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燃“他有点事,不在南城。”
耳边是风声、浪涌和马达声,两人的身体跟着快艇轻轻摇晃。还有冰冰凉凉的水滴若有似无地碰到舒时燃扶着快艇边缘那只手的指尖。
几秒后,季析又问“上次听说你们快结婚了”
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找话闲聊。
舒时燃点点头,“是的。”
奶奶的身体不好,她确实有把结婚提上日程的打算。
季析默了默,“我还以为你会跟”
很轻的尾音消散在秋风里。
舒时燃没听清后面的,问“什么”
季析扯了扯嘴角轻笑“没什么。”
舒时燃“”
以为她会跟什么
跟别的人结婚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严懿回拨的电话。
季析低头一瞥,也看到了来电显示。
舒时燃接起电话。
严懿的声音传来“我刚才没看手机。”
舒时燃“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去看过奶奶了。”
严懿“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舒时燃“最近换季,不太有精神。你怎么了”
严懿的语气听着和平时不太一样。
电话里,严懿说“有点累。你那里是什么声音”
“我在接驳的快艇上,从陆北回来,晚了点。”
在快艇上有声音干扰,舒时燃和严懿没有多说,挂电话前叮嘱了句“注意休息。”
打完电话,舒时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看见季析正望着他那侧的江面。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她找了句话。
季析话到嘴边,停了下,“不是。”
声音里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冷硬。
“哦。”
舒时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看向江面。
水中的灯光像被打碎了。
手中的手机亮了一下,黑夜里映得她手腕内侧的皮肤莹莹如雪。
是小群里的消息。
郑听妍燃燃你来了没有
舒时燃抬眼看向前方,远远地能看到有什么在江面上闪烁着,只有很小一个点。
“快到了。”
季析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舒时燃听错的叹息。
她“嗯”了一声,低头回群里的消息。
舒时燃在江上。
舒时燃快到了。
没过多久,他们到了。
在江上的游艇像座与世隔绝的岛屿,灯火辉煌。
舒时燃和季析脱下救生衣,一前一后上去。
今晚的客人舒时燃大部分都认识。
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后,她去主甲板的会客厅找郑听妍。
郑听妍正在打电话,面前的桌上放着份甜点。
看到舒时燃进来,她朝她招手。
郑听妍是她们三个里唯一一个对做生意感兴趣的,现在靠自己开着一家公司。
舒时燃还没吃晚饭,正好在边吃边听她打电话。
七八分钟后,郑听妍才结束这通电话。
舒时燃“周末还这么忙。”
郑听妍一改讲电话时严肃的语气,叹了口气“还不是公司那帮人不省心。燃燃你终于来了。”
舒时燃“阿萦呢没跟你一起”
郑听妍“之前在。后来跟程业修一起去见朋友了。”
许萦是今晚的主人,确实要去招呼下客人。
很快,许萦和程业修一起过来了。
许萦一身清冷温柔的气质,两人走在一起很般配。
舒时燃和程业修不怎么熟,抱歉地说“我下午有点事,过来晚了。”
程业修“没关系,阿萦跟我说了。”
舒时燃“生日快乐。”
“谢谢。”
程业修是过来跟舒时燃打招呼的,打完招呼就先离开,留她们三人说话。
看着程业修的背影,郑听妍对许萦说“你们看起来还挺好的。”
许萦“还行吧。”
许萦和程业修前年通过家里介绍结了婚。
从见面到领证结婚速度之快让舒时燃和郑听妍都很惊讶,没想到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的许萦会那么快结婚,而且还是闪婚。
当时许萦说,反正早晚都要结,早点结了清净。
等舒时燃吃完东西,三人去了上层甲板。
在游艇的好处是私密性高,不用担心被偷拍。而且因为有限载,不会有太多不相关的人被带上来。
不相关的人很好辨认,比如在一侧的栏杆边自拍半个多小时的。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一层和上层的露天甲板上。
倏地,郑听妍“咦”了一声,问“那个男人是谁好帅。”
舒时燃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下一层的甲板。
一层甲板的不远处,一个修长利落的身影倚在栏杆边跟人说话。白衣黑裤,衬衫的袖子卷着,脸上带着抹不经意的淡笑,矜贵疏懒。
周围好几个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一副浑然不觉的怠慢样子。
没等舒时燃开口,许萦已经给郑听妍解了惑“是季析。我跟程业修一起见过他。”
“居然是季析”郑听妍很惊讶,“他回国了啊。”
许萦“嗯”了一声。
郑听妍“你老公请他来的她们很熟”
许萦“不知道。好像也不太熟。可能是有生意上的往来吧。”
郑听妍知道许萦对生意上的事一点都不关心。
“最近才回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许萦“可能是昨天刚回吧。”
“应该至少是前天。”舒时燃说。
郑听妍“燃燃,你怎么知道的”
舒时燃“他前天下午去了我们事务所,聊金和府别墅的改造。之前我在码头碰到他,跟他一起坐快艇上来的。”
“我说怎么前面没见到他,原来也是晚到的。”郑听妍说,“看样子,他是要回国发展了”
舒时燃“应该是。”
现在想想,她竟然算是比较早知道季析回国的。
郑听妍“那季家的人不是要难受死说不定过段时间,季家就要完全落入他的手里了。”
“不会吧”舒时燃有点诧异,本来以为之前的动静已经是全部了。
季家好歹有四五代的积累。
“怎么不会季家现在也就表面上风光。”
郑听妍经营着公司,对这些比她们更了解。
她继续说“季家的事情过后,我打听了一下,季析在曼哈顿中城和朋友开了家公司。当年他们刚从哈佛毕业,靠做空在华尔街一战成名。我还听说,他在对季家布局的时候还做空了欧洲一个小国家的国债。”
许萦“这么游刃有余”
舒时燃看向一层甲板。
季析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两人在说着什么。
那可能是他的女伴。在快艇上,他说不是一个人来的。
郑听妍“不过他来南城也不一定混得开。毕竟他还顶着个私生子的身份。”
许萦用手臂拱了拱她。她意识到,看了舒时燃一眼。
她们都知道舒时燃从小最膈应“私生子”,听到这几个字都烦。
舒时燃当然听到了,朝她们笑了笑说“又不是小时候了。”
郑听妍说得对,她们这个圈子身份认同很重要,多少富一代、富二代想跻身进来都困难,第三代也只是勉勉强强。
季析跟季家撕破了脸,没有身份的认同,再有钱在有些人眼里顶多算是个“暴发户”,即使那些人可能也就是表面风光,心里羡慕他、也想结交他。
郑听妍转移话题,看着下面“啧”了一声“男人长得帅真是吃香啊。他以前也这么帅吗,我都没印象了。”
就记得是季家的私生子。
“我也没印象了,我们以前跟他就不熟。”许萦说,“他今晚确实很受欢迎,想认识他的人不少。”
因为她们的话,舒时燃再次看向一层甲板。
季析身边说话的女人居然已经换了一个。
他还是一副恬然随意的样子,带着几分风流不羁,那么驾轻就熟。
“华尔街都是浪子。”
舒时燃说完这句,恰好底下的季析抬了抬眼,往这边看过来。
视线撞到一起,舒时燃蓦地有种议论别人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她有点心虚,表面上平静地移开眼睛转了个身,背对外面。
郑听妍也跟着转过来背靠栏杆,“确实,我认识的几个华尔街的都玩得很疯。”
那些人每天面对交易,长期处于兴奋紧张的状态,需要些宣泄,通常就是酒精和女人,而且没什么道德感。
又聊了几句,舒时燃说“对了,我在考虑结婚。”
许萦看了她一眼,“你打算跟严懿结婚了”
“没让爷爷看到我成家,总得让奶奶看到。”
舒时燃的爷爷是去年年末过世的,走的时候很放心不下她。
她很遗憾没有让爷爷看到她成家。
爷爷走后,她奶奶的身体也变得不好。
她很怕这种遗憾再次上演。
正好严懿一直在追她,两人又算是知根知底,今年春天的时候她答应了他的追求,直接提出订婚。
“燃燃,你真的要跟严懿结婚”郑听妍问。
舒时燃“不然还能跟谁。”
郑听妍“我是想问,你想好了”
舒时燃点头“想好了。我们各方面都很合适,交往快半年,相处也挺好的。”
郑听妍“就因为合适结婚”
舒时燃“合适不是挺好”
郑听妍一噎。
作为三人里唯一的已婚人士,许萦说“结婚就那么回事,像共同经营一家公司。”
郑听妍想象了下跟合作伙伴结婚的感觉,根本不能忍。
舒时燃很赞同许萦的说法,“我们总归还相处了一下。”
比起见几面就闪婚的好多了。</p>