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玳玳看着她导师一张一阖的嘴,耳朵里能听到她老人家在说什么,但一个字也反应不到脑子里。
秦凌若停下话头,顺着孟玳玳时不时飘出去的视线看过去,点头道,“还挺帅,新交的男朋友”
孟玳玳回过神来,忙道,“不是”
秦凌若笑 ,“不是什么,是不帅,还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孟玳玳及时认错,“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走神儿。”
秦凌若很善解人意,“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搁老师年轻的时候,要是有这么帅的一个男人在外面等着我,我也得走神儿。”
孟玳玳挺直腰,强迫自己打起十足的精神,她要是还敢不集中,以她导师这张嘴,绝对能把她说得连北都找不到。
秦凌若的调侃也是点到为止,她这个学生面皮软,不像其他几个都是油盐不进的老油条,而且她对孟玳玳有愧,当初和顾珩的事儿,她还在中间牵了一下线儿,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像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干的却不是人事儿。
如今孟玳玳有了新的情况,秦凌若自然比谁都替她高兴,外面这位打眼一看,就比顾珩要强得多,且不说长相,就只说他站在那儿,来来往往的女孩子中不乏向他投去目光的,可他自始至终都没回看过一眼,偶尔抬一次头,视线也是精准地穿过落地窗,落到孟玳玳身上。
秦凌若不由地加快了些语速,捡着重点说,她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自然知道年少情切的焦灼,饶是这样,等孟玳玳和秦凌若从咖啡厅出来已是半个小时候后。
咖啡厅里很暖和,孟玳玳坐得都有些出汗,但一出门,就被吹过来的冷风浇了个通透,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又刮着不知道是东南还是西北的风,更觉得冷,她刚待这么一两分钟就觉得受不了,他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不感冒才怪。
陆北看到孟玳玳出来,收起手机,迈步走过来。
孟玳玳一眼就看到了他过于白的脸,心下闷出了些不知缘由的气,她不让他跟着来,他非要来,来了她不让他进咖啡厅,他倒是听话了,真的就不进来了,不进咖啡厅难道就不知道找个别的地方待着,这么冷的天儿,冻死活该。
这样想完,又在心底连着“呸呸呸”了三声。
秦凌若上下打量陆北一番,近看更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少有的清朗沉稳之气,眼里又多了几分欣赏,她故意问孟玳玳,“这位是”
孟玳玳还没说话,陆北主动礼貌自我介绍,“秦教授,您好,我是玳玳的男”
孟玳玳赶紧上前一步,紧紧攥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话。
陆北的妈妈钟君慧也是孟玳玳学校的教授,钟君慧是在电气学院任职,虽然和文学院少有来往,但钟君慧和秦凌若是认识的,倒没有很熟,见面也就点头之交。
就算这样,孟玳玳也怕钟君慧会知道,她现在还没有理清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要是不小心再捅到父母面前去,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只是她越慌越出错,她攥他的手是没让他把话继续说下去,但他顺势反扣住她的手,掌心贴向她的掌心,然后沿着她的指缝向下,直到十指相交。
孟玳玳挣不开,陆北也不可能让她挣开。
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秦凌若面前,行动比言语更有直观的说明性,孟玳玳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直到秦凌若走,孟玳玳都没有开口解释的机会,因为她根本插不进话去,他应对老师的自然和熟稔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有的时候,她很佩服他这种自来熟的游刃有余,但绝不是今天。
她拿光秃秃的指甲抠他的虎口,“你松开我。”
陆北没有松,反而握得更紧,“我都快冻死了,你帮我捂捂。”
孟玳玳一点儿不心疼,“冻死你不知道找个店进去待着。”
陆北回,“我这不是怕你又要跑。”
孟玳玳想起早晨的狼狈场景,被风吹红了的脸更红了些,她横他一眼,没好气,“你才跑。”
陆北俯身靠近她些,宽厚的背挡住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我干嘛要跑,跑了还怎么让你对我负责,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睡了。”
孟玳玳狠狠踢他一脚,就绕不开这件事儿了是吗。
陆北不在意裤子上多了个脚印,认真看她的脸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询问,“还难受吗”
孟玳玳吸一口气,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掉头就走,只是她根本走不快,不仅是因为身上难受,还因为她手里被迫牵着一个根本甩不掉的人。
身后传来连呼呼的风都掩不住的笑声,低哑的,愉悦的。
一定是因为捉弄她,看她吃瘪,他才这么高兴的,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孟玳玳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次卧,还上了两层锁,她要补觉,她昨晚就没睡几个小时,所以今天大脑才缺了氧,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拿住话头,等她先养足精神,脑子清醒了,再来跟他好好谈。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沉重的眼皮让孟玳玳根本没有心思想他在做什么,在越来越迷糊的意识里,她只剩下一个想法,以后她都要睡在这间房里,反正那间主卧,她是再也不进去睡了。
孟玳玳这觉睡得很沉,还很香,她在半梦半醒中自嘲,运动果然能提高睡眠质量,不管是什么运动。
窗外的天都黑透了,她这是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孟玳玳卷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上的那股酸疼劲儿倒是下去了些,但胸前的不舒服并没有缓解多少,还有些钻心的痒。
她拉起睡衣,低头看了看,又马上闭上了眼睛,恨恨地把枕头当成他,使劲捶了两下,暗骂道,他是属狗的吗,就是狗咬骨头也没咬成这样的。
她本来不知道他走没走,还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出去,这下心里起了恼火,憋着一口气,直接打开了门。
又愣住。
屋里饭香弥漫,原本有些乱的客厅被人重新整理过,阳台上晾着洗好的床单被罩,餐厅的桌子上放着做好的饭菜,厨房里抽烟机轻微地响着,他站在灶台前,拿勺子慢慢搅动着砂锅里的汤,只从背影就能看出他的认真。
陆北听到声响,转头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眉眼生笑,再温柔不过,“醒了还差一个汤,马上就好,是不是饿了”
孟玳玳双手环胸,倚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最后轻声开口,“陆北,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喝醉后乱来,我们就到此为止好不好要是再闹下去,我爸妈他们要是知道了,不好收场。”
两家多年邻居,他又在她爸手底下工作,要是让她爸妈他们知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荒唐事,以后两家还怎么处。
陆北关掉抽烟机,看向她,“怎么不好收场,我们可以结婚。”
孟玳玳惊得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要结婚”
陆北理所当然地回,“为什么不能结婚你睡了我,最好的负责就是结婚,还有”他顿一下,语气如话家常,“你喜欢我,我能感觉得到。”
孟玳玳立刻反驳,没有任何犹豫,好像晚说一秒就会被认为成心虚一样,“你感觉错了,我不喜欢你。”
陆北眸子里的亮光散去了些,他平静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一遍,“我喜欢你,孟玳玳。你睡了我,我喜欢你,也能构成结婚的条件。”
孟玳玳有些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对我不过是见色起意,根本不是喜欢。”
陆北怔一下,神色严肃,“什么意思”
孟玳玳组织语言,“就那晚我衣服崩开,你看到了,然后”
还流鼻血了
孟玳玳磕磕绊绊说得艰难,说到最后再说不下去,只让他自己领会。
他对她不一样,好像就是从那晚开始的。
她听他亲口说过,他拿她当妹妹,虽然他也就只比她大几个月而已,对一直当妹妹的人,突然变了想法,不是见色起意还是什么,孟玳玳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陆北沉着眼,慢慢走近她,一颗一颗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孟玳玳慢慢后退,不是,说话就说话,他脱衣服干什么。
陆北扣子解到一半,像是起了烦躁,也不解了,手一用力,衬衫被扯开,衬衫下的风景泄到灯光下,也撞进她的眼睛里。
肩膀上,胸前,腹肌上有牙印,也有抓痕,不比她身上的少。
原来她也属狗,还属猫。
不仅咬人,还抓人
陆北慢条斯理道,“你不喜欢我,还对我这样,孟玳玳,咱俩到底谁对谁见色起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