍者被拖下去,公子光躺回靠枕。他一手握住魏慎,一手把郑钰铭招到床前。
“魏父会满足光的心愿吧”公子光期盼的看着魏慎。
“公子的心愿,就是慎的心愿。”魏慎眼里闪着泪花,短短十天不到,他乌黑的头发胡须已经变得花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培养大的孩子生命在眼前慢慢消失,那种悲愤和无助无法用语言描述。
“明弟,你也会让哥哥心愿达成的,对不对”公子光朝郑钰铭噙着笑。
“公子”郑钰铭喉结滑动,接下来的承诺艰难无比“是的,明会让哥哥达成心愿。”
寝室中的贵族呼啦一下,全部跪倒在地“公子安心吾等必追随明公子,完成公子心愿”
“好好”公子光闭目喘了口气,他感觉今天自己力气很足。
“禀报公子,许国名士王颉求见”门外侍者进来跪倒通报。
“快请先生进来”公子光眼睛一亮,竟然挣扎着要去门口迎接,吓得魏慎和郑钰铭连忙安抚住。
王颉在侍者的引领下到了公子光床前。
“许国王颉见过蔚山君,见过各位。”王颉跟公子光行过礼后,又跟寝室内的众贵族见礼。
“先生请上前一步。”公子光拗起身,不顾魏慎反对,半撑着身子朝王颉还礼。
“公子快快躺下”王颉一见这个昔日俊秀的年轻人,现在变得枯瘦,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心中不由酸楚。
“先生光想求先生一事”公子光靠着魏慎坐起。
“公子请说”
“光想请先生写篇讨伐檄文光和明弟要发兵讨伐奸妃,为父王、母妃、太子和王都被杀的贵族们报仇。请先生应了光的请求”公子光俯子,趴在床边朝王颉一揖。
旁边的郑钰铭见状,连忙站起身,跟着公子光朝王颉行大礼。公子光现在在众人面前把郑钰铭当成公子明,作为公子光的弟弟,哪有兄长行礼请求,弟弟不跟着行动的。
“公子不必如此,这种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毒妇,人人得而诛之,公子不说,颉今天也要来请命”
王颉满脸愤慨,这样道德败坏的女人怎么能成为一国之太后吴国政权被这种阴险毒妇掌握,吴国百姓不会有安宁,王颉的思想和孔子很相似,提倡仁道,漪姬的所作所为显然跟王颉提倡的道相背驰。
王颉激扬的一番话,引起达城贵族的同仇敌忾。
楚朝辉看气氛热烈,走到寝室中央大声说道“奸妃作乱不得人心,王都西城门的千余虎贲在骠骑大将军的带领下,将从北部海湾坐船来蔚山拥戴公子,共举讨逆大旗”
“不错,犯上作乱者不得人心,相信各地封主知道真相后,讨伐大旗将纷纷举起”
“对,讨伐檄文一出,奸妃将八面受敌”
公子光靠在靠枕上,含笑看着情绪高昂的众人,他仿佛看到漪姬匍匐在大刀之下,姜大夫一群乱党五花大绑跪倒在刑台之上。
“光光”魏慎轻轻唤着闭目微笑的公子光。
“公子公子”郑钰铭也发觉公子光的异样,跟着轻声呼唤。
霎那间,寝室中安静无声。
“光光”
魏慎双唇颤抖,他微颤的手伸到公子光口鼻间,那里虽然温热,却没有一点呼吸。
“光光”魏慎猛地抱紧公子光还软乎的身体,嘶声痛哭,寝室中的众人立刻明白公子光已经身殁,顿时哭声震天。
吴国北方边境,骠骑大将军也在嚎啕大哭,他在哭自己效忠的君王殂落,而余奎则在咬牙启齿,暗咒太子昭的愚蠢。
“哈哈哈哈”余奎忽然站起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东司马正拿不定主意怎么处置骠骑大将军,余奎这么一笑,东司马心里生了怒火,决定把骠骑大将军和余奎两人押解进王都。
“吾笑整个吴国王庭被一个女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自知”余奎两手背到后面,扬头挺胸,并不惧怕帐中虎贲对着他的刀枪。
嚎啕大哭的骠骑大将军顿住哭声,南司马挥手阻止东司马对虎贲下令,并让帐中虎贲出去。
“你倒说说,王庭怎么被一个女人蒙蔽”
“各位可知去年丰收节,西城四五十里外山匪劫杀商人之事”余奎心中很有把握,只要东司马和南司马让他开口说话,他就能扭转乾坤。
“是有这事。”东司马和南司马都派兵去搜寻过,结果很离奇,山匪那次作案后就无影无踪了。
“那群山匪是漪姬为我家公子蔚山君准备的。”余奎当即把漪姬借山匪之名谋害公子光的事情解说了一遍。
东司马和南司马互看一眼,将信将疑。
“漪姬这么对付我家公子,就是为她儿子登上王位做准备,谋害了蔚山君,再想法把太子扳倒,公子雍就成为吴国唯一的王位继承人”余奎下结论。
“不错,蔚山魏文宰回去后,感觉漪姬会谋害太子,派人提醒过老夫几次,可惜老夫误会了魏文宰的好意,没有警惕奸妃,致使太子被奸妃害死。”骠骑大将军又一次后悔,轻敌的后果,就是自己一家大小差不多都跟着太子陪葬。
“这”东司马和南司马面面相觑,如果漪姬阴谋是真,他们应该怎么办
余奎见两位司马有点相信,又说出了一个惊天大阴谋“两位司马到此,也是拜奸妃所赐。”
“这是何话吾和南司马领兵保卫国土,本是做虎贲的职责。”东司马皱眉,做将军的领兵抵抗侵略史本职工作,怎么可以怪到漪姬身上。
“两位大人何时从王都启程的”
“半月前。”
“启程时,边境急报是不是说唐军兵压吴边境”
“不错。”东司马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余奎问的话都是废话。
“可是现在呢为什么唐军过了半个月了,还是兵压边境,既然要来攻打吴国,不趁着吴国大军不至攻打,反而悠哉地在自己边境等候”余奎冷哼。
黄钟设在靠近边境据点的情报人员,收集了许多唐军的活动消息,余奎带着骠骑大将军到达后,这些情报人员已经把情报汇报给余奎知道。
东司马和南司马两人神色一变,骠骑大将军却惊呼起来“这莫非也是奸妃搞的鬼”
“两位大人跟着王都诏书送来的应该还有大军就地驻扎的命令吧”
余奎这句话其实是推测,但余奎问完后,两个司马坐不住了,呼地一下站起。
“奸妃这是跟唐国主勾结,把两位司马引离王都,方便她谋逆唐国国主领着大军不是来打仗,是来调虎离山的”余奎亲耳听到漪姬指派姜大夫勾结唐国国主,对漪姬的意图,只要有点情报,他很快能推测出来。
骠骑大将军的牙齿咬得咯嘣作响“毒妇,那太子的罪证定然也是她陷害。大王大王定然也为奸妃所害”
东司马气急,他倒背两手,在中军帐中走来走去,南司马却一屁股坐倒在蒲席之上。
“两位司马还等什么随老夫去蔚山追随二公子,共举讨逆大旗,诛杀奸妃”骠骑大将军怒喝。
“对大王的虎贲不能助纣为虐。”东司马站定,漪姬谋害吴王就是他的敌人。
“不可”南司马摇了摇头。
“南司马,你要助纣为虐”骠骑大将军责问。
南司马继续摇头“不是,本将不会助纣为虐,可是唐国大军还在边境,即使唐国主跟漪姬勾结是为了引我二人离开王都,可如果我们领着大军弃边境不顾,那唐国主要趁机进犯怎么办我二人的大军不能动”
东司马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刚才他冲动了。
“而且,我二人的家人都在王都。”南司马重重叹了口气,除了为国,也为私,两人现在举旗反对漪姬,留在王都的家人马上就会不幸,漪姬的行事这么狠辣,不会对他们的家人手下留情。
骠骑大将军沉默了,他自己刚经历家破人亡,身边仅剩两个嫡孙和七八个带伤的家丁。
想起王都的家人,东司马也如泄了气的皮球,噗通一下坐倒在蒲席上。
余奎看没有可能把两位司马策反到蔚山达城,忙提出第二方案“其实我家公子手上有足够的精兵强将,两位大人只要不助纣为虐去攻打我家公子,那奸妃的乱军很快会败在蔚山虎贲之下。”
南司马听了余奎的话后,眼睛一亮,他站起身,在帐中踱了几步,回身走到东司马身边,和东司马商量了一会,做出了最佳决定。那就是,万余虎贲镇守边境,两不相帮,等到公子光打败漪姬,控制王庭,他们再搬师回都。
当天晚上,余奎领着骠骑大将军和虎贲抄小路到了唐国小海湾,小海湾处停满了南埠的船只。楚朝辉任命的情报头子黄钟亲自在小海湾迎接他们。东方天色微亮后,千余虎贲都上了木船,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木船在破晓时分驶离了小海湾,扬起风帆,朝南埠码头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
东方天色微亮后,千余虎贲都上了木船,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木船在破晓时分驶离了小海湾,扬起风帆,朝南埠码头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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