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腊月忙到现在, 叶词终于能有时间好好放空,一整天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 躺在沙发里盖着毛毯看小说,消磨这难得闲散的时光。
午后小睡了一觉, 醒来浑身暖烘烘, 双颊坨红,真舒坦极了。
手机在桌角嗡嗡响, 樱子来电, 叶词迷迷糊糊接起,哑声说“喂”
“姐, 今天早上许慎送了笔现金过来,说是你给许妈妈买翡翠的钱。”
叶词嗯了声“对, 你收下吧。”
叶樱默然片刻“还有,刚才我给伍哥打电话拜年, 他说他还没有回津市。”
叶词不语。
“昨天梁彦平也忽然走了,他有找你吗”
叶词挠挠耳朵,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就是不想待在喜塔,所以先回来了, 跟梁彦平没关系。”
叶樱又默了会儿“我听李爷爷说,他昨天问起我们家的事, 差不多都晓得了。”
叶词没吭声,她已经猜到了。
“你们不会旧情复燃吧”
“樱子啊, ”叶词忽然失笑“你再这样, 我可能就要逆反了。”
哪有妹妹控制欲这么强,总爱插手干涉姐姐的感情问题。
“我怕你重蹈覆辙。”叶樱语气变得有点小心翼翼“姐,你和许慎到底怎么分手的,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提它干嘛”叶词道“就算许慎做不成你姐夫,他也可以当你大哥,对吧,并不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他对你”
“我们已经分开年了,没有复合的可能,你明白吗”
叶樱不说话。
这个死心眼的丫头。
叶词叹气,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
下午四点过,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叶词以为是广告推销,懒散接起,没想那边却是伏茜。
“茜姐,你换手机了”
“是啊,早就换了,你看你,这两年不和我们联络,感情都生疏了。”伏茜是许慎的朋友,开饭店,交际广阔,为人豪爽,算是他们圈里的大姐头。
“上次说聚一聚,也没个下文,正好春节放假都闲着,你今天有空吧过来俱乐部打麻将。”
叶词沉默片刻,没有跟她兜圈子,直接问“许慎在吧”
伏茜笑说“在呀,喝了点儿酒,不高兴,估计过年又被他老子骂了你来嘛,我们聊我们的,不理他。”
叶词思忖两秒,倒是爽快“行,我收拾一下出门。”
有些话她也想当面跟许慎讲清楚。
说真的,要不是看他可怜,伏茜其实并不想打这通电话。
当初许慎和叶词分手,场面异常难看,整个朋友圈子都传遍了。伏茜知道许慎心里难受,这两年表面洒脱热闹,其实根本放不下叶词,身为好友见不得他这样,但同为女人,她张不开嘴去叶词面前说什么。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见许慎摊在沙发里,懒懒散散,一手抱着酒瓶,一手夹烟,左腿轻轻晃动,她忍不住踢了一脚“叶子最烦你抖腿。”
许慎嗤笑“她管得着我”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心里巴不得她回来管。”
许慎冷哼“叫她来干嘛凑牌局打麻将”
伏茜幽幽叹一声“不说人家的初恋男友回来了么,我探探叶子口风如何,你还有没有戏。”
许慎别开脸吐出杂乱的烟雾“她跟谁都行,但梁彦平没资格。”
伏茜摇了摇头“管好你自己吧。”
叶词坐在开往俱乐部的车里,途径零点迪厅,转眸瞥了眼,还在装修,春节停工,难得如此冷清。
以前这家迪厅叫“词不达意”。后来他们分手,许慎拆招牌,随便改了一个烂大街的店名。
昨晚叶词对梁彦平说的话并不全是假的,比如她和许慎在一起那两年确实无忧无虑,感情也十分稳定。
偶尔闹一点小矛盾,小争执,顶多不超过半天就和好了。
许慎的生日在一月底,和那年的春节相隔不到十天,叶词与伍洲同趁着放假前跑到临市参加一个行业交流会,到处递名片,结交同行。
至晚方归,回到家,她脚痛得只想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
客厅角落亮一盏落地灯,许慎脸色发沉,冷冷看着她,语带讥讽“哟,你还知道回来。”
叶词放下挎包,眨了眨眼,瞧他那副死样子,又闹小脾气了,也没往心里去“早上出门跟你说过呀,参加交流会,一天而已,我怎么不知道回来”
许慎漆黑的眼眸目不转睛“你没别的话和我聊”
“什么话”
他却冷笑“算了,白费口舌。”
叶词有点莫名其妙,自顾进浴室洗漱。夜里同床共枕,他背对着,没有理睬的意思。叶词累得紧,打个哈欠,转头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漆黑幽静,半梦半醒间,她被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身上压得很沉,没一会儿凉意袭来,被子不见了,叶词瑟缩不已,本能地伸手抱住温热的躯体。
好困好困,她想睡觉,嘴里嘤咛碎语,声音嗲得很,但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次日清晨起床,许慎不在身旁,叶词走到客厅,看见他端坐在沙发里,衣冠楚楚,眉眼带着几分疏离笑意,心平气和地跟她打招呼。
叶词心下一跳,这情况比昨晚严重得多。
“先去洗把脸吧。”许慎打量她,语气宠溺“瞧你头发乱的。”
叶词站在盥洗台前刷牙时才猛地想起昨天是他生日。
完了完了。
她瞪住镜中人,暗骂两句脏话。
匆匆漱口洗脸出来,叶词赶忙赔笑“抱歉抱歉,忙着出差,忘记给你过寿了。”
“没关系。”许慎挑眉“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天这样。”
她表情尴尬,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弥补,这时却听他说“不过你对梁彦平会这么敷衍吗他的生日你有怠慢过吗”
叶词屏住呼吸,眉尖倏地蹙了下“你不提,这个人我早就忘了。”
“哦,是么”许慎忽然笑起来,目光凌厉“可你昨晚在床上被我操的时候,还在叫他的名字。”
叶词脑中轰然炸开,眼皮猛地抖了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疯了吧你”
许慎一瞬不瞬地锁住她,周身气场愈渐沉郁凶戾“第二次了,上个月你喝醉,回家主动投怀送抱,我这儿还高兴地卖力,下一秒你就叫出梁彦平,操,酒后吐真言呢你他妈每次在我身下高潮哆嗦的时候心里都在想着他是吧”
叶词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死活不敢相信,心里冤得很“不可能,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怎么了,你想说你没有意识,情不自禁”
“我”叶词也难以理解自己居然这么混蛋“我不是故意的,脑袋短路吧,这也能当真吗”
为什么她谈的两任男友性欲都那么强,而且都喜欢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搞花样。
“那这个呢”许慎拿起一个绒布首饰袋,直接丢过去砸到她胸前。
叶词弯腰拾起,打开来,将里面的手链、耳坠倒在掌心,然后猝然发现一枚铂金戒指,视线顿住,太阳穴突突直跳。
“哪儿来的”
“你问我”许慎笑得狠厉“就在你的梳妆台抽屉。叶词,一个不值钱的破戒指你都不舍得扔,用情真够深的。”
她已然焦头烂额,恨不得找根柱子撞一撞。
“怎么,还想说你不知道”
她确实没有留意。戒指是当年在北都,梁彦平拿到实习工资送的,没镶钻,但内壁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分开前叶词就没怎么戴了,收在绒布袋里,和别的首饰混在一起。搬家后这些零散的东西到处塞来塞去,她的精力和心思都扑在生活和工作上,完全不是有心留下前任的东西,她发誓。
“我真不知道。扔掉,行了吧。”
许慎的脸色冷若寒霜,起身走到她面前,用食指重重敲打她心口“把你的心挖出来丢掉吧,他在里面呢。”
说完大步离开,摔门而去。
那天许慎带着周身怒气回迪厅,非营业时间一楼没有客人,二楼是唱歌的包厢,最里面那间不接待顾客,留给他自己招待朋友。
金刚在这儿帮忙看场子,没想到他这么早过来“怎么了”
“我想一个人待着,都别来烦我。”
许慎独自坐在包厢里喝酒k歌,连午饭也不吃,唱累了就摊在沙发里抽烟。金刚和两个服务生守在门外,担心他出什么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曼妙的人影推门走了进来,许慎掀起眼皮扫了眼,冷峻的神态添几分不耐“出去。”
女郎是迪厅的领舞,名叫林楚儿,家境很差,有弟弟妹妹要养,但漂亮得一塌糊涂。
她不惧许慎厉害的颜色,默默走到一米远的地方坐下,安静得仿佛透明。
许慎捏了捏鼻梁,想拿酒,手刚抬起,楚儿立刻上前帮他倒满。
“谁让你来的”
“我见着你的车停在外面,就上来看看。”
“看什么”
楚儿低头抿嘴“前天晚上我被客人骚扰,还没谢谢许总替我出头。”
他冷笑“少跟我来这套。”出头的是金刚,保护工作人员也是基本职责。
楚儿又柔声说“能让你这么生气,只有叶小姐吧”
听到那人的名字,许慎又沉下了脸。
“其实我们那帮小姐妹都很羡慕她,私下开玩笑,什么时候取而代之。”
许慎轻嗤“毛病。”
楚儿笑说“我也羡慕,但没有想过取代。”她蹲下来,伏在他膝边“我只要能每天看你一眼,心里就很满足了。”
许慎点烟“接着编啊。”
楚儿脸颊发红,手指轻抚他的腿“我能做点什么让你高兴起来叶小姐怎么忍心惹你难过呢,你这么好,她不珍惜,真是个笨蛋。”
她笨吗,她不知道多聪明多没心肝。跟他在一起这两年没露什么破绽,好像真的对他有感情,其实顶多算感恩吧,为了那十几万,心一软,被他趁虚而入了。
许慎扯起嘴角,眸子染上一层黯昧的灰,仿佛徘徊在堕落的边缘,随时会下坠。
楚儿用脸颊轻蹭他的膝盖“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只要你能好受一点儿。”
“是么。”
“嗯。”
“不觉得这样没尊严”
“心里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尊严的。”楚儿仰头望着他“就算你觉得我轻佻,瞧不起我,我也还是这么说。”
哦,原来有女人心疼他的呀
许慎冷冷讪笑,脑中想起叶词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她喊梁彦平时的样子,心脏被狠狠揪紧,无法排解的愤怒和痛苦将他拉入恨意的深渊。
她算老几,凭什么
许慎转眸瞥着伏在膝上的美人儿,绝艳娇柔,楚楚动人,眼睛巴巴儿的,装满了他。
刚才说什么来着
呵,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蹲在这儿干嘛”许慎神情散漫,冷淡的语调透着讥讽“起来做给我看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