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魂池畔白皙的玉璧上落满了温热的水珠,四周都被氤氲的水汽所围绕,散开淡淡的雾气。
坐在池内的少年卸下了往日的马尾,乌黑的头发吹落在平澜无波的水面,冷白的肌肤在月影的照映下披蒙上了淡淡的柔光。
他眸光清凝,冷冷地看着掉落在自己身前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想要去捞她的意思。
而酥梨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它瞪大了眼睛,盯着净魂池内不断下坠的闻映雪,吓得缩在了原地。
它刚刚只是想将闻映雪从自己背上翻下来,并不是故意将人丢进池内的啊。
“闻映雪”酥梨大声唤着闻映雪的名字,但看厌辞卿那幅事不关己的模样,酥梨还是决定自己跳进池内去救闻映雪
然而酥梨才蹦起来,就被人抓住了兔耳朵。
“啊啊啊好疼呐松手啊”酥梨对抓着它兔耳的人拳打脚踢,得来的却是那人提着它轻飘飘地将它一扔,便使得它挂贴在了玉璧上不得动弹。
随后只听少年慵懒的声音透过温热的水雾传来。
“你怎么敢入本座的浴池”厌辞卿挑眉,似乎是白了酥梨一眼。
酥梨支支吾吾道“可我不进去,闻映雪就要被淹死了”
酥梨说话的间隙,泡在池水中的闻映雪像是激发了本能的求生反应,双眸紧闭,黛眉攒起,两只手不断地在水里扑腾,溅起漫天的水花。
净魂泉的浴池是没有底部的,药浴之人只能用灵力托住自己才能不往下沉。
眼下昏迷的闻映雪根本使不出灵力,只能不断下坠。
“哗啦啦”的水声揉碎了净魂泉的静谧,厌辞卿本是两手搭靠在水池两侧的边沿上的,随后只见他放下右手,长手一捞,揽住了闻映雪的腰。
“中毒了”厌辞卿才碰到闻映雪,舒展的眉眼便落了层霜雪。
闻映雪体内的灵力波动实在是太大,似是有人刻意在操控她的灵力。
厌辞卿方想将闻映雪一把捞过丢上岸去,谁知意识不清的闻映雪却将厌辞卿当作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扣住了厌辞卿的腰身。
少女冰凉的指尖犹如冬雪一样点在了厌辞卿的腰上,又像是猫爪子不断划蹭,硬生生给厌辞卿划出了几道血口。
厌辞卿“”
“闻映雪,松手。”厌辞卿轻叹一口气,拖着人往岸上拽。
闻映雪意识混沌,根本无法识别厌辞卿的话,只有求生的本能使得她紧紧箍住了厌辞卿。
“咳咳咳。”
由于厌辞卿去掰闻映雪的手,致使闻映雪又往水中下沉,呛了一口水,不断轻咳。
厌辞卿只好再次弯腰将闻映雪从水里捞起,这一次闻映雪干脆扣住了厌辞卿的臂膀,少女的指甲不算尖,但也烙下了淡淡的血痕。
“啧。”厌辞卿轻撩起眼皮,瞥了眼脸色苍白的闻映雪“这么不相信本座,那还来找本座解毒做什么”
昏睡的闻映雪什么也不知晓,只能靠贴在厌辞卿的心口前,双手紧紧攥着厌辞卿的小臂。
像是在心魂魇里两人靠在一起在岩壁下躲雨时一样,二人紧紧挨靠,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不,现下是只有厌辞卿能听见闻映雪微弱的呼吸声。
闻映雪的发丝被温水浸透,全都粘在了厌辞卿的脖颈上,黏答答的水渍顺着少年修挺的脖颈下落,滑过其微凸的喉结,在水面砸出细小的漩涡。
厌辞卿喉结微滚,双眉轻拧。
随后他轻揽着闻映雪向前而行,少女蓝色的裙摆在水池中铺散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浮凝花,荡开了潋滟清波。
蓝色裙摆围裹住的不仅仅是闻映雪,还有少年的腰身。
“唰啦”一声,厌辞卿起身,身上的水珠顺势而落,他拦腰将闻映雪抱起,随后把人放在了一侧的软榻上。
但他才将人放下,闻映雪两手一转,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裤腰。
厌辞卿脸上的神情难得僵顿,他垂眸看向怀里的闻映雪,清隽的桃花眼里露出轻嗤。
厌辞卿“呵”了一声,怒极反笑道“闻映雪,你的手往哪儿抓呢”
只是他话音才落,少女的手便无力落下,垂在榻沿。
厌辞卿眸色一滞,将手贴在了闻映雪的眉心,却见墨色的烟雾盘旋在他的掌心。
“原来是噬魂虫。”厌辞卿冷声呢喃。
被挂在墙上的酥梨一听“噬魂虫”,两只兔耳立刻竖起“我记得噬魂虫此前还在玄夜国时,方循舟便用噬魂虫汲取闻映雪的灵力,可后来闻映雪分明捏死了噬魂虫的。”
酥梨说的正是厌辞卿认回了闻映雪,带着闻映雪回到玄夜国那夜,闻映雪在自己的寝殿发现的噬魂虫。
厌辞卿羽扇似的黑睫轻敛,桃花眼下压成半扇型,眸中透着寒意“又是方循舟”
而躺在羊绒毯子上的少女一双黛眉紧紧攒起,被水沾湿的面纱紧贴在她的小脸上,隐约可见少女的轮廓下,黑色的噬魂虫在她的皮肤里翻滚啃噬血肉。
厌辞卿眼眸微眯,这噬魂虫被闻映雪捏死了不假,但长期以来,闻映雪都被方循舟以噬魂虫夺取灵力,噬魂虫的灵体早就侵入了闻映雪的体内。
闻映雪倘若不捏死噬魂虫还好,一捏死了噬魂虫,反倒是使得灵体残留在她体内,而远在玄夜国的方循舟则可以通过这噬魂虫的母蛊操控闻映雪。
厌辞卿右手利落地取下了闻映雪的面纱,第一次见到了面纱下的闻映雪。
少女的眉眼清疏,鼻尖小巧挺直,鼻骨略有些驼峰,多了些冷冽之气,偏生脸颊微鼓,中和了其清冷,多了些少女的娇俏,薄唇如樱,紧抿成一条直线。
但那赛雪的脸蛋上,却有着淡淡的雀斑还有一条长疤。
厌辞卿目光微滞,却并未在意她脸上的疤痕呵雀斑,只抬手捏了捏闻映雪的脸颊。
少年唇角勾笑“还真挺好捏的。”
“还捏什么啊你没看见她脸皮底下阴暗爬行的噬魂虫吗再不救她就完呜呜”酥梨话还没说完,就被厌辞卿抬手封住了兔嘴。
厌辞卿抬眼扫向酥梨“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同本座讲话的”
酥梨“”
厌辞卿收回视线,大掌贴敷在闻映雪的眉心,片刻后,只见那缕暗色的烟尘从闻映雪的眉心消失,尽数钻入了厌辞卿的掌心。
随后,厌辞卿左手幻化出一只匕首,“唰”一下划破了自己右手掌心,殷红的血液即可滴落,与此同时,空中蓦然显出一朵蓝色的灵花。
蓝灵花顷刻化为花粉落在厌辞卿的掌心,花粉和血液相融后,厌辞卿才弯身将手放在了闻映雪唇边。
但闻映雪却死活不肯张嘴。
几次三番哄劝闻映雪无用后,厌辞卿干脆将人捞起,使闻映雪靠在了他的肩头,随即掰开了闻映雪的唇瓣,将右掌心贴在了闻映雪的嘴边。
少年敛眸,叹声道“闻映雪,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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