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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涔装作没在意, 换了拖鞋往里进,问“体温计还在电视柜里吗”

    “对。”许听宁现在只想挖个地缝钻进去,“我拿吧。”

    对于母女两人, 电视是最不重要的家电,一个没时间看, 另一个从上学起就被严格限制观看时间,久而久之过了这么多年, 就连下面的电视柜,都还是外婆在的时候买的。

    柜子是老木的,款式简单耐看,就是太矮。她依旧弯不下腰。

    霍涔扶了她一把,蹲下去打开,柜子里面的物品全都用竹质的筐子装着,分类仔细, 摆放整齐。

    霍涔还记得他被许鹊清喊到家里开小灶补拔高题,经常就会看见外婆拿着竹条编这些筐子,这么多年过去了, 一点都没坏,连里面物品的样子,都还是外婆当年亲手放置的顺序。

    母女俩平时很少提老太太, 可她放好的东西,即使后来被来来回回拿了好多次,但都没被拿乱。有的人离开了很久, 自己都以为淡忘了, 可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再狠狠怔愣回忆。

    霍涔看着老式的水银体温计出神。

    “找到了吗”许听宁问。

    “嗯。”霍涔拿着起身,“家里还有电子的吗这里面有水银, 摔碎不安全。”

    “只有这支,不过没事的,我一直用它,只是量的时间慢一下,其余都挺好用的。”

    这支体温计是霍涔买的,因为许听宁把原本那支打碎了,她怕被大人骂,拿了扫把,躲屋里,门关得严严实实,在里面悄悄地扫。结果可想而知,水银珠子越扫越多,越扫越碎。

    霍涔在外面做题,听到稀碎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回应的声音听着不对劲,敲门也没反应,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道缝,嘴角委屈地向下耷拉,眼角红红的,说“霍涔,怎么办,它们变得好多。”

    那天霍涔趴在她床下,清理那些银色的有毒珠子,许听宁坐在旁边看着他,喝光了两盒牛奶。后来他又跑去给她买体温计,习题没做完,被许鹊清板着脸教育。

    他是一点都没看出她的愧疚,还有心情在体温计的外壳上画桃心玩。那颜料质量也是真好,一直都没褪色。

    这支体温计和外婆的竹筐一样,过去了这么多年,搁在老旧的木柜里,有那么一刻让霍涔恍惚,外婆还活着,他和她还在中学。

    “听宁,外婆去世我不知道,在那之前我换了手机号码,看到你发的信息,是在很久之后。”

    霍涔知道现在说这些,很不合适,他以前也不想提这些,过去的事改变不了,说了又能怎么样。真说出来也没人信,这是三岁的他就知道的道理,所以他最讨厌解释。

    “我知道,你要是看见了不会不来的。”许听宁语气落寞,脸上仍跟没事人一样,朝他伸手,“给我吧,再不量,你回去要晚了。”

    霍涔知道她心里难受,这两年,她看着他,总有这种表情,那时他觉得是她是不乐意待在他身边,现在才明白,她只是硬撑着强颜欢笑罢了。

    “听宁,你要不要先把外面的大衣脱了”

    屋里很热,许听宁从进来起,除了摘掉围巾,什么都不肯脱掉,怕冷倒也无妨,可这样怎么量体温。

    许听宁犹豫“我去屋里量吧。”

    她进了屋,关上门,霍涔在客厅站着,静静的,麻木的,但一点也不觉得时间冗长。

    许听宁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大着肚子的样子,不好意思,也没心理准备。她脱了大衣,甩了甩体温计,塞到毛衣里夹好。

    一切太安静了,她坐在椅子上,对着门,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是站还是坐。

    过了一分钟,她套上大衣,开了门。

    霍涔一动没动,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看到她回了神。

    “量好了”

    “没。”许听宁能看到他脸上的淡淡指印,移开视线,指了指腋下,“还要几分钟。”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说“霍涔,你先坐吧,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说。”

    霍涔拎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刚坐好,听到许听宁支吾着开口。

    “要补签协议是不是要先做亲子鉴定”

    霍涔指尖猛地一抖“不用。”

    “哦,如果需要我可以配合,但是别用羊膜穿刺,我怕伤到孩子,现在好像有技术,抽我的血就能验”

    “听宁,不用验”

    霍涔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她。

    许听宁点点头“孩子归我就行,你不用给抚养费,反正也是我一个人要生下的。”

    霍涔喉结滚动。

    “还有,如果你怕以后有麻烦可以提前做财产分割,这样即使他是你的孩子,以后也不会分到你的钱。”许听宁抿抿唇,“这些我都咨询过律师。”

    霍涔是真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许听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的,又是想了多久,才想到这样一个结果。

    一个生怕他觉得麻烦,生怕拖累到他的结果。

    手机响了好几声,霍涔才反应过来,他看到是霍商东的来电,冷着脸走到窗户边,稳了稳神接了起来。

    秦美霜在他走后六神无主,把电话打给了丈夫求助,霍商东闻言气得不行,骂她是不是在家太闲,不搞点事出来不舒坦。

    气归气,挂了电话总要解决,身在高位想问题更冷静,也更能抓住重点,他把电话打给霍涔,就提了一个事。

    “你奶奶已经知道听宁怀孕,但是不知道你俩已经离婚,她老人家马上要回来,肯定要见听宁,装也好,你自己看着办,怎么把人哄回来见一面。老太太年龄大了,要把家底往下传,霍涔,你应该懂分寸。”

    霍涔不想让许听宁听见,敷衍地“嗯”了声,快速挂了电话。

    屋里安静,许听宁其实听见了,她费劲地拿出体温计,看了看,放在桌上,又去拿手机,点着叫车软件。

    霍涔扫过她的屏幕“怎么发烧了”说着拿起体温计。

    许听宁摇头“三十六度五,没发烧。”

    软件上没有人接单,她抿抿唇,白着张脸,问霍涔“我感觉有点缺氧,你能送我去医院吗我叫不到车,怕在路边等更久。”

    霍涔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自己这么客气了。

    “好,我送你去,但是怎么会缺氧要不要先脱掉点衣服你看起来太热了。”

    “不是热的,可能是刚才情绪激动了,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东西就走。”

    许听宁撑着站起来,熟练地把证件、银行卡、手机充电线、换洗的衣服、牙刷牙膏之类的东西往包里装。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吧。”

    “不用,我自己经常这样打包,很快的。”

    霍涔蹙眉“经常吗”

    许听宁顿了一下,没回答,继续收拾着。

    开往医院的路,两人都很沉默,许听宁做着深呼吸,霍涔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到医院的时候,掌心里全是汗。

    许听宁很快开始做检查,霍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许听宁挂急诊的样子。

    太熟练了,熟练到他承受不了。

    “孕妇家属,可以进来了。”医生开了门,喊他,“孕妇在里面吸氧,你给她看着管子,要是歪了扶一下就行。”

    霍涔从没来过妇产科,看着床上的某人,有种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感觉。

    “欸孕妇,怎么还不脱掉外面的衣服,刚不跟你说了,太热出汗,很容易感冒的。”医生本来都准备出去了,又转了回来。

    “哦。”许听宁不敢不听医生的话,慢吞吞脱着。

    医生以为是不好脱,指挥霍涔“你愣什么,没看你老婆不方便,帮她一下呀。”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许听宁尴尬得不行,脸通红,慌里慌张脱着。

    她里面穿着暖黄色的毛衣,下面是阔腿裤,没了遮挡,隆起的肚子出现在霍涔深邃的黑瞳中。

    “你别什么都逞能,月份大了很多事自己都做不了。”医生看向霍涔,“你也是的,之前怎么都让你老婆自己来医院,产检就算了,保胎都是她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霍涔动动唇,脸色煞白“保胎”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医生惊了。

    “我、我没跟他说,他在上班。”许听宁赶紧出声。

    “也不能只顾上班呀,我不是危言耸听,她这个情况,没人看着真的很危险,就刚才测胎动,明显不对。你得陪着她来,平时也要多关注她,这又不难。”医生中年偏上,见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拉住霍涔的手,放到许听宁的肚子上,“你平时就这么放着,都能感觉到胎动对不对。”

    浑圆的肚子,温热,鼓着,霍涔猝不及防和孩子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被踢了一脚。

    他其实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一脚,但是很有力度,隔着许听宁的肚子,传递到他的掌心。

    他的心脏像被狠狠一击,抬头看着咬着唇,忍着泪往下滚的许听宁。他的手发颤,上去一把抱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