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卷终于尝到了心心念念的奶油小蛋糕。
只不过顾时靖怕它吃坏身体,就只给了很少的一点,这一点还是秋卷眼巴巴往前凑撒娇得来的。
但秋卷还是很满足就是了。
等它用人类的身份重新回到主城一定要再尝一次
听着耳畔许多人一同哼唱的生日快乐歌,秋卷抱着顾时靖的手指,也在心底哼哼了几句。
它还记得这个旋律。
希望下一次能亲口哼唱出来。
秦喻远快速吃完蛋糕便要离开了,军方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离开前,他来到桑绛身边,问“还需要伴奏吗”
虽然他就只匆匆带了个礼物过来,但酒馆里面本来就有不少乐器,随便拿来一样他都能直接上手。
话音刚落,桑绛的笑容便敛了敛,垂了下睫,解释道“不用了,潇潇病了,来不了这里跳舞了。”
秦喻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与桑绛和姜诺在一起的那个说要跳舞的女孩子不见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好像就是叫潇潇,今晚来的人很多,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于是他点了下头,想起前几天的畸变体突袭,随口关心了句“怎么突然病了没事吧”
桑绛轻叹了口气,没有隐瞒“腿上长了肿瘤,最近有点恶化,离不开医院。”
以后可能没办法跳舞了这句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其实几年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最开始她只单纯以为是舞跳得太过频繁,双腿有些吃力,后来发觉到不对劲去医院检查才彻底确诊,这几年也一直在进行保守治疗。
四年前若不是因为这双腿,她也不会被秦喻远救下,命运倒是挺捉弄人的。
秦喻远听罢抿了下唇,没有再说些什么,只道“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桑绛笑了一下,“嗯,我会转告给她的。”
秦喻远点点头,还有事要忙,径直离开了。
经过顾时靖身边的时候,秦喻远目光不觉落到他指尖逗弄的小仓鼠身上。
这只仓鼠实在是太讨喜了,特别黏人,互动性也强,还很乖,小生日帽戴到现在也不见它用小爪爪给扒拉下来,被人摸也不抵触呃,除了被他摸。
他的那只仓鼠除了吃就是睡,最近胆子总算是养肥了些,据奶奶说在食物的引诱下愿意被人触碰了。
视线稍稍上移便能见到灯光下那张挂着轻浅笑意的脸。
养了仓鼠之后变化还挺大。
秦喻远其实也谈不上讨厌顾时靖,毕竟都不是什么几岁的小孩儿了。
也曾有人说他是因为自负,觉得靠智慧和热武器就能够与畸变体抗争,顾时靖的存在动摇了他的地位。
秦喻远听说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如果真的能给人类带来长久的利益,哪怕他不当这个上将不要那些荣誉都没什么所谓,有些人就是太蠢,将名利看得太重,忘
记了使命。
与其说是他对顾时靖有意见倒不如说是忌惮。
顾时靖给他的感觉不像是那些人口中什么难以驯化的野兽,而像是一个ai,冷静到冷血,情感淡漠到好像没有什么他会在乎的东西,只因为被设定了特定的程序才会守护人类。
他指挥过太多场战役,他所操控的都是人类研制出的最厉害的器械,器械尚有误差失控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有独立思维的个体。
这也是他不愿意与顾时靖合作的原因,他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末世来临之前,人类拍摄并制作过大量电影,其中不乏末世灾难的题材,其中便有ai统治星球相关。
很多东西都是双刃剑。
而现在,饲养了仓鼠的顾时靖像是渐渐剥开了ai的外壳,露出了内里属于人类温柔的部分。
是件好事。
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秦喻远推开门走了出去,冷风夹着几丝斜雨落到了他的身上,赶忙打开了伞。
真冷。
还是屋里暖和。
吃完小蛋糕,秋卷便一直贴在顾时靖的身边。
顾时靖找来了一个较大的浅口容器将它放了进去,比外出盒有更大的活动空间,还不容易掉落。
但它并没有在里面乱跑,只一直贴着顾时靖的手指,乖乖任他抚摸自己的软毛。
生日趴很热闹,桑绛喝了不少酒,正与人在台子上飚着五音不全的歌,其余的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摇骰子,有的在玩牌
顾时靖也喝了点啤酒,与那天在阮歌家喝的类似,这里人多,他只喝了一半就没再喝了,目光偶尔落在台上,偶尔落在它的身上,手指抚摸毛毛的频率不觉加快。
秋卷没来由地想起了那次顾时靖回家之后突然亲它的反常举动。
这回倒是不用担心,这里有这么多他的同类伙伴,就算是喝醉也会将他照顾好的。
时间渐渐走向0点,生日趴也渐渐进入尾声。
秋卷紧贴着顾时靖的手指,微微发呆,一边思考着逃跑时机,一边又有些舍不得。
顾时靖正打算随着人流起身,有些醉醺醺的桑绛突然来到他的面前坐下,声音也醉醺醺的,俨然已经彻底喝醉了。
顾时靖不是她逮着叭叭的第一个人了,在他之前还有许多“受害者”。
顾时靖见状只得陪她这个寿星聊上几句。
“时哥,感觉你最近变化好大,以前你都不怎么理人的,可高冷了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你了,奶奶总说我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一见到你就老实了。”
“”
“嘿嘿,挺好的,以后一起拯救世界啊人类的未来就靠我们了还有小卷。”桑绛越说越热血沸腾。
忽地,她又想到什么,暧昧一笑,声音也压低了几个度,“你要是想给小卷找个小妈或小爸,我给你介绍啊。”
身为一个小红娘,身边的朋友竟然还是单身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顾时靖“”
顾时靖飞快错开视线,紧抿着唇,连小仓鼠都不敢再看。
就是这个时候
一直等待时机的秋卷忽地来到容器另一边与顾时靖相对的位置,飞快跳了下去,这个位置就算顾时靖反应再快也没办法第一时间接住它。
桌子不算太高,有点儿疼,但摔不坏它。
顾时靖反应很快地俯下身,无奈身边人多,脚步杂乱,并没有瞅见小仓鼠的身影,顾时靖第一时间起身,情急之下对着所有人喊了声“都别动。”
人群瞬间静止下来。
而秋卷早已速度极快地在许多双脚间穿梭,溜出了酒馆。
好冷。
还落着雨。
秋卷顾不上小卷毛被雨点打湿,胡乱跑了一通,怕被抓回去,头也没回过一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脑袋上的小生日帽也在逃跑途中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
终于,秋卷钻进了一处黑暗逼仄的狭长缝隙,闭上眼,使用了那张传送卡牌。
见顾时靖飞快跑了出去,却紧紧关上了酒馆的门,并对门外正准备离开的一个人说了句什么,那人在他离开后帮他继续抵住了酒馆大门,堵在门内的人群中的一个出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桑绛酒醒了大半,“小卷丢了,不知道现在在酒馆里面还是外面,时哥出去找了。大家也帮忙一起找找,当心脚下,别踩到了。”
今晚到场的人全都认识小卷,甚至许多人都在桑绛的带领下摸了一把,也重新认识了与他们认知里截然不同的顾时靖。
听完桑绛的话,所有人都帮忙一起寻找了起来。
酒馆的店长也第一时间去调了监控,不过他只有酒馆内的监控权限,若是小仓鼠跑到了外面就没辙了。
“要不要去给老大送把伞”陆小六对洛屿说。
洛屿正在将地上的凳子全都叠放起来,更加方便寻找,听罢点点头,“你去送一下,开门的时候注意着点。”
天黑之后外面的雨落得更大了。
陆小六撑着伞找到顾时靖的时候他早已浑身湿透,手里拿着一顶熟悉的小生日帽。
与此同时,酒馆内,店长盯着监控画面惊呼道“小卷跑出去了”
“老大。”陆小六赶忙撑开手里的伞递了过去。
顾时靖却没接,金色兽瞳微微泛红,声音混着雨声,即便是在野外再危险的环境下都冷静自持的他此时彻底乱了阵脚,“让人调取这周边的所有监控,我继续找。”
陆小六拿他没辙,僵持了两秒,见他转过了身,只能妥协。
雨水会冲走太多痕迹,干扰判断,不得不说,今晚确实是个适合跑路的好时机。
这场雨一直落到了夜半。
还是院长赶来将浑身湿透的顾时靖带回去的。
天际渐
渐泛起了鱼肚白。
天要亮了。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找到小卷。
顾时靖身上裹着浴袍,手里攥着那顶小生日帽,正在咳嗽,黑发湿嗒嗒地贴着脸颊,头顶的黑色兽耳也湿透了,微耷拉着,眼底血丝很重,眼眶也是红的,像是哭过。
但没人见到过他的眼泪,包括他自己。
但方才在雨中像只无头苍蝇般寻找的时候他感觉脸颊落下的雨点热热的。
他毕竟不是铁打的,即便融合了畸变体的基因身体素质较强也是会生病的,前几天才刚受了伤,伤还没养好,今晚又淋了那么久的雨,情况并不乐观。
院长将手搭上他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很烫。
“监控都调了,小秦看了好几遍,把小卷入镜的都整理出来了,我刚发到你手机上了,最后消失的地方是一家便利店门口,那边有一处死角,还有个巷子,都找了一遍,还带上了搜救犬,但都怪这场雨,还没有找到。”
军方拥有监控的直接调取权,秦喻远听说这件事后当即调出了所有监控。
“他们还在找,能派上的人都派上了,放心交给他们吧。”院长知道这是一句说了等于白说的话,但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了。
顾时靖没有回答,只眼神空洞地望着虚无。
如果不是院长用他脖子上的项圈“威胁”,说他再糟蹋身体找下去就用麻醉剂撂倒他了,他也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但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个晚上,他们已经用到所有法子去找小卷了。
院长突然搬来一个凳子,坐到了他的对面,“所以,你不觉得小卷的行为很奇怪吗你真的以为只是单纯的走丢”
金色兽瞳终于转动了一下。
顾时靖缓缓抬头,声音哑得可怕“为什么”
他没有否认这句话。
小卷向来很乖,也很聪明,就算是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也不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所处的屋子,更何况外面还下着大雨。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小卷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院长提了提眼镜“只是猜测,但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顾时靖眼神炙热,像是能将任何地方灼出洞来。
院长“狗狗快死的时候会偷偷离开主人家,将自己藏起来,怕主人伤心,是一种很通人性的动物。”
顾时靖喉结快速滚动一下。
“小卷在野外生活了那么多年,远比城内繁殖的宠物仓鼠聪明得多。上次在巢穴它就表现出了虚弱的症状,今天下午又突然无缘无故叨自己的毛,虽然检测报告显示它很健康,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它的身上会不会存在人类现如今医学领域未发现的某种疾病。”
“所以我猜测,它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
院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却又都在不言之中。
顾时靖将脸埋进了膝盖里面,闭上眼。
“啪嗒。”
他看见了自己的眼泪。
另一边,野外某只体型巨大的黑色变异蜥蜴脑袋上凭空出现了一只湿嗒嗒的米黄色卷毛小团子。
蜥蜴oo
秋卷oo
渐渐反应过来的变异蜥蜴长舌飞快朝头上袭去,秋卷微微炸毛,再次表演了一次凭空消失。
天杀的卡牌。
净把它往奇奇怪怪的地方传送。
一阵白光过后,秋卷回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随身空间里面。
花草作物都生长得十分茂盛,被打理得精致又漂亮。
谁能想象半个多月以前这里只是一处光秃秃的空地。
“咕噜。”熟悉的水母从水面钻出脑袋,欢欢喜喜地飞快来到秋卷面前。
“你回来啦”触手在地上留下了这行字,末尾还加了一个感叹号以表惊喜心情。
秋卷捋了捋身上被雨水打湿的毛毛,思索片刻,使用那张涂鸦卡牌在地上留下一行字“我能借你姐姐的衣服穿会儿吗”
除了那块平板和平板充电器,阿灯还带了一点其他与姐姐有关的东西进入随身空间,其中便包括几条姐姐曾经穿过的旧裙子。
虽然秋卷心中一万个不情愿穿女孩子才会穿的裙子,并且早在之前就对裙子有了心理阴影,但它更不想裸奔。
阿灯虽然十分疑惑,不知道小仓鼠要怎么穿姐姐的衣服,但对于秋卷的请求,它一直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
裙子早就被它洗得干干净净,叠放在了仓库里面,偶尔它还会趁天气好的时候将裙子和仓库内的其他东西拿到外面晒晒太阳。
秋卷飞快走进仓库,并将阿灯拦在了外面,不想被任何生命体看见人类形态的自己光裸着的样子。
片刻之后,穿着裙子的卷发少年赤着脚走了出来。
阿灯见了惊讶得触手乱舞,它能闻得出来人类身上是和秋卷一模一样的味道,这个人肯定就是秋卷。
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它还是飞快用触手在地上写道“原来小卷你是女孩子呀”
秋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